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民帶著孩子自家聚集在營地外面,默默地將木碗放在營門口,這時候熊秀娘已經回了營地,外面只有巡邏的士兵。
士兵們也不去驅趕聚集的百姓,任由他們在營門外聚集。不大功夫張三就帶著眾人走出了營門。
邊走邊對跟在身邊的趙用賢說道:“元潔先生!你看現在不用等到明天了,我們工作的契機看來已經到了!”
“是啊!沒想到一口飯食就能改變了百姓對我們的防備,百姓之要求何其低也!”
“是啊!我華夏百姓的要求本來就不高,可是就是這樣的要求肉食者都不能滿足,可想而知這些人有多可恨!”
“人性本善與人性本惡,爭論了幾千年,儒家認為人性本善,所以推崇德治,而法家認為人性本惡,所以推崇嚴刑峻法,使民眾畏公法而不敢生禍心!兩種說法都有著片面,其實最真實的人性是貪,是欲望!”
“元潔先生說到根子上了,正是因為人的貪欲,才造成了這天下的不公,但是沒有貪欲也不行,萬事無欲無求那不成了廟宇中的木雕泥塑了,貪欲是人類進步的動力。這需要上位者的引導!一味地均貧富並不可取,富人也不都是為富不仁,只是國人無法跳出土地這個窠臼,再加上歷代重農抑商,使得工商成了賤業,想要改變不是一天兩天能夠做到的,宣府地處邊鎮偏僻之地,士紳力量不強,我們的政策的推行受到的阻力不會太大,要是換作江南呢?”
兩人說著話的功夫就來到了大營之外,這時天色已經全黑下來,張三命人打起了火把,外面的村民見到裡面的人出來了,慌不迭地跪地磕頭道:“謝貴人賜飯之恩,不知我等山野之民有什麽可以幫得上忙得?”說話的是一位頭髮花白的老人,看樣子在村裡威望挺高。
“各位鄉親請起!給孩子的一點吃食不算什麽,鄉親們不必放在心上!”張三上前將說話的老人扶起來說道。
“一粥一飯那便是恩德,山民貧苦不假,但不能做忘恩負義之人,貴人從哪裡來,來我們這個小山村要做什麽?”
“老伯聽說過希望營嗎?”
“是現在佔了整個宣府的那個希望營嗎?”
“是!我們就是那個希望營!”
一聽張三說是希望營的人,老人趕緊又跪下了,口中說道:“原來是希望營的好漢,恕老朽眼拙沒有認出好漢的真身!”
“老伯!我們可不是什麽好漢,我們和鄉親們一樣都是窮苦人出身,對抗官府也是為了咱窮苦人能夠活下去,老伯可以出去打聽打聽我們希望營可有欺負窮人,咱是給窮人做主的隊伍!”
“不知貴人們來我們這個窮鄉僻壤之地有何貴乾?”老人聽張三說不是好漢,馬上就改了口。
“我們是來幫助鄉親們的!不知鄉親們的收成如何?官府的稅賦重不重?”
“不瞞貴人,我們這個村子叫苟家莊,村裡的地大多數是苟老爺家的,村裡人大都種著苟家的地,自己有地的很少,就是有地也是下等薄田,自從去年苟家被一夥強梁滅門之後,苟家的地就被張家口堡的守備大人收走,然後跟我們重新定了租子,這守備大人比那苟老爺還要黑心,定了五成租子,鄉親們辛苦一年到頭來連過冬的糧都不夠,鄉親們就是靠著野菜野果活命。”
“鄉親們太苦了!不過以後會好的,你們所說的那個守備大人已經被我們抓了,現在村裡的土地已經歸我希望營所有,我們打算重新分配苟家莊的土地!老伯今天先回去休息,明天我們在大槐樹下把所有村民都召集起來,一起商量一下先把地量了!只有知道有多少地才能確定好如何分配,您說呢?”
村民一下子就蒙了,敢情現在來的這夥人成了他們村的新東家,以後種地就要給他們交租子了。老百姓有一個樸素的價值觀,就是種誰的地就得聽誰的,既然這希望營已經成了村裡最大的地主,那就是人家地主想怎麽做就怎樣做了。
第二天一早村民們不管男女老少都聚集在了大槐樹下,苟家莊這樣的小村子有五六十戶人家,人口不會超過四百人。
邊鄙之地土地貧瘠,而且雨水稀少,在沒有化肥灌溉的情況下,土地是無法承載太多的人口的。
張三吃過早飯帶著工作組也來到大槐樹下,村民一看新的東家來了,都緊張地看著張三眾人,不知道這新東家會是如何定租子。
“鄉親們!今天把大家召集起來,首先要宣布一件事,就是整個宣府之地,都已經歸屬希望營,你們以後都在希望營的治下生活,首先就要遵守希望營的法令法規,法令法規會由法令司的工作人員給大家宣講, 這個暫時不說,我知道大家最關心的就是今後你們的地怎麽種,租稅怎麽繳?下面呢我們有請主管農村農業的楊玉昌主事給大家講講!”說著張三帶頭鼓掌,工作組其他人也跟著鼓掌。
村民們一臉懵逼,這是幹嘛呢不是說量地分地嗎?怎麽又不說了,都在那拍手幹什麽?
楊玉昌站出來也不管村民如何反應,大聲說道:“諸位鄉親!有地契的請站在左邊,沒有地契的請站在右邊!”
這話村民聽明白了,這是排查有地無地的人家呢!趕緊迅速站好了位置,楊玉昌一看只有十多戶是自耕農,其余的都是佃戶。
“接下來我說的話,鄉親們要認真聽了!因為接下來的每一句話都關系著各位的切身利益,首先我們希望營規定每人只能分地十畝,聽好了是每人啊,無論大小!哪怕是剛出生的娃娃也是十畝地!”
村民對這句話沒有特別的感觸,分多少地對他們來說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這地歸誰?租子繳多少?這才是村民最關心的,不然分多少田地也是一樣吃不飽,還不如少種點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