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政不那麽平靜,心裡很是不安,猶豫著道:“我認罪。”
刑恕看向衛明,道:“需要帶人證物證嗎?”
衛明想了想,搖頭道:“不用。”
逼死應冠、欒祺等十數人,不止監獄內,還有外面,涉及的人非常多,人證物證太多。有楚政和盤托出,根本抵賴不了。
刑恕見狀,道:“宣讀訴狀。”
當即有師爺拿著供狀站起來,環顧一圈,朗聲道:“應冠、欒祺等人被害案:元祐八年,應冠、欒祺等十數人因故關押於洪州府大牢,十一月,獄卒突發十余人同時上吊自殺,案件可疑,由南皇城司稽查……後驚現,由楚清秋授意,楚政主使,衛明實施……脅迫自殺,有證人,獄卒,過手家丁,協從十數人,有書信,讀物,保書等證物……”
大堂內外,一片安靜。
百姓們震驚的說不出話來,一個個目瞪口呆。
六個德高望重的老者有些坐不住,似乎要站起來。
朱勔不動聲色的打開身旁側門,有身穿牢服的獄卒,文吏等帶著鐐銬站在門內。他們都是這些案子的經手人,是犯人,也是證人。
衛明,楚清秋等人看不到,但也知道,這些人早就被抓了,他們辯駁不了什麽的。
唯有楚清秋僵硬著臉角,根本不在乎。
宣讀完這些,師爺又拿出一份,朗聲道:“楚家一案:紹聖元年元月,楚清秋夥同賓客百人,襲擊內侍省內監、皇城司司衛,致三人司衛,數十人受傷。內監與司衛極力克制,並未拔刀,楚清秋與賓客無一傷亡。事後,楚清秋與一乾人等,羈押於南皇城司,由此揭發諸多大案……”
門外的百姓,有人恍然大悟:原來,是從這裡牽連出來的。
人群中的左泰等人,神情越發慌亂。
巡撫衙門準備的這麽詳實,楚清秋等人定然是死罪難逃了。
這麽說來,很快就會輪到他們!
人群中不少人悄悄對視,眼神裡都是懼怕之色。
六個老者聽著師爺讀的越來越多,不斷的皺眉,神情有嚴厲。
兩個大案之下,楚家涉及的案子是越來越多,行賄受賄,強取豪奪,草菅人命,幾乎沒有他們不敢乾的!
更別提,他們謀害朝廷命官,襲擊內監,南皇城司了。
這死一百次都不嫌多!
“人證物證!”
刑恕一拍驚堂木,大聲喝道。
朱勔一擺手,一大群人一個個出來,站到大堂上,不多時就擁擠起來。
接著,一群文吏端著盤子,上面是各種物證,正對著楚清秋,楚政,衛明三人。
刑恕道:“由於案情複雜,簡而處之,傳遞給六位陪審。”
如果詳細審理,一個個過審,別說說天半月了,就是兩三月都審理不完。刑恕沒空等,更不會給一些人添亂的機會。
六位德高望重的老學究,拿過一道道書信,查看一些具體證物。
六個人看著看著,表情就不對勁。
有一個直接率在地上,怒氣衝衝的指著楚清秋,繼而冷哼一聲,一甩袖子,直接走了。
有一個,拍案而起,怒聲道:“我丟不起這個人!”
說著,他也走了。
剩下的四個人還在堅持,面色十分難看,但已經不看了,坐在那,怒目圓睜的盯著楚清秋。
楚清秋知道他們看到了什麽,淡淡道:“什麽強取豪奪,草菅人命,老夫從未參與,也並不知情。毆打南皇城司官差有我,不過是氣憤而為,並未打死人。你們要是強加罪名於我,老夫一概不認。”
不等刑恕等人做反應,楚政忽然臉色急變,道:“爹,那些事情……”
“住口!”
楚清秋猛的轉頭,怒目楚政,厲聲大喝,道:“逆子!你為了活命,難道要戕害於我嗎?”
楚政睜大雙眼,張了張嘴,臉色蒼白的一個字說不出口。
‘嘖嘖……’
朱勔在不遠處看著,心裡是嘖嘖稱奇。
這對父子,真是有趣。
不過說起來,如果楚清秋硬是將一切栽在楚政身上,好像還真能擺脫不少事情。
刑恕是老刑官,哪裡不明白楚清秋的意思,威嚴道:“這麽多人證物證,你也不認嗎?”
這裡面,有楚清秋的親筆信,也有衛明,楚政等多人的證言,直指楚清秋。
“牽強附會,惡意栽贓,老夫一概不認。”楚清秋大聲道。
四個老者陰沉著臉,沒有說話,但臉上已經說明了一切,他們對楚清秋怒到了極點。
原本還抱有一點希望,現在是半點全無!
外面的百姓,似乎遲疑了,有些不知道該信誰。
這時,薛之名突然走進來,在刑恕耳邊低聲道:“有一群人向這裡衝過來了。”
刑恕眉頭一皺,瞥頭道:“什麽人?”
“不知道,說是很凶悍,有百十人,手持刀棒。”薛之名低聲道。
刑恕聞言,抬頭看向朱勔,朱勔身旁這會兒也有人衙役在說話。
朱勔神情不動,抬手向刑恕,匆匆離去。
刑恕壓著心底惱怒,一拍驚堂木,道:“今日就審到這裡,明日宣判!退堂!”
刑恕再拍驚堂木,起身就走。
四個老者冷哼一聲,跟著也走了。他們得與刑恕討論如何判,畢竟,‘刑不上大夫’,不能過於嚴厲。
楚清秋,衛明等人自有衙役帶走,只是楚政一直怨恨的看著楚清秋,頗有些咬牙切齒模樣。
刑恕沒有管那四個德高望重的宿老,出了南大理寺,就看到了齊墴。
齊墴連忙說道:“邢少卿放心,我調集人手,加上巡檢司,總數近百人,不會有事。”
薛之名忍不住的道:“到底是什麽人, 是衝著我們來的?”
齊墴動了動眉頭,道:“應該是悍匪,糾結了一些流民,應該是有人在背後攛掇。”
刑恕當即沉聲道:“不能讓他們衝擊南大理寺,楚清秋等人,決不能有事情!”
要是這些人衝進來,不管是劫走還是殺害楚清秋等人,那所有人的臉面丟盡,百死莫贖了。
齊墴哪裡不知道,還是強自鎮定的道:“我已經向總督府那邊求援,會有更多人手過來,不打緊。”
刑恕只能點點頭,一群人向前去,迎向那幫突然出現的人。
這會兒,朱勔帶著三十多巡檢司差役,迎上了來人。
這些人,還不到冬天就穿單衣,要麽是水上,要麽是山上,一個個都是彪形大漢,面色凶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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