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還要和建奴打仗,在哪裡打?”一旁坐著沒說話的楊國柱接過了話頭問道:“你們怎麽知道建奴在關外?”
“這還不簡單,只要盯著山右豪商什麽時候出關就行!別跟我說你楊國柱不知道山右豪商幹什麽的?他們每年多少也會孝敬你一點,不然擔心你們會壞他們的事。”
“我是收過他們的銀子,全加到一起也沒有五百兩,我這個剛提升的副將還看不到人家的眼裡!論實權我可能還趕不上張家口堡的守備,畢竟寧為雞首不為牛尾。我只知道他們和塞外諸部落交易,具體和誰就不清楚了,這並不在我的權限范圍之內,如果管的多了被文官彈劾一句此人跋扈,我就徹底完了。”
“可以理解!武人現在的地位太尷尬了,也是你們自己不爭氣,大明開創之初武臣可是一直壓著文臣的,是你們上到勳貴下到軍官都墮落了,才讓文官漸漸竊取了權柄,好容易出了個戚元敬,你們沒有一個能學到他的精髓的。我敢說二位一定沒有認真看過《紀效新書》!”
侯世祿與楊國柱二人頓時感覺羞愧難當,被一個少年指著鼻子說不求上進,這臉真的有些掛不住,問題是想反駁都沒有理由,自己確實沒有進益之心。
大明現在帶兵之人形成一種風氣,以粗人自居,以不識字為榮,一個個武將粗鄙不堪,時間久了連公文都看不懂,還能研究什麽兵法戰冊,這也是武人被文人壓下去的一個重要原因。
張三的話讓病房裡的氣氛有些尷尬,侯楊二人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麽,老趙插話打破尷尬道:“兩位將軍好好養傷,有什麽需要讓醫院轉告我等,能辦到的定然義不容辭,等到二位痊愈我為兩位設宴祝賀。”
“多謝趙先生了,我等在此叨擾多日已是不安,怎敢再讓貴寨添麻煩!”侯世祿致謝道。
“你們就不要互相客氣了,來到趙家寨就把這裡當成家,有什麽招待不周的地方也別介意,我們還有事,二位隨意,聽說醫院有輪椅,可以借來坐著出去透透氣。”張三說完轉身告辭,老趙隨後也跟了出去。
兩人剛走出病房走廊,楊國柱就從後面趕了過來,邊走邊高聲喊道:“二位先生留步,在下有個不情之請,還望二位先生能夠允準!”
“什麽事啊?能讓楊將軍這麽上心!”張三好奇地問。
“這……”
楊國柱有些扭捏,似乎剛才追出來的勇氣被張三一問給嚇回去了,吭哧了半天也沒說出來。
“你有話到是說啊,扭扭捏捏的不像個爺們兒!楊將軍死都不怕,怎麽就怕說話了。”
“在下不是怕,是有些難為情,覺得這事有些不地道!”
“到底什麽事?不說我們可走了,我們還有一堆的事等著。”
楊國柱看張三有些不耐煩了,趕緊咬牙說道:“二位先生!照顧在下的那位小娘子能否讓在下帶走,楊某感念這位小娘子對在下衣不解帶的照顧,可畢竟男女授受不親,楊某不能壞人名節,如若能夠帶其回家,吾家中發妻已亡故,願以正妻以待之,雖無正妻之名,卻有正妻之實!”
聽楊國柱說了半天,張三明白了,敢情這楊國柱是看上負責他病房的護士了,張三暗笑:任你英雄蓋世,也難逃女子的繞指柔。
不過這事張三也做不了主,那姑娘是否是心上人,或者是已經成親了,這些張三都不知道,於是張三對楊國柱正色說道:“楊將軍看上那姑娘是她的福氣,
但是這事我和元潔先生都管不了,我們不知道她看上你沒有,或者她有沒有成親,你要想娶她,首先要征求的是那個姑娘的意見!只要那個姑娘願意,我們舉雙手歡迎!” 楊國柱愣了,這小娘子不是你趙家寨的侍女嗎?怎麽還做不了主了,難道是人家的推脫之詞,自己是不是太唐突了。這一刻他早把護士和他說的話忘到了腦後,人家可是明確告訴他照顧他只是工作而已。可是這張先生說的征求小娘子的意見是什麽意思?這種事還要問女子的意見,這讓楊國柱百思不得其解!忙問道:“為何要問小娘子的意見,這種事女子怎麽會直接答覆?那不是要人家難堪嗎?莫非先生不舍此女?”
張三也被問得愣了, 我不舍得這個姑娘?我都不認識她好不好,隨即他反應過來,自己後世的思維又支配了自己,現在可是理教最森嚴的時代,女子哪有什麽自主權,自己這樣說肯定會被認為是推脫之言,想到這裡趕緊補救道:“楊將軍誤會了,醫院這些做護理的女子,都是女兵,在醫院護理傷員,照顧病人是她們的工作,他們每個人都是獨立的個體,任何人都不能強加給她們任何事,你可以在趙家寨打聽一下,她們在趙家寨聲望非常高,想要求娶她們的大有人在,我不敢答應你是因為我真的做不了主,如果她沒有成親,也沒有定親楊將軍大可以和她說明愛慕之意,如果你們能夠結成夫妻,我趙家寨定然為你們舉辦一個盛大的婚禮!醫院這些女子基本都是孤身一人的女子,有些女子可能會有孩子,她們都是自己給自己做主的人。你以後在這裡待的時間長了自然會了解這裡的規矩!我們這裡沒有下人,每個人都是可以選擇做任何不違反律法的事。”
楊國柱聽得更加迷糊了,一個在床前伺候人的女子居然是兵,而且還不是下人,瞬間的錯覺讓楊國柱以為這裡不是大明的地界。
轉念一想,人家也沒有必要欺騙自己這樣的一個敗軍之將,既然不是下人,可是為什麽會願意做這種拋頭露面,喪失名節之事,難道就不擔心出門被人家戳脊梁骨嗎?
想不明白就不想了,回去找機會問問小娘子到底是怎麽回事吧!或許這裡面還另有隱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