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仁入城之後,就近找了個茶攤坐了下來。
過了一會,一些傳聞與消息已經成為了附近有些人嘴中的談資。
而多數人所談的內容也被誇大了不少,大抵內容就是獻文廟天書石金光大放,天邊盡是瑞獸祥雲,仙人從天而降,扶頂結緣。
後因有人不懂禮數,觸怒了守山神將,導致飛瀑泉水倒流,峰頂上睜開了一隻巨目,霎時間烏雲蔽日,飛沙走石,地動山搖,整個虞山差點就翻了過來,大震不已。
聽到這消息的人,除了少數膽小的,有一大部分好事的都趁著天亮往獻文廟的方向去了,一時間,這城北往來的人流都多了起來。
范仁聽聞,臉上表情微妙,這些人所談之事,若是他那時沒有在獻文廟,怕是也會信上幾分,真是所聽比所見還要精彩幾分啊!
先前先是獻文廟中的巨石天書發生異變,而後又有一名行色匆匆的道童出現,緊接著便出現了一陣不大不小的地震,雖然很快便消弭於無形,但這其中應該是有某種聯系的。
據先前聽聞的傳說,獻文廟涉及到了仙人,之後匆匆一瞥那道童身影,范仁倒不覺得其像修行之輩,加之山中震動,他推測有可能是一勾連山勢的守山角色。
至於其跟腳如何,還有待論定。
反倒是范仁本是憑著傳聞與興趣去那廟中考究一二,不料出了些異變,還讓那巨石天書有了變化。
也不知那口火氣為何而出,事出突然,他此舉莫名,多少也有些唐突了那廟中關聯。
事已至此,再多行無用之舉,不免有些畫蛇添足,不如繼續起行,待來日回看也不遲。
有此種事情發生,范仁對於與常可可再遇和對常家諸多雜事已經淡了不少心思,索性就不再刻意探聽了。
況且他也不喜歡麻煩,有緣再見罷。
隨後范仁便從城北往城南去了,在途中聞著香味於路邊吃了一盤香骨雞肉、一疊花生米、一壺茶後,便出南城門往沂州的方向去了。
一路上村莊驛館也不少,所以他也沒有特地多準備乾糧,包袱中還有些桃子與野果,充饑解渴足夠了。
出城之後,周遭也有一條溪流,但因與官道走向明顯有些分歧,所以他也就不多運用技藝了,還是順著已有的路走,更為穩妥些。
只是走了小半天后,官道上常有車馬經過,他有時只是剛剛加快了些速度,卻因前方有騎馬而行,不得不放緩些速度。
而全力行進的話,他又做不到在人前經過不露絲毫身影的程度。
所以他只能提速,遇車馬,入小道或林中,提速超過,然後切回官道之上。
如此往複多次,這就給他生出了一種走林中與走官道之中差不多的感覺,而狌狌之力,伏行人走,善走疾馳,在林中樹頂肆意穿行,更是如魚得水。
故趕路之中,他在林中的時間越來越長,在官道之上的時間越來越短,卻是不知不覺中偏離了些許方向,好在大致方向還是沒錯的。
就在范仁埋頭行進之時,天色忽暗,他抬頭一看,竟是有烏雲過境,目光所及之處,遮蔽了大半天空,只有極遠處的邊緣仍有微光泛出。
他不禁低頭駐足,只見烏雲低卷,墨色翻覆,更有雷光電閃時映層雲,翹首極盼,不知此時若是在那雲中,又能見到怎樣的景象。
大約站了有一刻鍾的時間,有零落的雨滴落下,范仁這才從這景色中退了出來。
林木隨風而動,
旋律悠揚婉轉,有細小微聞之聲入耳,低頭一看,原來是不知名的小蟲翻倒在了地上。 空中氣息也沉悶了幾分,看來很快這大雨就要落下了。
他手上也沒雨傘,本來也不是很識路,荒郊野外的等雨勢一大,豈不是更找不到路了。
憑著感覺向著既定的方向而去,過了一會,卻仍未找到官道。
范仁思慮了一番,眼前的天色容錯率很低,他若是按照眼前的方向而行,執著尋找官道,很有可能會大角度的偏離方向。
而朝著在林中趕路的方向而去,雖然不見得能找到官道,但想必不會差太多,應該所及不遠便能有些標志物。
按照先前探查以及圖上的標示,附近起碼有些小村、小縣,只要找到一個就行了。
規劃好了思路之後,他便不再繼續尋找官道,而是往回折返了一段路程後,繼續按先前的方向行進。
因為即將下雨的緣故,范仁也放開了速度,一則是為了尋找些人跡,二則也是想看看這天上的烏雲飄動的速度有多快,畢竟遠遠看起來那最烏黑的一片據他還有些距離。
前行了快一刻鍾的時候,周圍的林木逐漸有些稀疏,土石也沒有剛剛那麽扎腳。
范仁在一處稍微平坦的地方停了下來,他低腰下身從地面上撿了片略有焦黑的東西起來,翻過來左右聞了聞、看了看,感覺像是紅薯一類烤完後扯下來的果皮。
在附近找了找,又發現幾塊這樣的果皮。
他估麽著應該離有人的方向不遠了,如此他便稍許放慢了速度,摸索著行進。
口渴之時,他便啃了一個個頭不小的桃子,而果核則是被他隨手塞進了一片土裡。
又走了沒多遠,周遭的樹木就出現了明顯被砍伐過的痕跡,順著開闊的方向尋去,草木變得更加稀疏,地面上出現了幾個土洞,遠處還有一個石頭壘起來的墩子。
再往前去,一條明顯經過踩踏的土石小道就橫在了范仁的面前。
遠遠望去,隱隱能看到些建築。
范仁忽有所感,便在原地等了起來。
不出半刻鍾,小道之上與遠處建築相反的方向便傳來了一陣木軲轆的壓動之聲。
向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只見一架推車之上有四個木桶,其後還有一個人正在推著,那人身穿黑色麻布衣,脖子上掛著一條棕色麻巾,雙腕還纏著護布,身材有些矮胖,看起來頗為壯實的模樣。
“前面的是什麽人。”那人瞧見范仁站在小道當中,遠遠喊道,同時傳來的還有一股濃重的味道。
“在下是個趕路人,本想抄個小道,不料走岔了些,途經此地,眼見要下雨了,想尋個地方避避雨。”范仁答道。
那人推著車稍微往近湊了湊,打量了一下范仁,一身規整的打扮,不像是村裡的人,背著個包袱,像是趕路的,身形也不雄壯,也不像有兩把子力氣的人。
“足下從哪裡來的?”
“從虞山城而來。”
“那也是有些腳程了,可有證明?”
“在下身上就帶了些果桃與書籍,倒也無甚太詳細的證明。”
“真有帶著書冊?”那人問道。
“有的,有的。”范仁說著隨便取出了一本秘籍來晃了晃。
“原來是位知書的,那足下就跟著我吧,若是嫌味道大,也可離遠些,我就說這條倒夜香的道一般也沒什麽人走動。”那人瞧著范仁身上並無兵器,而且隨身帶著書冊的人,一般都是有些學識的人,警戒當即就放松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