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靜,風聲嗚咽。
臨淄城,城樓上燈火通明,巡邏士兵一隊隊走過,看起來守衛頗為森嚴,也不見一絲城內慌亂的氣氛。
城外。
江平,海公公,還有一個身披鐵甲的將軍站在可以眺望城頭的一座小山包上。
只不過江平一個人擱在一邊,海公公和那將軍站在一塊,隔著十數米的距離。
這自然是江平要求的。
站太近了,他沒安全感。
此刻,他們望向遠處高大的城牆,上面的士兵此刻已然成了一個小小黑點。
甚至若沒有鷹隼一般的眼力,恐怕連個小黑點都看不清,就只能看到一片隨風搖曳的星火。
忽然,那趙將軍突然開口道:
“秦軍雖與魏軍打了一場遭遇戰,但損傷不大,略作修整後就會再次朝臨淄奔來。
魏軍得知我們先到了臨淄,也不會主動攻擊秦軍,讓我們來撿這個便宜。
所以我們必須在秦魏大軍到來之前,也就是兩天內就攻下這座城池!”
一旁的海公公臉上不悲不喜,隻淡淡問道:
“趙將軍可有把握?”
趙將軍轉頭看向海公公,月光下,他也就三十余歲,正是一個男人最鼎盛的時期。
此刻他的神色堅毅,斬釘截鐵道:
“有!”
“末將此行帶來的乃是我鎮北軍最精銳的先鋒軍,多是騎兵,這才能快秦魏二軍一程。
但是,騎兵不擅攻城,而且攻城器械也得就地趕製,時間完全來不及。”
“所以還需海督主來助末將一臂之力。”
“末將知東廠的能人異士早已混入臨淄城中。”
“只要海督主能給他們信號,讓他們在裡面打開一面城門,末將便親率大軍入城。
到時候騎步結合,由騎兵在前攻堅,步兵在後收尾。
末將有把握在一天內就掃蕩全城,豎起防禦工事,抵禦秦魏二軍,等待侯爺率大軍到來。”
“哦?可咱家聽聞城中可是有原齊國近衛大軍三萬,加上城防大營十萬大軍,足足十三萬人馬。
他們又佔據守勢,熟悉地形,憑你們十萬人馬,咱家沒有信心。”
海公公也不全是不通軍事,他搖搖頭道:
“就算咱家能夠給你打開一面城門,這十萬大軍通過城門進入城中又得需要多長時間?
那裡可沒有任你們馳騁的地方,騎兵入內,反倒束手束腳。”
“對面反倒可以好整以暇地面對你們,到時候必定傷亡甚大。”
“若是能順利攻下此城還好,若是沒有呢?”
“都是我大趙的好兒郎,咱家怎能看他們白白身陷險境?”
“咱家寧願無功也無過,反正到時候秦軍過來,我們攔住他們,等待著魏軍到來。”
“這臨淄城早已成了一座孤城。”
“秦軍一日不入城,秦人就算在名義上佔了此城也無用,難道他秦人敢冒著被我趙魏二軍圍攻的風險派大軍前來?”
“大不了最後商量著來,總會找出解決的辦法來,我們現在的任務就是看好這座城不被任何人佔去。”
“你的想法很好,但風險也太大,咱家是不會同意的。”
鐵甲趙將軍也知道不是那麽容易勸服海公公,他仍做著最後努力道:
“末將早就打聽過,臨淄城中,主乾道街寬路長,足夠八匹大馬並駕齊行。”
“只要末將能夠開出一個口子,那城中的守軍就不足為據。”
“十三萬大軍看似龐大,可齊國軍隊如何,末將一路走來早已認清,他們怎比得上我鎮北軍的百戰精英?
末將有把握一舉就擊潰他們,讓他們再無面對我趙人之膽。”
“海督主,請給末將一個機會!給鎮北軍一個機會!”
“鎮北軍的百戰威名絕不可敗在末將手中!”
“我鎮北軍還從未有過臨兵不戰的先例,就算是死,末將心甘情願!鎮北軍心甘情願!”
