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正在雨中飄蕩,他的速度極快,橫穿過了安平縣的巷道,抵達貧民窟,地鼠街。
地鼠街的地面,凝聚了厚厚的一層散發惡臭的積水。
腳踩其上,浸濕了鞋褲。
濃鬱而刺鼻的血腥味,還有濃鬱而不散的死亡的味道連雨水都無法衝刷。
地上躺著一具屍體。
“這是……煉屍。”
方正見識也不弱,分辨出了這地上的屍體是經過特殊手段煉就的行屍,而這種行屍,不算難對付。
一隻兩隻什麽的,對於方正而言,輕松可以除掉。
但是……
正常而言,行屍出動,從來不是三兩隻,數量皆是成百上千的。
超過百隻行屍,方正就沒有任何的把握能夠解決了。
而此刻,方正透過天穹轟鳴下的暴雨珠簾,望著長街之上密密麻麻的行屍……
這猶如地獄黃泉路般的畫面,給了他極大的衝擊。
這至少有千具行屍吧?
比擬一支軍隊了,羅鴻怎麽解決的?
他來到了死去的邪修屍體旁,沙彌虔誠的跪伏在屋頂上。
“半六品的邪修!”
“落紅公子已經能殺半六品的邪修了麽?”
方正木訥的臉上浮現一抹不可思議。
驀地,他看到了坐在雨中,一臉懵逼的趙東漢。
這不是羅鴻的護衛嗎?
方正將趙東漢攙扶起來,詳細的詢問了戰鬥的起因,經過,結果,他需要做案宗記錄。
半六品的邪修,在大理寺的邪修通緝榜上都是有名的存在,哪怕死亡了,也需要做好詳細的案宗記錄上報。
趙東漢搖了搖頭,感慨萬千。
“我家公子……正氣凜然,鬼神不可侵,那半六品的邪修沙彌更是被我家公子感化,仙人撫頂,虔誠的淨化了一身邪煞……”
趙東漢拍著胸膛擲地有聲的說道,這都是他親眼所見,做不得假。
方正聞言,不由信了七八分,倒吸一口氣。
“不愧是落紅公子,安平縣的正義表率,邪修的克星……”
“從馬匪幫的女邪修,再到胡止水,再到如今這些死去的半六品邪修等等,落紅公子總是能比我們這大理寺使者更快的找尋到邪修的蹤跡,並且除掉。”
方正感慨萬千,他們大理寺使者的活兒,都被羅鴻給搶光了。
難怪洛封大人要讓他向羅鴻學習。
……
化龍劍,九劍化龍,斬出驚世一劍。
瞬秒四位一品高手,震驚了世人,一品高手,哪怕未入王朝天榜那些,那也是赫赫有名的存在。
落入凡人眼中,都是神仙般的人物。
可就是這般神仙般人物,卻是如土雞瓦狗似的,被一劍給秒殺。
那凝聚無數劍氣化作的一道蒼茫白龍咆哮天地,將天穹上沉重的烏雲都給斬開一道離譜的溝壑。
一劍,堪稱陸地仙。
這是極盡升華的一劍。
亦是充塞著化龍劍陳天玄一生的信念。
在場人為之震撼和感歎。
不過,真正讓在場人恐懼的,並不是這些,而是那從四面八方響徹而來,猶如山崩地裂的鐵騎鏗鏘之聲。
那些江湖人,欲要逃離此地,卻全部被鐵騎逼回。
猶如冰山呼嘯而來的寒風,讓他們絕望和冷寂。
那漆黑如墨的甲胄,在雨水的衝刷下,散發著寒芒,每一甲胄上都有著廝殺留下的刀痕,
刀痕中都夾雜著血垢。 這是一支百戰之師!
城樓上,洛封透過雨幕,盯著那仿佛圍獵江湖的軍隊,心中心潮澎湃。
“羅家鐵騎!”
