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蒙的夜,暗暗的燈火,以及被天上黑雲遮蔽的月。
這一切的一切,無不預示著今夜的不平靜。
長街之上,初時風平浪靜,但很快一根根火把點燃,油脂燃燒的氣味讓街上的空氣有些躁動。
兩隊人馬相對而立,不發一言。
一夥全員黑衣勁裝,胸口繡著狼頭,面容嚴肅,氣息強悍,領頭的是一個黑熊似的壯漢。
另一夥則是站沒站相,歪歪扭扭的,臉上掛著滿不在乎的笑,嘻嘻哈哈的樣子,仿佛今晚不是來談判,而是來看戲的一般。
要不是他們統一穿著一聲白色長袍,每個人胸口還繡著一個黃色的圓圓人臉,真不敢說他們是圍觀的吃瓜群眾,還是幫派份子。
嗯,那個黃色的,圓圓的人臉,被這夥人稱為滑稽大神,所以他們的幫派也稱之為滑稽幫。
“周幫主,我敬重你是老人,不如你就乖乖把地盤交出來,大家也別傷了和氣嘛。
旁邊的長樂區我保證不碰,就當給諸位兄弟們的面子。”
滑稽幫的領頭人是個面色黝黑的青年,身材高大,雙臂修長,隱隱過膝,看上去應該擅長手上的功夫。
周元禮臉色難堪,恨聲道:
“難道你們拿的還不夠?這條街已經是我和兄弟們最好的地盤了,長樂區是什麽地方難道你們不知道?
那裡的人比乞丐還窮,我和兄弟們過去只有餓死的份,不要逼我,大不了就是同歸於盡。
不要忘了我背後是誰,你們就算今日把我們趕絕了,你們也絕對沒有好下場!”
這個什麽滑稽幫自兩個月前在城南出現,本來只是一個七八人的小團夥。
這樣的小團體每年沒有一百也有八十,可他們打打鬧鬧,最後依舊屹立不倒的只有三大幫派。
所以周元禮並沒有把他們放在眼裡,甚至他一開始都不知道自己的地盤上出現了這麽一個小幫派。
但這夥人膽子很大,就算只有七八個人,也敢攔路收數,拿商家的孝敬,從惡狼幫這樣的狠角色口裡搶食吃。
至今周元禮都沒搞明白,兩個月的時間,這群看起來極不著調的家夥是如何把他一步步逼到絕境的。
他們打起架來完全不怕死,寧願死,也要獰笑著捅對面一刀,這種凶悍的氣質,周元禮只在那些身經百戰的老兵身上見過。
可對面這群家夥個個如此。
而且人特麽的還越打越多,本來只有七八個人,打一架變成二三十人,再打一架就變成一百二百人,現在已經變成擁有近千人的幫眾。
早知道一開始就該以絕對實力碾壓他們,而不是派什麽幾十個小弟過去給他們送菜。
可誰會把整個幫派的人喊過去打幾個街上的小混混啊!
這說出去,還不得被人笑死。
所以周元禮也覺得很冤枉,此勝負,非戰之罪!
反觀他的惡狼幫,號稱三千惡狼。
實際上真正的核心幫眾只有三百多個,剩下的都是掛靠在手下的混混流氓,加起來也不過一千四五百人。
跟滑稽幫打了這麽多場,那些牆頭草的混混早就跑得一乾二淨,只有自己這些剩下不到二百人的兄弟還忠心的跟著他。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每次周元禮都在對面的隊伍裡看到幾個熟悉的面孔。
可明明不久之前,他還親眼看見這些家夥被自家兄弟親手砍死在血泊當中。
這更加讓他有種不寒而栗的感覺。
皮膚黝黑的青年突然呵呵一笑,說道:
“難道周幫主不覺得奇怪嗎?你這些日子去郡丞府拜見過好幾次了吧。
可每次是不是都沒見到郡丞大人,甚至連他家的管家都沒見到?連前門都不能進,只能在後門吃閉門羹的滋味不好受吧?
我看在眼裡,心裡可是不怎麽好受呢。”
周元禮腦海中神經猛地一閃,驚叫道:“是你!”
“怎麽會這樣?明明大人答應過我的!”
“哎,誰讓你出的價錢不夠,而且這幾年你的小動作越來越多,讓大人很不滿意呢。
大人要的是一條聽話的狗,而你可不怎麽聽話。”
青年有些玩味地看著周元禮,說道:
“周幫主,時代變了,老了就乖乖給新人讓路。我夠狠,送的錢夠多,那麽我就能上位!
要是你現在乖乖投降,我之前的話依舊有效,長樂區留給你和你的兄弟們,那裡雖然窮了點,但總算還能活著不是。”
周元禮沉默下來,他回頭看看自家的弟兄,突然問道:
“兄弟們,你們剛才也聽到了,咱們背後的靠山沒了,那個沒卵子的混蛋收了咱們的錢,卻還是賣了我們。
現在擺在我們前面的有兩條路,一個是退到長樂區,像狗一樣活著,另一條路……”
周元禮指著對面數倍於他們的滑稽幫幫眾,大聲喝道:
“那就是跟他們拚了,像個爺們一樣,死也要死得堂堂正正!”
“拚了!”
“跟他娘的拚了!”
“吼吼!!!”
所有惡狼幫幫眾抽出刀片,明晃晃的刀片在火光下閃耀著,一股濃鬱的煞氣升騰而起。
“哎,我本善良,奈何一定要逼我為惡呢。”
黝黑青年無奈地攤了攤手。
“哈哈,老子早就等不及了!”
“我的大刀已經饑渴難耐了!”
“抬我五十米大刀過來!”
“瑪德,這群NPC真是夠義氣,我待會一定多砍他們幾刀!”
“嗚嗚嗚,我都看濕了,原來真有這麽義氣的人,我不打了。”
“哐當!”
刀子一扔, 不少人竟直接跑到後面看戲去了。
“艸!你們這群王八蛋,竟然以多欺少,我浪裡小白條平生最不喜歡以多打小,這次我要和他們站在一邊!”
還有人直接當場背叛,一刀捅在同伴身上。
撲棱!
白刀子進去,紅刀子出來。
“臥槽,你敢捅我!瑪德,去死吧!”
哐哐當當!!!
不一會兒,滑稽幫自己人就和自己人打作一團。
黝黑青年不由無語捂臉。
這群混蛋!
雜牌軍就是雜牌軍,一點都不聽指揮。
“幫主?”
有幫眾本以做好拚死的準備,見對面逃跑的逃跑,內訌的內訌,竟一時呆住,不知如何是好。
周元禮咬了咬舌頭,很痛,確認自己沒有做夢,立馬一揮刀,朝著前面大吼道:
“趁他病,要他命!兄弟們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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