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雅做了個噩夢。
她夢到一個女人坐在自己床上。
然後對方狠狠地捏住了她的脖子。
她喘不過氣來,只能狠狠地瞪著那人,卻看不清對方的臉。
直到她醒來。
周雅摸著自己起伏不定的胸口,眼裡閃過了一絲後怕。
剛剛那種窒息的感覺,竟然是那麽得真實。
“應該是沙發太硬了,所以做了噩夢。”周雅自我安慰道,順勢走到了客廳的鏡子前面。
她忘了,她應該問問李志強,為何客廳裡會放這麽一面大鏡子。
看到鏡子裡的自己還是那麽美麗,周雅恐懼的心倒是安定了下來。
“今天是周末。”周雅看了眼手機:“我去小區轉轉。”
隨後是一組空鏡,從周雅的窗戶一路平移,最後停留在了一個小吃攤外面。
胡翠芬撐著一把黑傘,在來往的人群裡格外顯眼。
“多加個蛋。”她頓了頓,又補充道:“少點醬。”
攤主嗯了一聲,熟練又麻利地做了一個煎餅遞給了胡翠芬。
她小心翼翼地從包裡拿出紙,拖著煎餅,生怕掉下來的碎渣弄髒了她昂貴的提包。
這時候那個撿瓶子的男人又過來了。
遠遠地,胡翠芬便聞到了那個味兒。
她幾乎是陰狠地瞪了眼那個男人,然而對方卻沒有回應一點眼神。在男人的眼裡,沒有任何一個人有一張餅重要。
“要個餅,什麽都不要,多,多點生菜。”
攤主並不嫌棄對方,點了點頭,熟練地開始做餅。
胡翠芬正要離開,可她一抬頭,卻看到對面的大樓裡有一男一女相談甚歡地走了出來。
李志強和一個她不認識的小姑娘在一起,那姑娘笑得花枝亂顫,就差直接把頭貼在李志強的胸口了。
胡翠芬立刻轉過頭,背對著他們。
她一低頭,就看到了男人挎包裡的傳單。
如果是平常,胡翠芬並不會在意。
可現在,胡翠芬卻突然有種奇怪的預感,在推著她往前走,直到停在男人的面前。
“你好?”
她嘗試著打了個招呼。
男人嚇了一跳,似乎想不到這個穿著打扮都很有錢的女人,會和自己說話。
“好。”他咬了一口煎餅才答道。
“吃飽了嗎?”胡翠芬並不想征求他的意見,而是直接轉過頭看向攤主:“給他再做一個吧,全都要。”
“好嘞!”攤主的語氣都歡快了起來。
“你要做什麽?”男人並沒有道謝,反而是狐疑地看著胡翠芬。像他這種生活在底層的人,反而比普通人更加謹慎和多疑。
“能讓我看看你包裡的東西嗎?”胡翠芬從包裡掏出了一包軟中華,仰頭吐了口煙:“就是好奇。”
男人點了點頭,他這是要貼出去的,本身就是想讓別人看見。
胡翠芬接過傳單,眼裡閃過一絲失望。
竟然真的是商場促銷的傳單。
“你這個效率,是拿不到工錢的。”胡翠芬輕笑一聲,替男人付了錢,踩著高跟鞋噠噠噠地離開了。
男人吃完兩個煎餅,滿意地舔了舔嘴唇,自顧自地找了個乾淨的電線杆,重新從包裡抽出了一張傳單,貼了上去。
上面有一張黑白照片:
一個笑得很不自然的女生,像是被人偷拍的。
不過長相是真的不錯。
下面赫然是四個大字:“尋人啟事”。
周雅在小區裡轉了一圈,發現這裡的情況真的和胡翠芬說的一樣,白天都沒什麽人。
恐怕大部分上班的程序員都在家裡補覺呢!
她回去的路上看見了2棟三單元一樓的房門看著,下意識地往裡面看了一眼。
“這個戶型真大啊。”周雅有幾分羨慕,不像自己住的那棟,只有一間臥室。
回家之後,周雅背對著鏡頭,一件件地脫下了衣服。
當她最後解開胸罩時,周弋陽感覺現場恐怕有不少男觀眾想入非非了。
不過他必須承認,張應遠很會拍女人。
周雅光滑的後背在浴室淡黃色的燈光下有幾分朦朧,當水流從頭髮滑落,鏡頭定格在周雅白嫩的腳踝上。
這一幕很性感,很藝術,又不低俗。
就在很多觀眾用欣賞的眼光品鑒唐玥的裸足時,一隻手卻抓住了唐玥的腳踝。
“我靠!”羅晨直接從位置上彈跳起來:“這,這太嚇人了吧!”
