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您的珍珠奶青。”

　　說著，王衡將奶茶遞到了顧客的手裡，稍稍松了口氣。

　　剛才的足足半個多小時，店裡迎來了一波人流高峰。他和韓奕萱忙得暈頭轉向，好不容易才應付了過去。

　　店裡安靜了下來，而背後……用不著回頭，王衡隱隱感受到了某個女孩子的目光，因此也就不敢回頭。他下意識地拿出手機看了一下，注意到有一條新短信。

　　點開，是來自父親的:【我在電腦城，那個牌子的電腦我已經找到了。】

　　王衡臉色一變，把手機的塑膠殼捏得嘎吱作響。

　　輸入了兩個字，他又趕忙刪掉，乾脆給父親打了個電話。焦急地等了十幾秒，終於通了。

　　電話那頭，傳來嘈雜的環境音，以及父親的聲音:“你看到短信啦?”

　　王衡急忙問道:“你去電腦城幹什麽！”

　　“買電腦啊，”父親回答得相當自然，“你都跟我說過要買哪個牌子的電腦了，我直接給你買上不就得了?”

　　然而王衡並沒有驚喜的感覺，只有驚嚇。

　　他昨天晚上確實跟父親提起過，要買哪種電腦。但電腦的硬件配置，這裡面的名堂可就多了。網上的品牌旗艦店還好，至於電腦城裡的商家，信譽可就不好說了……

　　“別去！那地方純坑人的，要買在網上買！”

　　“為啥?網上又沒法給你售後服務，這邊要是出了什麽問題，你還能找到店老板。”

　　給外行兼長輩科普是最麻煩的事情，事倍功半，很容易白費口舌。此時此刻，無疑就是這樣。

　　不過幸好，王衡知道自家父親的性格，算不上多麽倔，應該能勸得住。

　　想了想，他用斬釘截鐵的語氣說道:“你真的別買。要哪種型號的電腦，我自己有計劃的。萬一你買的不符合我的要求，那就是白費錢了。”

　　“你的要求這麽嚴嗎?”父親有些詫異，“我給你選的是五千塊的機子，總可以了吧?”

　　“不一定！電腦城裡五千塊的機子，在網上可能只要三四千。那裡的套路太多了，真別買。”

　　“我可不是電子白癡，”父親嗤笑道，“家裡的電腦是我買的，上班的時候也天天用電腦的。他們還能騙我?”

　　王衡歎了口氣，無奈道:“我知道你不是小白，但這次真的是你太天真了。電腦城裡的套路絕對比你想象的更複雜。這麽說吧，除非你對各種硬件了如指掌，能自己組裝一台機子，否則在電腦城都有可能被坑。”

　　“這麽誇張嗎?”

　　“就是這麽誇張，我絕對沒跟你開玩笑。”

　　父親的語氣變得有些猶豫:“可我已經選了一台機子，都已經付款了……”

　　王衡的嘴角抽搐了兩下，立刻追問道:“開箱了嗎?”

　　“還沒……”

　　“那就千萬別讓他開，千萬別激活！我跟你講，千萬別激活，我現在立刻請假過來！”

　　說完，王衡掛斷手機，衝進後廚，找到了正盯著手機不知道在幹什麽的店長。

　　“老板，我請假，急事。”

　　店長抬頭看了一眼:“我聽到你剛才說的了……家裡人被騙了?”

　　“嗯，我現在去看看能不能止損。”

　　“去吧去吧。盡快回來就好，我待會也有事要出去的，店要交給你和小萱盯著。”

　　“明白。”王衡點了點頭，脫掉身上的圍裙製服，轉身就走。

　　出了店門，

他立刻招了一輛出租車。　　面對被坑掉四位數金錢的風險，一點小錢實在顧不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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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關於電腦城裡的勾當，王衡比周圍的所有人都更清楚。因為當初做兼職的時候他就乾過兩個崗位，第一次是在奶茶店，第二次就是在電腦城裡。

　　在網購的大潮衝擊下，國內各地電腦城的利潤率都是斷崖式下跌，可偏偏地價一年比一年貴，房租不停地在漲。在盈利甚至生存的壓力之下，許多店家隻好選擇不當人了。

　　王衡在電腦城裡做兼職時，老板強調的最重要的一個技能，叫做轉型。

　　因為網絡上口碑最好的那幾款電腦，大都是性價比不錯的，換言之，就是如果按照網購價格去賣，實體店不僅沒有賺頭，反倒可能虧錢。而即使是去電腦城的顧客，往往也會提前在網上了解一下，提前有個目標。他們的目標，通常都是那些口碑比較好……

　　所以身為店員，最重要的任務就是轉型。把顧客說服，一通套路下去，讓原本想買性價比的顧客，把割韭菜的貨買回去，交足智商稅。

　　萬幸的是，當王衡搭車來到電腦城，在裡面找到那家店的時候，父親與店老板正處於僵持的狀態。

　　“朋友，你這樣耍人不好吧?我喊人去庫房提過來的貨，大老遠的費多大勁，你一個電話完就說不要了……”

　　店老板振振有詞的時候，王衡卻突然闖了進來。他看了一眼桌上的包裝紙箱，再瞅一眼標價，就知道自己父親妥妥的是被坑了。

　　於是王衡攔在父親面前，微笑道:“老板，悠著點。你的庫房應該就在樓上吧，裝什麽裝呢?”

　　老板眉頭一皺:“你是誰?”

　　“這我爸，電腦是買來給我用的……”王衡留意著面前這人的表情變化，在對方開口之前就堵了回去，“咱們實話實說吧，我爸一開始要的絕對不是這款機子，肯定是你轉型的套路。”

　　老板面色一變:“你亂說啥呢?”

　　“真的，我給你留點面子，就不說出來了……你弄的這個冷門型號，利潤大概有這麽多，對不對?”

　　這麽說著，王衡掏出手機，摁了個數，在老板的眼前晃了一下。

　　老板的神色更僵硬了。

　　王衡繼續道:“所以，你確定要硬塞給我?機子還沒激活，你現在拿回去，給我退款，咱們兩清。要不然我報警消費欺詐，你覺得今天這事會怎麽處理?”

　　老板硬著脖子駁道:“你報警來也沒用！我可沒欺詐，這機子是你爸同意了我才拿過來的。”

　　王衡笑了:“是啊，錢也交了，但你沒開發票吧?”

　　老板:“……”

　　王衡:“怎麽樣，讓警察來看看?”

　　老板咬著牙:“行，小子，算你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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