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次前來地府,無異於深入龍潭虎穴,陸玄螭其實也早就做好了萬一自己不是那位地府繼承人的對手,便轉身就跑的準備。
而之所以願意冒著這樣的危險來,也算是有著較為複雜的原因。
其中之一,就是地府和地星之間的通道,連那些老不死的神山強者都無法封印。
他們沒有辦法了,自己總不能就這樣算了吧?
不說什麽故鄉不故鄉的,就僅僅是因為陸玄螭記事起就在地星生活,這冥界的環境與地星可是大相徑庭。
簡單來說,他不適應冥界的生存環境,或許他可以忍受這種環境一段時間,但要說是接下來的半輩子永遠在這種環境生活,他是無法忍受的。
他就必須得想辦法解決,讓地星不淪為冥界的延伸之地。
但這個辦法,並不是那麽容易想得出來的,陸玄螭毫無可著手之處,只能從最簡單也是最根本的地方出發。
增強實力,只要實力夠強,相信事情總會迎刃而解。
幽冥神火是其一,生死簿算其二。
陸玄螭對生死簿的了解並不多,大部分也是從傳說中聽來的,頂多還有一種感覺,感覺這件法寶會是很重要的東西。
而這位地府繼承人的出現,直接指明了生死簿的方向,而且,很大概率他手中不止有生死簿一件法寶而已。
這樣一來,陸玄螭無論如何也得嘗試一二,實在不行再說。
不管怎麽說,這是龍潭還是虎穴,闖也已經闖了,陸玄螭準備聚精會神迎接即將到來的挑戰。
只是,當他跟隨地府的一隻引路的冥靈,見到端坐在森羅殿主殿的寶座上的人時,原本所凝聚起來的精神、氣勢,一瞬間全都消失了。
陸玄螭的臉上隻留下一片茫然,隨即是緊張、激動,複雜難言的情緒。
什麽生死簿,什麽地府繼承人,什麽法寶,什麽通道,什麽地星……
一切的一切,在這一刻,仿佛瞬間從他腦海中消失了。
無關緊要,這一切都無關緊要!
“素素!”陸玄螭語氣有些詫異和驚奇,既帶有幾分喜色,卻又不由自主的皺著眉頭,僅僅是激動,無法表述他此刻的心情。
激動和欣喜,只是一方面,是他第一眼看到面前的人時瞬間所湧現出來的感覺。
但只是一秒、兩秒,從那種最純粹的下意識反應中醒悟過來,便是更多更複雜的情緒,以及……深深的疑惑。
他很肯定,當時素素肯定是死了,不可能有第二個可能。
雖然,當時他知道這個消息的時候,他人在公司,所以第一反應便是去找他覺得有嫌疑的周富貴算帳。
然後,他這區區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普通人,就被周富貴奚落了一番,揍了一頓,趕了出來。
那時的記憶,即使是現在想起來依舊清晰。
他還記得當時周富貴將他丟出辦公室時嘴角的嘲弄,以及他裝模作樣的整理了一下自己因為揍人的動作而弄皺的衣裳。
這些當然不重要,重要的是在那天的事發生之後,在他被陳家的人追殺的間隙,他曾經徘徊於城市安全大隊的辦公樓外。
如果沒有過報復周富貴,順便毀了周富貴所管理的這棟大廈的事,他應該會進去領走素素的屍體。
但那時候的他,如果真的那麽做,恐怕就是自投羅網了。
雖然最終還是只能選擇離開,但他也親眼見到素素的家人來領走她的屍體,那是他見到素素的最後一面,可連一個告別也沒機會。
明明就是死了,怎麽可能又這麽活生生的出現在眼前。
對了,這裡是冥界,按理來說……
死掉的人,如果靈魂足夠強大,是會被吸引到這裡來的。
但因為現在地府不再鼎盛,曾經由地府構建的輪回秩序,現在也沒有人能夠維持,所以這並不是絕對的。
只有靈魂強大的,才有可能被冥界所吸引。
當初得知地星出現的這個通道,所連接的另一邊是冥界的時候,陸玄螭就想過這種可能。
也是因為抱著這種希望,原本對死神之眼毫不感興趣的他,才會這麽積極的跟武白昌一起來冥界。
但此時,看著素素的臉再次出現在面前,他還是有種不敢置信的感覺。
可能是……沒做好心理準備?
不過,按照常理來說,那麽一個普通人的靈魂,是怎麽在冥界這種凶險的地方,不但安然無恙,還變成了什麽地府繼承人的?
陸玄螭對面前的情況充滿了困惑。
此時所見的素素,似乎也跟他印象中的不一樣。
那一張極為相似的臉,極為熟悉的感覺,是他辨認出素素的唯一依據。
除此之外,陸玄螭不能從面前這個女人身上看到任何屬於素素的影子。
容貌雖然相似,但氣質、神韻、眉眼之間的神采,就好像換了一個人一樣。
特別是當陸玄螭凝視眼前這個素素的雙眼時,從那雙眼睛中看到的,竟然是一種上位者般不容直視的威嚴,甚至帶有一絲神聖。
曾幾何時,那雙眼睛中,分明是灼灼桃花,是秋水盈波,這特麽是一個人?
我可能認錯了人!
當陸玄螭恢復理智,內心的第一個想法便是,我可能認錯了人。
但是,他沒有想到,愣住的其實不止是他,整個大殿之上,時間仿佛停頓了數秒。
一時的鴉雀無聲, 可能大家都在想,其他人都驚呆了,可能沒人發現我愣了一會兒。
當看到這群讓自己猜了幾次也沒猜對,難免有些好奇對方來歷的人時,許素也是驚呆了。
當然,此時的她,可能不應該說是許素。
那只是她所經歷過的,無數次平凡的一生。
那對於她的身份和龐大的經歷來說,都太渺小了。
微不足道,彈指一揮的一生。
但感情的事,卻並非以時間長短,回憶多寡來衡量的。
只是無數次平凡的一生中的其中一次,但這一次的記憶,卻近在眼前。
內心的震撼,也讓她眼神中呈現一絲波動,但只是不易察覺的一絲罷了。
畢竟,除卻那平凡的一生,她還有著太多的經歷,上千年,上萬年,人們所說的喜怒不形於色,對她來說,恐怕也只是尋常習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