眨眼七日很快過去,終於到達出使的日子。
終究洛溧沒有從太子府搬家,或許是住慣了,又或許是難以向胖子啟齒。
總而言之洛溧成了太子府常住人員,與白子衿合稱蹭飯二人組。
此次出使主使為周正,副使只有洛溧一人,負責防務的禁軍統領名為李子密,負責黑水衛的自然是仇富。
一大早,洛溧在胖子幽怨眼神下,乘坐馬車離開太子府抵達皇宮。
洛溧知曉胖子想出使,但這是不可能的事,太子絕對不能前往敵國出使,一旦被扣押會成為安國天大的笑話。
抵達皇宮大門,洛溧遞過身份腰牌,經檢查後步行入內。
今日所有出使人員,必須到皇宮集結,由安國皇帝帶領舉行佔卜後方可動身。
三百多人的隊伍早早來到奉天殿前,此殿多用於祭祀、典禮。
待洛溧到達後,周正善意朝他招了招手,讓出身後位置。
挪動腳步走到指定位置,洛溧抬眼觀察,殿前台階上安國皇帝身披龍袍,端坐龍椅,面目嚴肅的掃視使團。
“陛下,吉時已到,是否啟佔卜?”仇恩踏著碎步來到安國皇帝身旁,低頭輕聲說道。
“啟佔卜!”安國皇帝點頭回應。
仇恩彎腰應聲後,躬身走到台階前,扯著尖銳的嗓音吼道:“陛下有旨,宣欽天監啟佔卜!”
台階下方小太監聽見後,立即轉身朝外傳音:“陛下有旨,宣欽天監啟佔卜!”
“陛下有旨,宣欽天監行佔卜……”
一個接一個太監,先後用尖銳嗓音朝牆外傳音,殿前空曠場上,彌漫著陣陣恢宏氣勢。
欽天監職能大致有四,觀察天象、推算節氣、制定歷法、佔卜吉凶!
在出使前,各國都習慣先佔卜吉凶,所以欽天監就派上了用場。
主管佔卜吉凶的官職名為‘五官保章正’,只見此官長須飄然,白袍黑飄帶,頗有仙風道骨之相,左手無物,右手持篆刻古文長劍,徐徐朝著使團最前方走來。
在他身後,有力士四名,衣物分四色,淡綠、火紅、秋黃、雪白,寓意春夏秋冬四季,其頭頂一尊巨大龜甲,上篆刻古文,斑駁的痕跡無不顯示傳代久遠。
四名力士,兩根大紅棍,每人各抬一方,扭動頗有節奏的身姿,將巨大龜甲抬動向前。
再往後,二十四位樂師,象征二十四節氣,吹奏韻律之聲,三步一停,緩慢向前邁步。
此情此景,洛溧雙眸變得迷離,眼、耳皆沉醉其中。
待隊伍站定使團前方,先是恭敬朝著安國皇帝行跪拜禮。
禮畢後,五官保章正手持古文長劍,在眾目睽睽之下舞動飄逸身姿,口中念叨晦澀‘禱天詞’!
獨特的嗓音,遞增的語速,極大將所有人心神牽引。
當最後大喝聲落下,沉醉其中之人仿佛遭到當頭棒喝,猛然恢復清明。
仙風道骨的五官保章正轉過身,古文長劍向下翻與腹前,拱手作揖說道:“陛下,禱天詞禮畢,日風晴朗,上天甚滿,是否請佔卜?”
安國皇帝面色未改:“請!”
得到指令,五官保章正站直身軀,古文長劍直指天空,丹田猛然發力:“請佔卜!”
話音剛落,抬巨大龜甲眾力士小心翼翼撤去紅棍,神色肅穆不已。
佔卜龜甲,自龕座請出,沿途不得沾地,就連剛才行跪拜禮,眾力士都是抬著龜甲磕的頭。
待佔卜完畢,將龜甲送回龕座,眾力士才可歇息。
若期間因為力士脫力導致龜甲落地,則預示此次佔卜大凶,甚至有滅國禍事誕生,四名力士皆會人頭落地。
所以可想而知四人心中的壓力巨大。
微顫的雙手不斷剝離固定龜甲的紅綢,好幾次看的洛溧心驚肉跳,生怕巨大龜甲摔落地面。
萬幸一切有驚無險,四名力士動作熟練,很快便取出龜甲,每人各抬一角,雙手伸直置於頭頂。
五官保章正再度收回古文長劍,拱手作揖說道:“陛下,請佔卜禮畢,龜甲未斜,銅錢未落,是否行佔卜?”
最後一步終於要到來,安國皇帝神色嚴肅的說道:“行!”
五官保章正扭轉身軀,與四名力士對面而站,長劍猛然刺出,直奔龜甲孔洞而去。
“刺啦”
長劍應聲沒入龜甲孔洞,隻留劍柄在外,五官保章正丹田發力:“行佔卜!”
蕩氣回腸之聲傳開,手握劍柄的五官保章正腳踩禹步,身姿晃蕩,長劍跟隨其不斷在內攪動,叮當作響聲形成獨特韻律, 宛如鍾聲般縈繞。
數十息後,金屬交加聲逐漸減弱,當禹步停下一瞬間,五官保章正突然大喝:“卜!”
長劍隨聲而動,猛然從龜甲內抽出,兩枚巴掌大小特製銅錢掉落在地飛速旋轉。
當旋轉力道緩緩停止,直至銅錢徹底跌倒,呈現平躺在地面時,五官保章正立馬上前一觀。
右手掐指,大拇指飛速在指關節輕點,五官保章正口中振振有詞念叨口訣。
這一刻,所有人都屏息凝神,心臟狠狠揪起,雙眼死死盯著對方。
當大拇指落在無名指第二關節時,口訣戛然而止,五官保章正雙眼爆發精光,嚴肅面孔猛然化為大喜之色。
“恭喜陛下,大吉!大吉!大吉!”五官保章正順勢跪倒在地,激動的呐喊佔卜結果。
三聲‘大吉’傳開,所有人皆松了口氣,全跪伏在地:“恭喜陛下,出使大吉,陛下萬歲萬萬歲!”
“恭喜陛下,出使大吉,陛下萬歲萬萬歲!”
“恭喜陛下,出使大吉,陛下萬歲萬萬歲!”
三遍整齊道賀聲完畢,安國皇帝喜悅之色躍然於臉上,拍打龍椅扶手站起身,手掌虛扶說道:“眾臣平身!”
“謝陛下!”
隨後眾人緩緩起身立於原地。
左右看去,安國皇帝滿意點頭,深吸一口氣吼道:“願諸臣平安歸來,出發!”
“謝陛下,臣等必不負所望!”
眾人同時應聲後,在周正帶領下,轉身朝著皇宮外走去!
安國使團正式出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