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淺珍,孟唐都是當朝外戚,並且還是比較親近的那種。
相比於高家那幾位,他們自然是低調的不能再低調。
朱淺珍與朱太妃的異父異母,本身就不親近,朱太妃入宮後,朱母已經過世,兩人幾乎沒有聯系,朱家只是偶爾才能得到一點可憐的賞賜。
這也是趙煦親政後,朱淺珍才逐漸被趙煦提拔出來,而今雖然不在朝野,卻也算是朝野中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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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是國舅,孟唐的身份,相比於朱淺珍,就顯得十分尷尬。
他們孟家是‘舊黨’出身,姐姐孟皇后是‘舊黨’魁首高太后所立,一直遭到朝野的攻擊,哪怕生了嫡長子,有官家的堅定保護,但很多人還是認為,孟皇后被廢,只是時間的問題。
有的人有耐心,在靜靜的等。有的人則無視趙煦的連三警告,抓到機會就上書彈劾。
后宮裡也不平靜,孟唐時時刻刻都在為他姐姐擔心。
朱太妃還在與朱淺珍說話,或許是在宮裡沒人說話,亦或者是兩人到底是兄妹,朱太妃有些絮絮叨叨,將一些煩心事來來回回的說著。
朱淺珍沒有表現出一點不耐煩,聽著,不動聲色的開解著。
朱太妃說了許久,又是輕歎一聲,無奈的道:“這幾個孩子,除了趙佖,沒一個讓我省心的。趙似那邊,我得時時盯著,官家的處境也不好,我也得體諒,后宮裡看似平靜,哪裡又能真的平靜得了……”
朱淺珍神色不動,暗暗感慨。
他這個妹妹,看似好像什麽都不懂,除了孩子什麽都不管,實際上在宮裡悶了二十年,又怎麽可能真的什麽都不清楚。
無非是不說罷了。
朱淺珍悄悄看了眼身後的孟唐,嘴型說著‘九殿下’三個字。
孟唐輕輕搖頭,示意趙佖今天不在皇家票號。
朱淺珍回過頭,與朱太妃繼續說話。
這會兒,趙煦與孟皇后,如果尋常夫妻,穿著普通的棉衣,抱著權哥,在禦街上慢悠悠的散著步。
趙煦看了眼孟皇后懷裡睡著的小家夥,又看向兩邊林立的鋪子,熱鬧的人群,忽然笑呵呵的說道:“跟你說啊,我以前一直有個想法,就是這這些不愁客人,租金很高的街上,買幾個鋪子,然後就每個月坐等租金,其他時間,遊山玩水,吃喝玩樂,享受大好時光……”
孟皇后抿嘴一笑,道:“就幾個嗎?”
趙煦頓時來了豪氣,道:“剛才說摟著說,我想買半條街!”
孟皇后更笑了。
唐唐大宋官家,居然想要靠收租過日子,這要是傳出去,得有多少人抱著趙煦大腿哭。
兩人說說笑笑,就來到了皇家票號。
出來迎接的是孟唐,看到如普通夫妻模樣的趙煦與孟皇后,孟唐嚇了一跳,連忙抬手道:“孟唐見過官家,見過娘娘。”
趙煦打量了他一眼,見他比以往精神了不少,電梯道:“你姐抱了一路了,你抱會兒你大侄子。”
趙煦說著,就邁步進去。
孟唐還沒反應過來,孟皇后就將權哥遞過來,輕聲笑道:“抱一會兒,醒了告訴我。”
孟唐心裡其實很害怕,小心翼翼的接過來,抱著懷裡,感覺姿勢不對,很是費力,卻不敢說話,跟著孟皇后身後,走進去。
夥計們來來去去,只是看了眼,見由孟唐引路,就沒有多問。
趙煦來到後堂,朱淺珍連忙起身行禮:“小人見過官家。”
朱太妃見趙煦進來,似乎撇了下嘴,有些不滿,偏過頭。
趙煦盡收眼底,在椅子上坐下,笑著與朱淺珍道:“舅舅,坐,來,慕古也坐,都是一家人,不要見外。”
孟唐有些遲疑,看向孟皇后。
孟皇后拉了他一下,道:“官家讓你坐,你就坐。”
孟唐這才小心翼翼的抱著權哥坐下,坐著孟皇后邊上。
趙煦居中,左右手在朱太妃,孟皇后,對面是朱淺珍與孟唐。
這五個人,還真的是一家人。
沒人上茶,趙煦就自顧的倒茶,先是給朱太妃,道:“母妃,喝口茶。”
朱太妃心裡縱然再多不舒服,面對兒子的倒茶,臉上和緩。
趙煦又給孟皇后倒了一杯,然後才看向孟唐與朱淺珍,笑著說道:“今天,我與聖人就是閑的無聊,出來走走,咱們就坐下來,聊聊天,拉拉家常。”
大概除了朱太妃,沒人會信趙煦的話。
朱太妃對於趙似出宮開府建衙的事一直放心不下,左思右想,還是忍不住的說道:“趙似明年才十二歲,我要留他到年底。”
朱太妃話音裡有種賭氣的味道,這還是第一次。
趙煦查剛端到嘴邊,果斷應道:“那就到年底,我讓朝廷改,皇子等的出宮年紀,定在十二歲,皇女不限。”
朱太妃又驚又喜,道:“真的?”
趙煦道:“禮部那邊提出建議,在皇城角開辟一個眾王府, 專門給出宮的皇子,我再給十三弟出入宮門,留宿慶壽殿無需請示之權。”
朱太妃真的高興了,繼而嗔怒道:“你不早說,我提心吊膽了好些日子。”
趙煦頓時苦笑,他記得他說過,還不止一次,是朱太妃擔心過甚了。
講話,也得看場合啊。
安撫好了朱太妃,趙煦多少松口氣,多說幾句,見朱太妃放松下來,他這才看向孟唐,笑著道:“我聽說了,你在皇家票號做的很好,不驕不躁,事事親力親為,也沒依侍身份,嗯,很不錯。明年的恩科,你好好看。”
孟唐現在是萬分謹慎,聽著趙煦的話,慌慌的就要站起來,卻被孟皇后一把拉住。
孟唐又注意到懷裡的權哥,小心翼翼的躬著身,道:“是,謝官家。”
趙煦又打量他一眼,轉向朱淺珍,道:“我聽說,刑部調取了關於文家在皇家票號的往來帳目?”
朱淺珍神色如常,躬著身,道:“是。是三天前的事,並且早上還派人來說,想要更多,更詳細的,小人已請示陳大官。”
陳皮不在這。
但事情趙煦知道的很清楚,拿起茶杯,靜靜喝了一口,而後微笑著道:“文家之前做的還算謹慎,法理上來說,是牽扯不到文家人的。對了,聽說,他們將之前薅的羊毛都退了回來,還‘存’了兩百萬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