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我大喊著從睡夢之中驚醒了過來,才發現自己的後背已經完完全全地被汗水浸了個透濕。
這一次,我沒有能夠記住夢境中發生了什麽。醒來便隻感覺渾身發顫,滿心疲憊。
我心裡也大概明白,這個莫名其妙的夢境應當是同我的身世有關,但照我目前的身體反應來看,那絕不會是一段愉快的記憶。
想到這兒,我不由地勾了勾嘴角,扯起了一絲苦笑。
像我這般年輕早逝的,又能有什麽幸福美滿的過去呢?
我晃了晃有些昏昏沉沉的腦袋,正想扭過頭去看一看時間,卻忽地瞧見身後的枕頭之下露出了一截墨黑色的邊角來。
這是什麽?
睡眠對我來說那可是頭等大事,也因此,我斷斷不會在枕頭底下塞任何會影響我睡眠的物件。
我皺了皺眉,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去,想要將那東西抽出來看個究竟。
而就在手指剛一觸碰到這冰冷的一角那一瞬間,我立馬便反應了過來。
是兩滅。
它不是被九七大人拿走了嗎?又怎麽會像這樣,悄無聲息地出現在我的枕頭底下?
深夜裡的涼風,透過這敞開的窗戶灌了進來,也緩緩地滲進了我的心底。
若說先前,我還只是對胡錢派發生之事有所懷疑,擔心那只是我情急之下產生的幻覺。
現在,我便幾乎可以確定了,在這柄重寶兩滅之中,絕對藏著什麽不為人知的秘密。
錢九七或許知道些什麽,不過,依他之前的表現來看,顯然是不願讓我卷入其中的。
那麽這事就更加奇怪了……
他既然不想讓我同兩滅有所牽扯,又為何會一直將它放在我的身邊,就當真是讓我帶著防身那麽簡單嗎?
錢九七這個人……自從出了蔡家那事之後,我甚至感覺自己每天都得重新認識一下他才行。
幾番沒有結果的思索,令我這本就不夠聰慧的腦瓜子一時有些疼痛了起來。
在深深地歎了一口氣之後,我才萬分謹慎地取出了這把脫了鞘的兩滅,仔仔細細地觀察了起來。
這把匕首很是短小,算上刀柄,也不過只有二十幾公分長。
而這樣的一把刀,卻能夠一下便刺穿了胡錢派那老道士的心臟。
回想起那時的場景,我還是不由地有些後怕,那畢竟……是第一個死在我手裡的生人。即便這並不是我的本意,那染在我手上的鮮血也不是假的。
我的手指輕輕地撫過刀身,那是辨不出材質的一片墨黑,冷冰冰的,瞧不出任何的異樣來。
忽然之間,一個莫名其妙的念頭,在我的腦海之中,浮現了出來。
這兩滅,似乎,同塗子青手裡那把黑漆漆的醜匕首很是相像……
這個念頭一出,我便是怎麽看怎麽像。
一樣短小鋒利的詭異外形,一樣漆黑難辨的神秘材質……就連這刀柄,都帶給人一種極其相似的感覺。
這刀,會和那小道士有關系嗎?為什麽,我先前竟然絲毫沒有發現呢?
想到這兒,我便再也待不住,當即便拿著兩滅,起身欲去地牢找塗子青問個清楚明白。
未料,我剛一出門,便碰上了頂著黑眼圈,守在門外的阿蓮。
“小白姐姐,我方才聽見你屋裡傳來尖叫聲,尋思著你大概是做噩夢了,便出來瞧瞧。”
聞言,我略有些尷尬地撓了撓頭,不自然地問道:“那你又怎麽站在門口,
不進去呢?” 阿蓮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才答道:“我出來看到姐姐屋裡亮著燈,想著大概是沒事了,也不好進去打擾。便隻想著在門口等上一等,等姐姐熄了燈,我也就回去了。”
“哦,是這樣……”我有些心不在焉地答了一句。
阿蓮上下打量了我一番,面色關切地說道:“現在不過才凌晨三點,外頭涼得很。姐姐就算是要出去,也需得多穿幾件衣服啊。”
我抬頭望了望還高懸在夜空中的圓月,心思才算是回轉了過來,隨即便乾笑了幾聲,對著阿蓮說道:“我沒打算出去,就是做了噩夢出來吹吹風冷靜冷靜,這就回去了。你也趕緊回屋睡覺把。”
說完,我便轉身退回了屋內。
也不知道錢九七究竟使了什麽招數,竟哄得阿蓮這個小丫頭巴巴地在我這兒做了他的眼線。
既然出不去,我也就只能坐在這兒,乾等著天亮了。
不曾想,我終歸還是低估了自己的睡意。等我再度從桌子上爬起來的時候,已經是中午十一點了。
我擦了擦嘴角的口水,掏出手機,不假思索地撥通了錢九七的號碼。
反正什麽事情都瞞不過他,倒不如我直接相告,也好自然而然地借一借他的威風。
“喂,小白,什麽事?”那頭很快便接了起來。
“九七大人,我想見一見塗子青……”
“不行。”還沒等我說完,錢九七便一口回絕了我。
“我保證,絕對不會做任何違法的事情。九七大人不放心的話,大可以一路盯著我……”
“那也不行。”錢九七的語氣逐漸地有些不耐煩了起來,“我告訴過你,他的事情,我自會想辦法。你若是再胡亂插手,情況只會越來越糟糕。”
“什麽意思?”我頓時便從他的話語裡,嗅出了一絲異樣。
我不過是去看那小道士一眼,怎麽就會把情況弄得更差呢?
“意思就是,你給我好好待在家裡,不要再惹是生非了。掛了。”說著,錢九七就要掐斷電話。
“等等!蔡久亮!我先前在地牢裡見過蔡久亮……”
聽了我的話,手機那頭頓時沉默了下來。
趁此機會,我又忙接著說道:“蔡久亮那家夥想取小道士的性命也不是一天兩天了,你們地牢的守衛又如此松懈。我一定要親自去牢裡看看,才能放心。”
“蔡久亮不會去地牢,你看錯了。”錢九七語氣淡淡地答道。
聞言,我也不由地生起氣來,憤憤地對著話筒說道:“先前塗子青也說我是迷糊看錯了,如今你也這般說。真當我是傻子,由著你們騙得團團轉嗎?”
半響,錢九七才頗有些懷疑地開口問道:“你說……塗子青,也是這樣說的?”
我哼了一聲,沒有答話。
就在我以為這事沒戲了的時候,錢九七卻不知怎地忽然妥協了。
“好,我可以帶你去。但這一路上,所有的事,你都必須得聽我的,不能有半分違背。”
我立馬認真地應道:“我保證,事事都聽九七大人的,絕不違背。”
“等著,我這就去接你。”
掛了電話之後,我猶豫了再三,還是將兩滅從身上取下來,藏在了屋中。
錢九七此時怕是已經發現兩滅不見了,只不過一時還沒懷疑到我的頭上。若是這趟帶在身上不慎被他發現了,這匕首便絕不可能再重新回到我手中了。
也不知道是何緣故,我總冥冥之中覺得這兩滅與我淵源頗深,指不定能助我想起來自己的身世。
既是如此,我自然沒有將它交出去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