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李養衝馬上就要暴走的時候張三說話了,他看著一臉憤怒的李養衝問道:“李葆嬰!戰俘營的日子過得怎麽樣?”
“很好!孟子曰: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餓其體膚,空乏其身,行拂亂其所為,所以動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這樣的磨礪對老夫來說就是一場修行!”
“不錯!果然是讀書人,什麽時候都不忘引經據典。孟子還說民為重,社稷次之,君為輕呢!怎麽我沒見到民為重呢,到是看到了士紳為重。”
“君與士大夫共天下,有何不妥嗎?”
“你們有把天下當成自己的嗎?怎麽沒見你們以天下為己任?反倒是一個個蠅營狗苟,隻恨自己不能天高三尺!”
“老夫如何天高三尺了?”
“不天高三尺,百姓因何活不下去,身為巡撫沒有牧民之責?百姓在你的管理下餓殍遍野,流民滿地。還不是你搜刮無度,百姓才無法活下去!”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老夫什麽時候搜刮過百姓,百姓的賦稅那是朝廷收的,又不是裝進老夫的口袋,關老夫何事!”
“好一個關你何事,朝廷規定收多少稅,你又實際收了多少?你敢說你不清楚嗎?如果你不知道,那你不僅是庸官,而且還蠢!”
“下面的胥吏是有不軌行為,可是胥吏沒有俸祿,這些人也要活著,不順手撈點好處,誰還願意下去收稅,這收稅的事總要有人乾,換了誰還不是一樣的!”
“要不就說你是庸官呢,為官一任不想著如何造福一方,反倒是因循守舊坐看百姓生不如死,沒了百姓你給誰當官老爺?”
“朝廷祖製怎麽能夠輕改?”
“是嗎?朝廷祖製貪汙四十兩剝皮實草,不知葆嬰公夠不夠資格?”
“你這豎子,欲效酷吏之事嗎?”
“元潔先生聽聽!人家這讀書人無論做了什麽壞事都是不能說的,貪錢是應該的,處置我就是酷吏行為,錦衣衛查處貪腐就成了鷹犬,這話可都讓他們說了。”
“老夫早已見怪不怪了,三年清知府十萬雪花銀,這可不是誇張的說法!現在可以說是無官不貪,無官不腐。還是說正事吧,李葆嬰你為何要打我趙家寨,我趙家寨一不作奸犯科,二不聚眾作亂,只是給一些可憐人一口飯吃,一條活路,我們這是在為朝廷解決隱患,如果我們不收攏他們,就會有野心之人收攏他們形成流寇,陝北之事正在發生!”
“趙用賢!你們趙家寨做了什麽還用老夫說嗎?”
“我們做了什麽?還請李軍門明說!”
“你趙家寨私設官職,私練營伍,藐視朝廷,哪一樣不是大罪!”
“我趙家寨私設了什麽官職?請說清楚,借用你李巡撫的話說‘欲加之罪’嗎?”
“你趙家寨大街上私設的衙門就在那裡擺著,還敢狡辯,老夫敗軍之將無法爾等亂臣賊子剿滅,已是愧對天子,但老夫絕對沒有看錯爾等的野心,今後亂天下者必是爾等!”
“永年李氏乃是豪門望族,不知家中可有管家管事之人?”張三突然插話問道。
“老夫家中當然有管家管事,這乾爾等何事?”
“李巡撫你私設官職該當何罪?”
“老夫何時私設官職了?”
“那管家不是你設的,朝廷給你管家的官位了?”
“你!大戶人家哪家沒有管家,照你這麽說天下的大戶是否都是私設官職了,簡直是強詞奪理!”
“這就有問題了,你們設個管事管家就是合理的,我趙家寨設個管事就是私設官職!還真是官字兩張口怎麽說都有理啊!”
李巡撫被張三的詭辯噎得難受,卻無從反駁,隻好轉移話題問道:“你私練營伍又如何說?”
“私練營伍!不請點看家護院的鄉勇,還不被你這樣的貪官汙吏予取予求啊!如果沒有鄉勇的奮戰,我們趙家寨眾人還有一個能活下來的嗎?趙家寨的產業也是你李巡撫的囊中之物了吧”
“隨你如何去說,老夫現如今是階下之囚,還不是爾等想怎麽說就怎麽說,辯之無用!”
“是嗎?那李巡撫可否說一下,你堂堂的一鎮巡撫竟然微服跑到我們這麽個偏僻小寨子,是什麽原因讓你動了心呢?是不是趙家寨如今每天流淌的金銀晃紅了您的眼睛,偏偏這個寨子還不識抬舉一點兒都不願意給您供奉,真拿巡撫不當官了,你來這裡就是想確認一下傳言是否當真,偏偏你看到的比你想象中的還要豪富, 你著急了故意讓我們得人把你抓住,好讓我們知道你已經知道我們了,接下來按你想法本該是我們馬上就跑到你的面前磕頭認錯,金銀財寶雙手奉上,你呢經過我們的苦苦哀求念在我們是初犯的份兒上饒過了我們,從此我們拚命乾活最後錢財都進了你的口袋,看看這才是我們草民應該做的對吧!”
聽著張三夾槍帶棒的一通搶白,李養衝臉上一陣紅一陣白,張三把官員慣用的伎倆說了個明明白白、清清楚楚。剛來趙家寨的時候他確實是存了這種心思的,可是等到看到了趙家寨的實力時,他改主意了,這樣一股不受控制的力量是不能存在的,必須趁著還不算強大的時候將其剿滅,不然後患無窮!
可是沒想到就是現在也已經晚了,這些人已經成了氣候,要想剿滅必須動用朝廷的力量,也不知道自己戰敗被俘的消息是否傳到了朝廷,朝廷又是如何應對!
想到這裡李養衝反而平和下來,反正自己已經管不了,還操那麽多心幹什麽,乾脆閉口不言,連敷衍的心情都沒有了,這些人這時候見自己絕對沒有好事,讓自己投降絕對沒有可能!
好像是猜到了他在想什麽,張三幽幽的道:“李葆嬰!要是有消息傳到朝廷,你已經變節投降,你說朝廷會如何對待你和你的家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