定心鈴在嘯音衝蕩下左搖右擺,幾隻金鈴相互擊撞,鳴聲作響。
血影蝠閃身躲避,而玄霜劍已來不及落下,若是這一劍落空,又要糾纏到不知何時。豐原掣出一口三尺長劍,法力灌進其中,劍身一偏竟照出明晃晃白光。
這口劍是豐原親手所煉,雖然只是中品法器,但此時在法力催發下,劍鋒射出三尺劍芒,煊赫耀目,豐原抬手一斬。
血影蝠身軀立被斬為兩段,玄霜劍此時落來,又將其劈成數塊,連精魄也在劍氣中一並散了。
豐原以法力攝住妖蝠屍體,抬起手中劍一看,這件中品法器上竟然遍布坑窪鏽跡,靈氣全無。
此次以自身為餌,誘妖蝠來攻,而豐原則發動玄霜劍斬下,為免玄霜劍施加巨劍訣後飛動遲緩,他還刻意不去動用這法術,不想卻還是低估了妖蝠飛遁之速。
若是他沒有這一口法劍在,便只能寄望於毒蟒精魄可以擋住妖蝠這一擊,不但要錯過這一次機會,今日怕是生死難料。只是此劍已被妖血汙穢,再不能用了,豐原將之隨手一扔,墜進下方密林中。
豐原將毒蟒令一晃,收起三首妖蟒精魄,心中想道,看來還得去坊市中買一些雷珠、符籙之類的寶物傍身才行,否則要是再遇上這種難纏妖獸,自己豈不是每次都要如此拚命。
置之死地,以命相搏固然能險中求勝,可是只要失敗一次,那便萬劫不複了。
豐原將血影蝠屍體收好,便踏劍光而去。此地霧氣一湧,一切依舊如常。
……
徐仲書負手而立,腳下踩著一團白雲,身上法衣放出層層碧華,護住周身。他神色平靜地看著那隻血影蝠在一張碧綠藤網下左衝右突,卻總是被飛來藤蔓先一步擋住去路,怎麽也無法掙脫。
眼見藤網越壓越低,且四周緩緩向內收攏,那血影蝠可以閃轉騰挪的空間越發狹小。他屈指一點,一條細不可察的青線從指尖掠出,直往妖蝠身上刺去。
他這“青芒簽”是以鍾氏族中一株靈木枝條所煉,發出時迅快無比,且輕易就能洞穿肉身。只是此寶不善正面攻殺,若是一擊不中,便只能再尋機會出手。
這一隻血影蝠飛遁極快,便是金戈符也打不中它。是以他先以纏蘿寶扇困縛,本擬這一擊定能建功,哪知這青芒簽方才到得血影蝠丈許外,忽有一道金光落下,將這青芒簽一裹,便落入一人手中。
徐仲書一眼看清來人,不由駭然失色,再不複方才從容,他袖中立刻滑出一物,緊緊攥在手中。金丹妖王的手段詭異莫測,他雖有這一張木遁符,也沒有十足把握能夠逃走。
他不由得心中暗暗悔恨,早知如此,便不該心疼這木遁符,若是早些逃走,或許就不會落到如此地步,今日只怕是難以活命了。
金蝠王身形隨風而至,兩指正捏著一根五寸長的細簽,猶自掙扎扭動不已,他兩指一用力,簽上隱約傳出一聲哀鳴,立時便不再動彈。
徐仲書臉色一白,法力控制不住地一陣翻湧。這青芒簽是他多年苦心祭煉的靈器,即便落入他人之手也無法祭煉使用,方才竟然被金蝠王生生抹去了靈性。
金蝠王對徐仲書蒼白臉色視若不見,輕笑著說道:“你這小輩,倒也有些本事。只是你莫非以為本王看不出你身上藏著一件法寶嗎?”