洛封道。
羅鴻銀發飛揚,盯著雨幕中出現的黑甲軍。
不管是人,亦或者是馬,都覆蓋著鐵甲,眼眸冰冷無情,殺機暴湧。
只是看一眼,就仿佛會被嚇破膽似的。
一堆出城觀戰的江湖客,修行者皆是被圍堵在了安平縣下的空地前。
這些來自各地的江湖客,還有各大勢力的探子,修士,此刻臉色煞白。
看著周圍的黑甲軍,隻覺得死亡距離他們是如此的近。
城樓下。
一席青衫,滿頭髮絲皆白的陳管家面色平靜。
看著被鐵甲圍聚在一起的一群家夥,頓時暢快的大笑了起來。
不管這些人是來自哪方勢力。
可既然敢來安平縣,那便是對公子小姐有想法。
那就都該殺!
鐵騎寒刀之下,沒有任何一個亡魂是無辜的!
從他們踏入安平縣的那一刻起,就沒有無辜!
哪怕是聞天行那老匹夫亦是如此。
……
暴雨落下,卷起山地滿黃泥。
聞天行有幾分倉皇的奔走著,身上的鶴袍早已經染盡汙穢黃泥。
“羅家鐵騎怎麽來了?”
“既然羅家鐵騎在,那羅人屠肯定也回來了……不是說王庭金帳三十萬胡人壓境,他怎麽敢放棄塞北不守,跑回江陵!”
聞天行蒼老的臉上,有幾分惶恐和不可思議。
他就是因為羅人屠不可能回歸,所以才敢從京城來安平,欲要帶羅人屠子嗣入京。
然而,如今卻出了這麽個意外。
聞天行奔走了許遠,聽的馬踏泥濘的聲音,從寬袖中取出了一張符紙,符紙一搓,化作了一隻飛鶴。
聞天行翻身上鶴,欲要乘鶴離去。
然而。
剛起飛不久。
就聽得弓弦繃緊的聲音。
底下有一渾身都包裹在黑甲中的人影,彎弓射鶴。
一箭蘊含著強橫的力量,將飛鶴貫穿,順便貫穿聞天行的胸膛,在雨幕中飆射出一團血花,聞天行狼狽的跌落在地,滾了滿身泥。
聞天行趴在地上,一雙鐵甲黑靴在他面前踩下,黃泥水濺了他滿臉。
艱難的仰起頭,聞天行看到了一道不算高大,甚至有幾分佝僂的身影。
那人摘了頭盔,露出一張老實敦厚的面容,徐徐俯下。
手掌抓著聞天行的腦袋,提了起來。
“老匹夫,就是你算計我兒?”
聞天行的臉色煞白,看著這張敦厚的面容,囁嚅了出了一個名字。
“羅人屠。”
……
羅鴻在城樓上摘下了邪君面具,因為他發現危機已經徹底消失了。
滿頭銀發恢復為了黑發,沾染在身上。
邪君面具帶來的殺戮影響,不斷衝擊著他的腦袋,精神微微有些恍惚,不過,之前觀想千手邪佛帶來的精神增幅, 倒是讓他稍稍好受了些。
他抬起頭,看向了遠處。
那兒,暴雨連天下,有一位披著黑甲的男人,拉著宛如老狗般的聞天行,一步一步的走了過來。
“羅厚!我乃太子之師,司天院副院長……”
聞天行被拉扯著,平靜道。
“你就算太子親至也沒用,敢動老子兒子和女兒,老子就敢拎著你到天安城,當著夏家太子面一刀劈了你!”
“深宮那位要娶個胡女,老子管不著,老子的老子要管,你們找那老頭去,去動老頭的人,老子沒準還給你們鼓掌助威,為什麽要來動我兒女?他娘的個個當我羅厚好欺負?!”
冰冷的話,在雨幕中炸開。
“老子讓兒女平平安安的在這兒呆著,長大後該娶媳婦的娶媳婦,該嫁人的嫁人,你們一個個跑來攪和什麽?還有,安平縣的地址哪個狗東西暴露的,等老子查清楚,統統一刀劈了!”
聞天行閉嘴了,生無可戀。
羅厚拎著聞天行,穿過噤若寒蟬的江湖人群,爾後,走到了一席青衣的陳管家的面前。
看著面帶微笑,滿頭白發的陳管家,羅厚歎了口氣。
另一手抬起。
“拔刀。”
“殺。”
羅厚淡淡開口。
鏘鏘鏘!
黑甲鐵騎,抽刀出鞘的聲音整齊如一,似驚雷乍起。
“殺!”
鐵騎中爆發出合一聲的爆吼。
人屠回家,安平縣前,刹那,人頭滾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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