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隨著蔡久亮一陣低聲的咒罵,屋中的燈光在頃刻間便大亮了起來。
隨即,便有一個高大的身影,從門外邁了進來。
這麽深更半夜的,那人卻還是襯衫,西褲,穿得如此一本正經。想來,便是早早地候在門口,就等著抓人呢。
想到這處,我便不由地,給了蔡久亮一個恨鐵不成鋼的眼神。
這小子明知他哥是個陰險狡詐之人,卻還巴巴地趕來自投羅網,這有勇無謀的勁兒,真是……嘖嘖嘖……
在心底吐槽完蔡久亮之後,我才是抬起頭來,饒有興趣地開始打量起這個榮登陰間女鬼最想嫁排行榜第一的蔡家下一任接班人來。
說來也真是奇怪,明明是一模一樣的面孔,可安在蔡久司的臉上,竟是格外的順眼起來。
這雙似笑非笑的桃花眼,在他臉上那可謂是風流倜儻,柔情似水,而放到蔡久亮這家夥身上,便滿滿的盡是輕浮之意。
再看看這略顯寡情的薄嘴唇,在蔡久司這張白皙的臉龐之上,卻反而給他營造出了一種高貴十足的感覺。
還有這高挺的鼻梁……唉?蔡久亮的鼻梁呢?
面對我屢次嫌棄無比的眼神,蔡久亮似乎是終於按捺不住了,隱隱地壓著怒氣問道:“生命攸關之際,你還在這兩頭轉悠地看什麽呢?!”
“咳咳咳……你是不是比你哥要胖上不少啊?”
不然,怎麽能解釋他連鼻梁都沒了的這個事情呢?
蔡久亮頓時便被我氣得,吐不出半個字來了。
“小白姑娘可真是好膽色……”蔡久司的聲音幽幽地響了起來,“這都已經羊入虎口了,卻還有心思在這打趣說笑。”
我抬頭看了他一眼,認真地答道:“我沒開玩笑,我是當真覺得你比他要瘦上一些。男人太瘦了,不好看,沒安全感。”
我的話音剛落,便瞧見他那虛偽的笑容僵在了臉上。
“哈哈哈哈……”見到親哥吃癟,蔡久亮當即便捧著肚子,坐在地上大笑了起來。
而身為蔡家的接班人,蔡久司自然不能同我一個姑娘家家的計較,便只能狠狠地瞪了蔡久亮一眼,繃著臉色,說道:“你既已經被蔡家除了名,就不再算是我的手足,不要以為我真不敢動你。”
聞言,蔡久亮頓時便收起了他那副吊兒郎當的樣子,難得地露出了一個嚴肅的表情,一字一句地回道:“你若要動手,最好是趁著我如今羽翼未滿,否則……我定會讓你後悔。”
“摁死隻螞蟻,又有什麽樂趣可言?”
“你可想好了?”蔡久亮再次抬起頭來,目光已是微微地帶上了戾色,“你現在若是不摁死我,將來,我這隻螞蟻定會折騰得你渾身不舒坦。”
蔡久司勾了勾嘴角,答道:“那我倒還真是要期待一下了。”
聽著他們兄弟倆這毫無意義的鬥嘴,我直接便打了個哈欠,含含糊糊地開口說道:“這都大半夜了,你們要吵架,能麻煩去外面吵嗎?我可還想睡個安穩覺呢。”
未料,下一秒,便有一枚鋒利的飛刀,以一個不可思議的速度從我的耳邊擦過,直直地釘入了我後方的牆上。
我望著地上那縷被割斷的發絲,心中不免地有些後怕。
這飛刀顯然是柄可滅魂的器物,若是方才,它再近上個半分,我這條小命怕是就難保了。
而明顯慢了半拍的蔡久亮,此時才匆匆趕來,將我護在了身後。
我穩了穩略有些顫抖的身形,
假裝平靜地抬起頭來,望向了蔡久司。 只見他動作緩慢地將方才投擲飛刀的右手收了回去,臉上依舊掛著客氣疏離的笑容,而口中吐露出來的話語,卻是冷冰冰的令人生寒。
“姑娘莫要忘了,你的性命,如今可是緊緊地捏在了我的手中。”
蔡久亮聞言,沒有再答話,而是沉著臉色,往前走了一步,態度生硬地攔在了我們二人之間。
這一刻,我也算是明白了過來。
蔡久司畢竟是蔡家的接班人,是個對自己父親、兄弟都能如此心狠手辣的人物啊。
即便他此刻礙著錢九七,不會真要了我的性命,也有的是辦法折磨我。
想到這處,我便先是伸出手去,將蔡久亮往後拉了拉,隨後才勉強地扯出一個笑容來,對著他這個冷血無情的哥哥,開口說道:“多謝蔡大人提醒,我以後會時刻牢記。”
“如此甚好。”
說完,蔡久司便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合著他大半夜的蹲在我一個女孩子的房門口,就是為了瞅準機會,進來逮到他親弟弟,然後臭罵一番的嗎?
“咳咳咳……你別擔心,錢九七會來救我們的。”
我側過臉去,瞧了瞧蔡久亮這副灰頭土臉的樣子,心情複雜地問道:“那你,今天晚上……究竟是來幹嘛的呢?”
聽到我這樣說,他一下子便漲紅了臉,支支吾吾地答道:“我這不是……先進來,也好……也好跟錢九七來個裡應外合嘛。”
我極其不信任地,給了他一個白眼。
而鑒於對這家夥能力和智商的雙重懷疑,我還是決定趁機多打聽點消息出來,也好在關鍵時刻給自己尋個自保的辦法。
隨後,我便指了指這個屋子,開口說道:“被關了這麽久卻還沒來得及問你,這是哪兒啊?”
“蔡家。”
“什麽?你說這是蔡家?”這個答案倒真是讓我有些始料未及,當即便有些難以置信地接著問道,“現在綁架都這麽明目張膽了嗎?真不怕犯事留下證據啊?”
蔡久亮無奈地笑了笑,說道:“現在這東方冥界,哪處地方不是蔡家說了算?他們這些人,早便已經無法無天了……”
“那也不至於把我綁到這家裡來吧……還有,這房間又是怎麽回事啊?”
聞言,蔡久亮的眼中閃過一絲落寞之色,低聲應了一句:“這原先,是我妹妹的房間。”
“你竟還有妹妹?!”
“蔡家之事,遠比你們所知道的,要複雜得多。”說著,蔡久亮便直起身來,緩緩地走向了那個令我不忍直視的梳妝台。
就在這一刻,我從他邋裡邋遢的背影之中,看到了深深的悲傷。
那是一種,無能為力的悲哀,與痛苦。
也不知,他失了蔡家嫡孫的這個身份後,有多久,沒有再回到這個家裡來了。
我一時也不忍再去打擾他,便只能木木地盯著天花板發呆。
忽地,我發現那靠近衣櫃的上牆角,似乎隱隱的有著一處不太平整的突起。
難道這富貴人家裡,也有豆腐渣工程?
還是說,這裡頭藏了什麽東西?
想到這處,我便一刻也不能再等,立馬起身,攀了那衣櫃上去。
差一點,就差一點了……
我滿頭大汗地從衣櫃頂上探出身去,竭盡全力想要伸手去夠那處牆皮。
“姑奶奶,你又在做什麽?”就在我快要成功的時候,身後卻頓時傳來了蔡久亮無可奈何的聲音。
聞言,我狠了狠心,縱身一躍,快速地將那處突起撕扯了下來。
隨即,那藏在牆皮中的東西,一下子便跌落在了地上,發出了極為清晰的一聲脆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