“這……”
見趙將軍抬出鎮北軍,海公公一時為難起來。
如今亂世已顯,軍中力量必定得到上方重視,當初鎮北侯府入京便是一個信號。
若不是要將五十萬邊軍交於鎮北侯手中,陛下又豈會乾這種君臣相忌的事情。
實在是這其中掌控的力量太過誘人,不可不防。
鎮北軍更是趙國中的一支招牌,若是連個攻城機會都不給的話,以後見了鎮北侯,他也不好說話。
東廠這一次齊國之行,同樣是一次演習。
以後東廠和軍中的合作機會還有的是,他不能在第一次合作之時就破壞這種默契。
而且從另一方面來說,就算他職位高於這個鎮北軍趙將軍,可他也是沒有資格,沒有可能命令他們。
只是這趙將軍知道沒有東廠的裡應外合,他們就算攻城,也會是大敗而歸。
這不是單純的戰力就能解決的。
臨淄城雖不是什麽巨城,可城高二十余米,普通人從下望去,都看不到邊。
他們騎兵再厲害,他們的馬也跳不了二十米的高牆。
有著這高牆在,騎兵最大的機動能力就被限制住了。
而且拿騎兵去攻城,誰都心疼啊。
培養一個騎兵要花費的資源可比普通兵種高太多了。
海公公猶豫半天,終究還是同意了。
“你只有一次機會。”
“多謝海督主!”
趙將軍大喜道。
海公公卻還是搖頭,他苦笑著指著在一邊看月亮的江平道:
“趙將軍莫要感謝錯人了,好叫趙將軍知道,我東廠分為南北兩大鎮撫司,而這位江平江指揮使正是南鎮撫司的最高長官。
此刻臨淄城中的東廠之人多是南鎮撫司所屬,也就是說趙將軍想要裡應外合大開城門,還得請江指揮使幫忙才可。”
趙將軍一愣,看著病懨懨的,似乎連站都站不穩的江平,有些不可置信道:
“海督主莫不是在開玩笑,他怎會是堂堂指揮使大人?
末將聽聞東廠之中,多是武道高手,兩大指揮使更是武道大宗師,武道入化境,乃是千人敵,萬人敵。
可是他這個樣子,實在是實在是……”
趙將軍搖搖頭道:“我還是不相信。”
他剛才還以為這未老先衰的年輕人是海督主的幕僚師爺之類的心腹存在,卻沒想到他竟是東廠指揮使。
那模樣,他感覺自己給他一拳,都得跪在地上求他不要死。
海公公歎了一口氣道:
“江老弟在天柱山上一人迎戰數十位大宗師,最後力竭而敗,身受重傷,但趙將軍若是就此小瞧他,可是要吃大虧的。
而且,而且……”
海公公雖然很不想承認,但還是不得不說:
“而且你若是想要尋求城中東廠之人幫忙,江指揮使你也繞不開,甚至咱家看來,就算咱家同意了,江指揮使同意的可能性也不大。
他可是一向寶貴自己手下的哪些人呢。
你想要他們冒險開城門,到時候他們一定會第一時間面對齊國高手和守城軍隊,必定損失慘重。
他不會同意的。”
趙將軍卻還沒從江平迎戰數十位大宗師的簡單戰績中回過神來。
就算他是十萬大軍的將領,卻也知道有些人不是普通軍隊能夠對付得了的。
他們軍中也有大宗師供奉,可五十萬鎮北軍,也不過一掌之數的大宗師供奉,再加上侯爺府中的兩位,嗯,現在一位已經隨著鎮北侯府入了京城。
這也才七位啊。
如果再加上邊軍的大宗師,也就才堪堪兩位數。
他們可是百萬大軍,平均下來,也就是十萬人馬才分配一位。
這些大宗師除了不能指揮軍隊之外,在軍中的一應待遇可是像侯爺看齊的。
突然聽著海公公口中輕描淡寫的數十位大宗師,而不是十數位大宗師,趙將軍竟升起一種大宗師也不過如此的感覺。
他可是見過大宗師的手段,他們的戰鬥力都是在戰場上得過驗證的。
若沒有宗師境界,只有憑著千人結成軍陣,用軍中磨煉的鐵血煞氣才有可能抗住他們的精神壓力,否則就是一招下來倒上一大片。
普通人面對大宗師,連反抗的機會都沒有,人家一個眼神下來,自己的精神就先崩潰了。
“他竟如此厲害?!”
有了海公公提醒,這會兒趙將軍看江平的眼神也變得不一樣了。
這哪裡是個病秧子,分明就是個月下仙人嘛!
連江平隨便咳嗽一聲,都感覺另有一番風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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