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勔其實只在乎楚清秋藏起來的錢財,對於其他人,根本不在乎,一來不會有多少,二來還有風險。
這人還是不甘心,道:“你想要什麽?美人,升官,我都能幫你,只要你能保我不死,我保證,讓你官升三級!”
朱勔嗤笑一聲,道:“將死之人,就不要胡亂許願了。還有一刻鍾,我就會提你們過去。還是那句話,到了堂上,有什麽冤枉,記得要大聲喊,越大聲越好。堂上,會有六位本地名望人士,一支筆驚天下的儒學大家。堂外會至少有一百百姓,混雜其中的不知道會有誰。所以,喊聲一定要大。”
楚政縮在牆角,大氣不敢喘。
他雖然得到保證,會因‘坦白從寬’與‘將功贖罪’得到寬赦,不會死刑,可還是害怕。
衛明則明白朱勔的用意,神情平靜的淡漠。
他們要是喊冤,等待的,就是更多證據的擺出來,不斷的將他們訂死,越掙扎,訂的越死!
那時,就是真正的身敗名裂,再無翻身之地!
朱勔就在牢門前走來走去,就要上堂了,他要保證這些人好好活著。在這關鍵時刻,要是死了一個,那他就要背大鍋,倒大霉了!
牢房裡,不知道從哪裡開始,漸漸的居然出現了哭聲,而且越哭越大,哭的人越來越多,此起彼伏,很是有節奏。
朱勔聽著,不由得笑了。
這種事,總是能令他這麽身心愉悅。
不知道過去多久,一聲鍾響。
朱勔神情立變,沉聲道:“將楚清秋,楚政,衛明三人帶出,準備過堂!”
“是。”衙役們應著,衝出十多人,打開三個牢門,將三人帶上鐐銬,拖了出來。
楚清秋面無表情,一臉凶狠相。
衛明顯得很是平靜,只是看了眼朱勔。
楚政則更為緊張,恐懼,他看著朱勔忐忑不安的道:“朱巡檢,你可要記得答應我的事情!”
朱勔沒說話,走在最前面。
而此時的大堂上,已經開始進人。
先是小吏清掃,擺放桌椅,整理鼓槌等。
接著是衙役們拿著殺威棒,對排站立。
門口已經圍滿了人,他們看著,竊竊私語。
“這是南大理寺,與京城的大理寺還真是一樣,看著些布置,與大理寺一模一樣……”
“我怎麽覺得不一樣,那六把椅子是怎麽回事?”
“一樣一樣的,你去的可能早了。我在開封的時候打過官司,這六個椅子,是陪審。”
“是達官貴人來聽審,監審?”
“不不是,聽我說。這六個人,不是隨便來的,都是德高望重之人,他們要是對判決有異議,是可以駁回的,到了終審,他們不同意的話,還有當庭釋放的,判官們都沒辦法……”
“還可以這樣?”
“當然了。聽說了,就是為了遏製那些官員胡亂判案,力求公正,這也是‘紹聖新政’要求的……”
“還是官家聖明,這樣一來,那些糊塗官,還怎麽亂判案!”
“這你就錯了。根據‘紹聖新政’,判案的權力,今後是歸大理寺,不歸衙門管的。”
“啊,那衙門管什麽?”
“說的好像衙門只能斷案似的……”
“有人進來了。”
本來議論紛紛的百姓,突然安靜,抬頭看去。
只見是幾個文吏模樣,他們分別在兩邊坐下,有的拿著一堆狀紙,有的在磨墨、鋪紙,有的則在案桌兩邊站定。
所有人都忙碌著,沒有一句話。
緊接著,前後側門,總共四門打開,有衙役持刀站立。
再接著,有衙役,板著四個簡潔‘牢籠’進來,立在堂中。
百姓們再次低聲議論,只不過聲音更小,嗡嗡嗡,聽不清楚在說什麽。
時間慢慢過去,院子裡一聲聲鍾聲響起。
左右側門內,分別進來三個白發蒼蒼,一看就是飽學儒雅之士進來,他們環顧一圈,在堂中兩邊的椅子上坐定。
他們也是第一次,彼此對視一眼,雙手放在腿上,筆直而坐,端莊嚴肅。
緊接著,刑恕進來,直奔他的案桌。
文吏,衙役等紛紛側立,躬身行禮,倒是那六個老者無聲無息。
刑恕點點頭,環顧一圈,一拍案桌,沉聲道:“今日,本堂審理‘應冠、欒祺等十數人被害案’以及‘楚家襲擊內監、南皇城司官差案’,帶犯人!”
威武~
兩旁的衙役,敲擊殺威棒。聲勢如雷,攝人心魄。
六個老者不淡定了,看向刑恕,繼而轉頭看向後側門。
朱勔領頭,衙役們押著楚清秋,楚政,衛明三人進來。
三個人各有表情,楚政驚慌的四顧,似想說什麽,又沒敢說出口。
三個人被按在了囚籠裡,進去後就被鎖上。
楚清秋繃直臉,目光冷冷的盯著刑恕,道:“所有罪責,我一概不認。是你們栽贓陷害,圖謀我楚家家產!”
衛明與楚政看了他一眼,兩人沒敢說話。
門外的百姓指指點點,低聲議論。
六個老者都看向他,有的若有所思,有的皺眉,有的面無表情。
刑恕一拍驚堂木,道:“你是說,所有罪名,你一概不認是嗎?”
楚清秋站直,梗著脖子,道:“我楚家世代清貴,在洪州府聲望隆重,絕無苟且之事。過去幾十年,無一劣跡。自打你們來,地動山搖,天怒人怨,誰人不可見!”
門外百姓的議論聲就更大了。
“楚翁說的有理,之前洪州府都是太太平平的,自打朝廷要推行新政,派來了京官來,就一直亂!”
“可不是,一點消停都沒有,這都抓了多少人,抄了多少家了。”
“楚翁向來德高望重,樂善好施,他怎麽可能大逆不道的謀害朝廷命官?”
百姓們議論著,藏在人群中,喬裝打扮的左泰等人, 面色發緊,縮著頭,不敢亂動,靜靜的看著。
堂中,六個老者對視,眼神裡是各有心思。
薛之名就站在側門,聽著百姓們的議論聲越來越大,不由得皺眉。
朱勔倒是十分鎮定,嘴角還勾著一絲冷笑。
“肅靜!”
刑恕一拍驚堂木,大喝道。
堂外頓時一片安靜,都看向刑恕。
刑恕見安靜了,沒有理會楚清秋,看向衛明,道:“衛明,需要我宣讀訴狀嗎?你對所有罪名也拒不承認嗎?”
衛明倒是神情平靜,道:“貪汙,參與謀害應冠、欒祺等人我認罪。楚家一案,與我無關。”
刑恕看向楚政,道:“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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