他伸手一抓,那隻藤網飛快收攏,化作一柄折扇落入他手中,正是纏蘿寶扇,那隻血影蝠脫身後急忙雙翼一展,
鑽入他袖中。 金蝠王將手中折扇“唰!”地一下展開,輕輕搖了一搖,道:“將那法寶留下,本王可讓你死得痛快些。”
見金蝠王隨手便收了自己得意靈器,徐仲書強自鎮定心神,拱手道:“晚輩願意奉上全副身家,願為奴為仆,只求前輩……”
他話未說完,手中忽地騰起兩道靈光,起了一道青光,將他身軀一裹,化一道青虹破空而走。
這虹光眨眼間去了百丈,金蝠王哈哈一笑,向前一步,背後“嘩!”地張開一對丈許寬的巨大蝠翼,上有青金兩色交織。這翅翼輕輕一扇,金蝠王身形化作一陣清風消失不見。
“隨風潛形!”徐仲書回頭之時,恰好看到金蝠王消失無蹤,立時驚呼出來。“隨風潛形”幾乎已是風遁之術最高境界,可要比他這木遁符厲害得多。
就在他心中迷蒙,慌亂無措之時,眼角瞥到一道寒光一閃而過,還未醒覺過來,便覺脖頸一涼。周圍濃霧好似在飛快旋轉,隨後他便沒了任何意識。
虛空中緩緩浮現一個人影,正是金蝠王,他伸手捉過徐仲書的無頭屍體,扯下儲物袋翻找起來。先是拿出十多件法器、靈器,一些丹藥、符籙等,他都隨手收了。
一陣翻動,最後又拿出一座三寸高的金色寶塔來。他仔細端詳了一陣,伸手一點,法力入其中一轉,輕易就將徐仲書留下的那一點精血烙印抹去。
他嘴角翹起一抹笑意,“人族的煉器術勝我妖族何止十倍,此寶雖不合我用,但是此行去黑風洞想必能多換一些靈藥來。”
他又找了一陣,卻再無其他東西,疑惑道:“此人手中竟然沒有遁影石?本王還擔心殺了這幾個修士會被那些金丹修士知曉,看來是多慮了。”
他將徐仲書肉身貼上符籙收起,閉目細細感應,忽然輕咦一聲,喃喃道:“這兩人是誰?倒是好膽色,竟然也敢回頭滅殺本王下屬小妖。”
他將已被掏空了的徐仲書的儲物袋隨手丟棄,自指尖逼出兩滴精血,隨著打進一道道法訣,這兩滴精血化作兩隻寸許大的小巧蝙蝠。
這是他用自身精血煉成的“血魂引”,那兩人身上已經沾了妖蝠血氣,三日之內,哪怕逃出千裡他也能追上。他略一沉吟,便隨意選了一隻血魂引追了下去。
……
豐原全力催動劍光飛遁,三日來不停不歇,途中數次改換方向,飛遁數千裡,已經過了兩根山界樁。
他按住劍光,四下一看,此地是一座山谷,夾在三座小山頭中間,他在附近轉了一圈,尋到了一偏僻石洞鑽進去。
這山洞似乎是一隻妖獸留下的廢棄巢穴,豐原搬來幾塊大石堵上洞口,總算歇了一口氣,便拿出蒲團,點上一根寧神清香,在此靜靜打坐調息。
半個時辰後,豐原雙目一睜,他因長時間禦劍飛遁而激蕩不休的法力已平靜下來。只是他並沒有就此離去,而是整理起此行收獲。
金蝠王似乎是沒來追他, 但是為防萬一,他還是決定在此處躲藏幾天再回觀月山。
豐原拿出那具妖蝠屍體來,將蝠翼連同尖爪都取下收好,這一對二階妖蝠的蝠翼也能煉成法器,他將之小心收好。而這妖蝠血中似有劇毒,也不知能否用來祭煉玄霜劍,稍後倒是可以一試。
這時他神色一動,臉上不由泛起一絲古怪之色,從儲物袋中拿出一塊石盤和幾塊靈石來。石盤正是蘇騫隨手扔給他的那塊聚靈陣盤。
只見這陣盤此時微微泛著靈光,那幾塊靈石是與這陣盤放在一處的,此時卻略顯黯淡,其中靈氣已少去了些許。
豐原心中大感奇異,蘇騫說這陣盤陣紋雖然完好,然而器體已壞,而且沒有完整的陣法提供靈氣,該無法運轉才對,此時竟然還能吸收靈氣,莫非是蘇騫看走了眼?這其實是一件特殊手段祭煉的寶物不成?
他試著打出幾道法訣沒入陣盤中,那繁複陣紋卻毫無動靜,不由眉頭一皺。試著以神識探查,這石盤內部卻一片空濛,感受不到任何事物。
莫非這陣盤中還藏著什麽玄機?豐原如此想道。他自己也是煉器師,自然知曉有些通曉煉器的修士會將功法傳承等物放在某件器物中,以待有緣之人。
豐原拿玄霜劍在手,法力一催,一道劍光劈斬下去。陣盤被破竹一般分開,然而玄霜劍斬到一半時猛然一頓,似乎碰到某個極堅硬的物事,另一半陣盤受這一震,立刻碎成許多小塊。
破碎的陣盤中露出一物,豐原抬手一抓,便將之攝到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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