“沒想到張導竟然還有拍恐怖片的天賦。”蘇音捂著胸口,驚魂未定。
作為內行,三位導演都露出了讚許的目光。
周弋陽在心裡做著點評:
“一開始故意拍唐玥的裸背和裸足,讓人放松警惕,引人遐想。配色上用的是暖色調,違背了觀眾普遍的觀點——認為暖色調下的劇情是溫暖的。當然了,最驚豔的還是配樂,從唐玥進浴室開始,全程用的都是一首舒緩的鋼琴樂。等到那隻手出現後,配速直接加快,就像是觀眾的心情一樣。”
周雅就這麽被拖了出去,觀眾看不到幕後的人,只能看到周雅的頭在地板上粗暴地拖行。
直到她鼻孔裡噴出血來,那人才停了下來。
周雅還有呼吸,她緩緩地抬眼,看清楚了來著的面容。
李志強還是那麽溫文爾雅,他戴著金邊眼鏡,身上噴著古龍香水,手上還戴著白手套。
他蹲下身來,輕撫著周雅的頭:“我本來不想這麽快出貨的,你是個好女孩。”
楊懿那富有磁性的嗓音說出如此讓人不寒而栗的語句後,很多觀眾都打了個哆嗦。
汪星蕊就差捂住眼睛了:“我今晚肯定要做噩夢了。”
“像你這樣的人,就算是死了,也沒人在意的。”
“為什麽?”周雅艱難地吞下血沫,問道。
“無親無故,在一個私營的小餐館打工,離家太遠。你這樣的人,客死異鄉,幾個月都沒人在意。”
李志強輕輕地擦拭掉她的鼻血:“這麽漂亮的姑娘,馬上要被人取走器官了,真讓我心疼。”
周雅一驚,惶恐地看著李志強。
難道,她馬上就要死了嗎?
“別怕,”李志強像是看出了她內心的擔憂,安慰道:“明天,明天我才會動手。今晚你還可以活一天。”
周雅的心裡頓時燃起了希望,或許,她可以找個機會,趁機逃跑。
然而下一秒,李志強就打碎了她的幻想。“不過,你得去那個房間乖乖待著。”
他拖著周雅到了鏡子前面。
隨後李志強兩手扶著鏡子兩邊,再一用力,沒想到鏡子被他給取了下來。
鏡子後面,是一扇鐵門。
周雅忽然反應過來,她聽到的奇怪的聲音是從哪裡傳出來的了。
門後是一個沒被裝修的房間。一個渾身是血的女人被鐵鏈綁在地上。在她面前有一個放著水的食盆。
“這是你的室友,”李志強笑眯眯地介紹道:“她沒你搶手,隻賣了腎。也不知道輪到她出貨是什麽時候了。”
隨後李志強把浴室的衣服丟給了周雅:“你若是感冒了,明天客人恐怕會退貨的。當然,你若是想自殘,後果自負哦!”
等周雅穿好衣服,李志強把她推到了地上,用鐵鏈將她綁了起來。
“你叫什麽名字?”周雅問道。
觀眾都認出來了,那就是尋人啟事上的人。
女人的眼睛空洞無神,像是沒聽見周雅的話一樣。
周雅歎了口氣,知道對方這個狀態是沒辦法交流了。
到了深夜,周雅卻聽見外面傳來了爭執的聲音。
胡翠芬趴在李志強的身上,輕輕地撫摸著對方英俊的面龐。
她合上了李志強的眼睛,重新坐到了梳妝台前。
她有條不紊地從包裡拿出了一瓶瓶化妝用品,像是要去赴宴一般鄭重。
等她化完妝,站起來之後,觀眾才看見了她衣服上的血跡。
胡翠芬顯然也發現了這點,立刻去換了一身乾淨的長裙。
這一段全程沒有一點聲音,只有胡翠芬一個人靜靜地做事。
她表情若無其事,卻讓觀眾看得毛骨悚然。
羅晨和蘇音都是同一種心情,雖然看得很害怕,卻忍不住往下看。
胡翠芬打開了鐵門。
她瞬間換了一個神情。
溫柔的,充滿母性光輝的她,焦急地跑了下來。
“你們還好吧?”她擔憂地問道。
周雅睜開眼睛,順勢撲進了胡翠芬的懷裡。
“胡姐,謝謝你。”她無比得感激。
那個女人卻往後縮了,她瞪大了瞳孔,嚇得渾身顫抖。
胡翠芬仿佛沒看見,她強行把二人摟進懷裡:
“別怕,有我在。壞人被我解決了,你們得救了。”
周雅感動地落淚,女生嚇暈了過去。
胡翠芬緩緩轉過頭,對著鏡頭露出一個瘮人的微笑。
周弋陽聽見了觀眾席裡傳來了抽氣的聲音。
這個笑,太恐怖了,就連他都看得心裡發毛。
這時候鏡頭一轉,來到了一個陽光普照的小院。
“翠芬,翠芬!”一個小男孩拎著個裝著倉鼠的籠子小跑過來。
穿著白裙子的小女孩轉過頭,甜甜地笑著:“志強,你真好。”
“我從劉爺爺家裡偷的。”李志強嘿嘿一笑:“可愛吧?”
胡翠芬打開籠子,提著倉鼠的後頸放在了李志強的膝蓋上。
“把手給我。”
李志強聽話地照做了,於是胡翠芬抓著李志強的手,放在了倉鼠的脖子上。
她一用力,李志強下意識地使力,倉鼠的身子開始顫抖起來。
“你,你幹嘛啊?”
胡翠芬的力氣很大,就這樣幫著李志強,殺死了倉鼠。
“你看,”她的嘴唇貼著李志強的耳朵,甜甜的聲音裡有著蠱惑的魔力:“掌控生死的感覺,真好。”
全片完。
周弋陽起伏的內心總算平靜下來。他是真沒想到,張應遠會拍這麽一個故事。
不過他必須承認,他看得挺入迷的。
而幾位演員的表演,也讓他無可挑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