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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好,我叫王衡。”
話說出口的同時,他不動聲色地打量著面前的這個女人。她戴著淺茶色的墨鏡,讓雙眼就像是蒙上一層薄紗。不過就從薄紗中透出的眼睛形狀,以及臉部的輪廓來看,應該也算是美女了。
無論是衣著還是神態,這女人都透著一種成熟的氣質。而王衡敏銳地注意到了她手腕上的表,看起來,好像不便宜的樣子?
女人稍稍湊近了一些,壓低了聲音說:“我叫常雯。”
聽到這個名字,王衡再看看面前女人的模樣,突然明白她為什麽介紹自己的姓名還要刻意說悄悄話——要是讓周圍其他人聽到,怕不是要騷動起來?
常雯是一位歌手,絕對有名的那種。但她的名氣有多大,爭議就有多大。
即使是對娛樂圈不怎麽感興趣的王衡,也聽過她的歌。沒辦法,街邊大甩賣的店經常開著大音響放,傍晚跳廣場舞的大媽也經常放,各種惡俗流行歌曲排行榜上也總有她的位置,想不知道都不可能。在《愛情買賣》、《最炫民族風》之下,就是常雯的那幾首歌了。
《火火火》、《麽麽噠》、《好弟弟》,這些歌有多少人愛聽,就有多少人深惡痛絕。可是不管再怎麽討厭,那些魔性洗腦的曲調還是讓人不得不牢牢記住,那些堪稱爛俗的歌詞更是讓人無法忘懷。
“您……”王衡斟酌著說,“出門都不需要戴口罩的麽?”
常雯低沉地笑了笑:“用不著,他們都不認識我。就像你,我在說名字之前你認出來了嗎?”
王衡不得不承認,對方說的確實有道理。雖然貴為‘神曲天后’之一,但他還真沒怎麽注意過常雯的臉。就像《愛情買賣》火成那樣,可也沒多少人在意唱這首歌的歌手長什麽樣子。
所謂網絡神曲、廣場舞神曲,得到的待遇本就和樂壇主流歌曲全然不同。
這時,裴寧樂又唱到了一首歌的尾聲。但少女並沒有下台休息,而是朝著櫃台那邊遞了個眼色,示意自己狀態很好,可以繼續。
常雯忽然問道:“她還有多久唱完?”
王衡:“大概十分鍾,要不然您跟我去休息室等她?”
常雯卻搖了搖頭,坐了下去:“我要在這裡聽完。”
王衡注意到,這位神曲天后的眼神裡不僅有欣賞,似乎還有一絲……落寞?
“你也坐啊。”常雯看了他一眼,指了指桌對面的空座位。
於是王衡坐了下來,跟她一起靜靜聽著來自那個圓形小舞台的歌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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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寧樂唱完之後,按照往常的習慣,回到了休息室。
休息室裡空無一人,這讓她有些困惑——上台之前王衡才跟自己說好,要在休息室等著的呀。
不過沒過多久,休息室的門開了,王衡出現在眼前。而與他一起的,還有個看起來氣質頗為成熟的大姐姐。
裴寧樂微微有些警惕,但也沒有太大驚小怪,畢竟她還記得今晚的額外任務。不出意外的話,這位大姐姐就是那個發私信的歌迷吧?
下一刻,只見這位大姐姐摘下淺色墨鏡,淡然說道:“你好,我是常雯。”
“你好……”裴寧樂怯生生地望著她,又偷偷瞟了一眼她旁邊的王衡,目光頗有些茫然。
與陌生人打交道,這種事,少女一向不太擅長。
而王衡被她的茫然震驚了:“喂,你不知道常雯是誰嗎?”
裴寧樂搖了搖頭。
常雯也愣了——正常來說,她只要說出自己的名字,
就不需要再介紹自己了。可是現在看來,似乎還要再來個詳細的自我介紹?王衡又問道:“麽麽噠、火火火,你都沒聽過?”
裴寧樂想了想,恍然大悟,脫口而出:“是神曲!”
王衡暗暗抹了把冷汗。
還好,裴寧樂說的是‘神曲’,還算留有余地。要是不小心說出‘狗血’、‘爛歌’之類的形容詞,那他就只能考慮用童言無忌之類的借口能不能搪塞過去了。
要知道,私信裡這位大姐可是說了要出錢資助的,要是把人家氣跑可怎麽辦?
氣跑了都還算好,問題是人家雖然在主流歌壇不怎麽受待見,可若是真的不歡而散,想要動用人脈能量報復一下豈不是輕輕松松?
然而下一刻,王衡就發覺,自己對她是完全估計錯誤了。
常雯坦然說道:“什麽神曲,乾脆點說吧,都是些惡俗爛歌。”
王衡愣住了。
裴寧樂也呆呆地重複那個詞:“爛歌?”
常雯笑了:“這有什麽不敢承認的?我今天過來找你, 就是為了給你提個醒。先讓你聽聽吧,這是我以前的歌。”
說完,她拿出手機,點了兩下。
吉他的前奏聲從手機裡響起。前奏之後,便是縹緲的歌聲:
“眺望著遙遠彼方,
搖擺不定的念想,
漫長歲月的盡頭,
夏夜裡,
捉在手心的熒光……”
王衡和裴寧樂靜靜地聽著,對視一眼,面面相覷。
這首歌,和那首《迷途》是多麽相似!
當然,兩首歌的主旋律並不一樣,但歌手的唱腔和編曲風格都如出一轍。而裴寧樂更是可以聽出,人家用的和弦走向,和自己的《迷途》完全相同!
在流行音樂中,撞和弦的情況相當常見。但再考慮到嗓音唱腔,考慮到整體風格,相似到這種程度就很罕見了。
裴寧樂回過神來,連忙解釋道:“對不起,可我真的沒有聽過這首……”
常雯暫停播放,笑了起來:“你以為我在指責你抄襲?沒有,這首歌在網上都很難搜到,基本上沒人聽過。別看我用的是網域app播放,可音樂文件不在他們的曲庫裡,只在我的手機裡。你不可能是抄我的。”
王衡已然明白了對方的來意,斟酌著問道:“您要給我妹妹提醒,意思是,希望她堅定走自己的路,對麽?”
常雯苦笑著點了點頭:“我以前也是自己寫歌,無論詞曲還是編曲,都是自己在做。有人賞識,進了公司,當藝人出道。可是專輯根本賣不出去,然後就是好幾年的雪藏,飯都要吃不飽了。直到有天,一首叫‘好弟弟’的狗血爛歌放在我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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