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與下為敵嗎?”

　“我為何要與下為敵，黔首百姓是我生親人，工匠商賈是我盟友，我要對付的不過是那一撮士紳罷了！”張三自信道:“只要我團結了大多數的普通百姓，晾他士紳也掀不起大浪！”

　“友！老夫觀你心地善良，並無暴虐之心，真心勸你一句，收手吧！你比王莽如何?”

　張三愣了一下，怎麽還扯上王莽了，隨後明白了，王莽就是因為推行王田製被後世調侃成是穿越第一人。他想了一下道:“王莽此人被儒門弟子批判了一千多年，今日來看他為政之時的舉措都有哪些錯處?如果要錯，那就是他背叛了自己所在的階級，他本是士人，通過士人支持篡奪了漢室江山，本該站在士人一邊繼續你好我好大家好，當好士紳的代言人。偏偏他還有那麽一點讀書饒修身齊家治國平下的理想，一朝登上大位竟然要把士紳豪強手中土地變為公田，這是想幹什麽?士紳們如同被渣男睡了不認漳女子，那肯定是滿腹怨言，在沒有基層支持的情況下，王莽的新政就如同沒有地基的房子一般，即使再華麗也經不起風吹雨打！王莽最大的錯誤就在於他想背叛一個階級，卻沒有建立起另一個階級。而我的基本盤從來就不是士紳，我也不需要他們，李葆嬰與張九苞現在還在俘虜營砸石頭呢！”

　“你不用士紳，誰來為你治理地方?不能什麽都是你自己管吧?”

　“地方官員我們自己培養，不用士紳不代表我們不學知識，有位偉大的踐行者過‘教育是最廉價的國防’，子深以為然，一直努力推行全民教育，希望在子的有生之年，所有兒童都能走進學堂，拿起書本學習知識！”

　“全都讀書誰來種地，誰來做工?”

　“讀了書就不能種地了，不能做工了嗎?讀書只是為了更好地種地，更好地做工！而不是現在這種讀書就是為了做官老爺，讀書讀成了書呆子，四體不勤、五谷不分！”

　“這就是你希望老夫廣開學堂教授弟子的原因嗎?通過學堂傳授學子實用之學，成年之後總會有一技之長傍身，不至於如現在的黔首百姓一般一旦出現災害就會家破人亡！可是有沒有想過讀書為了什麽?你的學堂教授的學問不能科舉，還有父母願意花費錢糧孩子去學堂嗎?”

　“徐公！也可以這麽吧，更主要的是開啟民智，不再受儒家‘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的愚弄，至於孩童的父母不願意，如果我們不收學費，還每管一頓午飯呢?”

　“友太異想開了，整個大明有多少州縣鄉村，有多少孩童?需要多少教諭，需要多少錢糧?”

　“這就是我們要均下田畝，按田畝納稅的原因，所有人都要納稅！只有國家稅賦充裕，我們才能實現這些宏願！”

　“下士紳自古就不納糧，你若如此強行推行，下士紳必然揭竿而起，他們有錢糧有人脈，只要打開糧倉自然有愚昧百姓為了錢糧為士紳拿起武器，到時候下皆反，你能把下人都殺光嗎?”

　“不能！子也沒打算一下子就推行下，下兩京一十三省，我們一點點推行，由北到南以勢迫之，以利誘之！有句俗語叫做‘溫水煮青蛙’，等到他們想反抗時，大勢已經在我這邊！”這只是張三敷衍徐光啟的法，真正的想法只有張三自己知道。一個階級需要打倒才能讓另一個階級站起來，鼎故革新哪有什麽含情脈脈，那必然是刀光劍影，鮮血淋漓！

　“友是想取明代之?”

　“徐公是我想當皇帝嗎?”

　“友沒有這種想法嗎?”

　“徐公！從秦始皇統一六合，一下後，經歷了多少王朝，可有永不滅亡的王朝，強漢盛唐到最後去了哪裡?唯一歷千年而不倒的只有曲阜那一家罷了，而那一家又靠的是什麽屹立不倒，那真是金來降金，蒙來降蒙！就是這樣的節操我大明最後還得將其高高捧起，如果有一後金打入中原，第一個上降表的一定是那一家，這一家可真是儒門弟子的好表率！至於當皇帝這種事，想有作為太累，想酒色財氣亡國！我才不乾這吃力不討好的事，美其名曰朕富有四海，當今子跟士紳收個稅試試！”

　徐光啟老臉一紅，他也是士紳一員，憑心而論如果皇帝向士紳征稅他也會反對，不為什麽原因，只是千年以來的慣性！士紳就沒有納稅的，讓士紳納稅必然遭到全體士紳的集體反對，他徐光啟也不能免俗。

　“友如果推行全民教育，等於把原來的選官途經全部廢除了，下學子沒有了上升通道，你打算如何解決選官問題！”

　“這還不簡單，成立幹部學堂，有志於官場的學子完全可以報考幹部學堂啊，選官的方法不重要，重要的是如何選，還考四書五經八股文章嗎，那與現在的科舉有何不同，當官是要做事的，既然是做事就要考做事的本領！”

　“友為何如此痛恨儒家?老夫可也是儒門弟子，你就不怕老夫把你要對付士紳的行為傳揚出去?”

　“徐公您覺得您出去有人信嗎?一個少年要把千年的儒家推翻另立新學！子估計別人會將您的話語當作胡言亂語。 子並沒有痛恨儒家，只是覺得儒家位置太高了，應該適當的往下拉一拉，給別的學留下一點空間，讓其他學也一樣能夠發揚光大。

　儒家學問是文，實用學是理，文能教人做人，卻不能教人做事，理能教人做事，卻不能教人做人！

　儒家就是太強調做人了，結果把人都逼成了偽君子，嘴裡的仁義道德，私下裡全是隱私算計！整嘴裡喊著存理、滅人欲，卻一個個嬌妻美妾，朱門豪宅！”

　徐光啟竟然無法反駁張三的話，現在的大明只要考中鄉試，就成了老爺，自然有人會奉上土地豪宅，嬌妻美妾也是想有就有！這就是讓無數人趨之若鶩的科舉的魅力，十年寒窗無人問，一朝中舉下知！

　為何會如此，這就是儒家的力量，考中鄉試才算進入儒家這個圈子，進了這個圈子你才是自己人，才會有好處！

　
大明帝國設計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