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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做好事》第1章
  人終究都是要死的,怎麽才能讓自己覺得死而無憾。我的答案是寫本書。好多年以前就想寫本書,一直無法行動起來,或是剛寫個開頭就早早流產。人生無常,如果有一天我突然死了,我最遺憾的事情是什麽,就是怕沒有趁有時間的時候寫出來一本書,哪怕寫的很爛,哪怕沒人看,起碼我寫過了。

   王老板給我的第一印象高高大大的,渾身上下都是NIKE,記得前胸有一個大大的對勾。只是較高的發際線讓你感覺這個人已不太年輕。

  那時的我已經結婚,並且已經是兩個孩子的父親。畢業以後也做過幾份工作,但由於各種原因都沒有乾太長時間。怎麽說呢,本身沒有一技之長又不甘一直待在工廠做廠工,從廠裡面出來才發現像我這樣的人學歷不高又沒有技術只能做銷售。但我天生性格靦腆,不太喜歡與人打交道,也叫不來天天哥長姐短的。陌生拜訪客戶對於我來說就是一種痛苦。所以每份工作也乾不長,也沒掙到什麽錢。

  遇到王老板之前,有很長一段時間,大概得有半年。我的工作就是每個星期的三五六日上午去人才市場找工作。我家住在城市的城鄉結合部,也不是每次都去,但大部分有招聘會的時間,我就開著我的二手QQ車,把車停到離我家4站地的7路公交總站,坐著公交車去人才市場找工作,一是為了省點油錢二是因為人才市場地處城市中央廣場,不好停車。網上都說現在的90後找工作就想錢多事少離家近。哪有那麽好的事。我覺得這句話形容我找工作的狀態就非常合適。我家住在城市北邊的城鄉結合部,但這幾年城市的發展方向是向南發展,新規劃的高新區和經濟開發區全部在城市的最南面。我結婚以前就在經濟開發區的一個台資代工廠裡幹了兩年(不是富土康)。每天三點一線宿舍食堂車間。一方面離家有點遠,最主要的想法還是當時年輕,不想一輩子就在廠裡待下去,還是想去外面的世界看一看,才選擇的辭職。當時廠裡面就有很多二進宮的。我當時特別不理解,這些人走了為啥還要回來。後來我才發現,外面的世界確實是沒那麽好混呀。

  我當時找工作第一考慮的就是離家近,人才市場一共三層樓,靠牆繞圈擺著一大圈小桌子,桌子後面一般都是坐兩個人,人後面的牆上掛著公司的招聘簡章。大部分時候人都很多,找工作的人和招人的公司都很多。從公交車站下來往人才市場走的這一段大概有200米,一路上都有人給你發傳單和名片,上來就圍著你,喲,小夥子。想找個啥工作,過來聊聊。小夥子,別走啊,到底想找個啥工作。我一般都是搖著手示意不想了解,不感興趣。繞著從他們身前走過。有一些鍥而不舍的還會追著你問,一直走到市場門口會有一個牌子上寫著,為了您的安全請勿與市場外人員求職,以免上當受騙。我從來沒有和那些人接觸過,也不知道裡面的騙子多不多。不過我倒是確信,讓你提前交錢的公司應該都是騙子。市場門口的那些人,應該大多是一些舍不得花攤位費的小中介公司。至於裡面有多大比例是騙子公司,那我就不得而知了。

  人才市場門口是一個扇形台階,只要你上了台階,主觀能動性就不大了。人們像被倒進漏鬥裡的大米一樣往進湧。你只能順著人流的方向緩慢的挪動步子,門口站著兩個保安維持秩序,那段時間市場推廣微信公眾號,必須掃碼關注才能入場。每個人都舉著手機對著保安,

示意我已經關注了。保安也懶得一看,一個勁在那兒擺手,嘴裡念叨著進進進。  市場裡面人太多,隨意走動是不可能的,你只能順著人流的方向移動。側著腦袋看牆上各個公司的招聘簡章。我一般都是先看公司地址,離家遠的直接pass。有些公司也不知道是幹嘛的,攤位前就會聚集很多人在那兒谘詢填表。遇到這種情況我都果斷走開,從來沒有一次擠進人堆裡去看看到底是個什麽公司在招聘什麽人。前面說過城市這幾年大力向南發展,大多數公司地址都在南面,偶爾會有一個離家近的也全是諸如電話推銷、保險、業務員之類的。對於這種工作我內心是拒絕的。有一次我鼓起勇氣面試了一個離家近的電話推銷工作,以某銀行的名義推銷壽險產品,培訓的第一天,培訓老師說,下面咱們來做個小遊戲,輸的那個人要給大家表演一個節目。記得當時做的是類似於那種擊鼓傳花的遊戲,我當時超級緊張,就怕壞在自己手裡。我從小到大最怕這個,表演才藝,關鍵自己真心沒有才藝呀,唱歌五音不全,跳舞更是不會。你說表演啥吧。最多講個笑話,在陌生人面前我會覺得超級尷尬。講笑話,我現在身臨其境突然腦子裡有一個笑話。老師讓小明用難過造句,小明說,我家門前的小河很難過。也不知道當時如果講這個笑話效果會怎樣。總之玩小遊戲輸了表演節目是我從小到大最最討厭或者說最最害怕的東西。說實話我唱歌是真的難聽,其實我自己並不太覺得自己難聽,但所有人都說我唱歌五音不全,調是平的,或者說根本不在調上。久而久之,我也就確信自己唱歌難聽了。我覺得唱歌好聽是一種天賦,天賦這種東西,有就是有,沒有就是沒有。強求不來。後來知道了做小遊戲是這種電銷公司的常規操作,每天用這個來活躍氣氛,調動大家的工作熱情。第二天就果斷沒去了,我覺得我乾不了這個。或者說乾這個讓我痛苦。以後再在人才市場看到電銷的公司,我都視而不見了。所以大多數時候都是走馬觀花的去看一看。然後就敗興而歸。再坐公交車回總站,開車回家。

  “又沒找下哇?沒事,慢慢找吧。”老婆安慰我。“90%都是招聘銷售的,有點乾不了那個。改天再去吧。”我說。一晃好幾天就又過去了。孩子才兩三歲,不去人才市場的時候,我大部分時間都在家裡和老婆一起照顧孩子。那時候都是晚上才給孩子用尿不濕,說是不想一整天捂著孩子的屁屁。其實主要還是想省錢。白天給孩子墊的都是用舊棉質床單或舊秋衣秋褲做成的屎布。一整遝放在床頭,孩子屙下尿下就換一張。舊的扔在衛生間。那半年在家待著洗了好多屎布。一洗就是一堆。

  雖然不至於說日子過的捉襟見肘吧但也真不富裕。好在我倆都不屬於大手大腳亂花錢的類型,結婚幾年彩禮錢沒動還略攢了一兩萬。暫時沒有混到吃老本坐吃山空再去啃老的地步。老婆在家帶孩子還想著掙錢,那幾年開始流行做微商也跟上潮流賣化妝品。某寶刷單各種刷票也跟著做。經常刷票刷到半夜兩三點,有時候我一覺醒來看見她還在刷。就這樣一毛兩毛三毛五毛的掙。她說,就是很想掙錢,就是覺得想掙錢。舊手機刷的太卡想買一個蘋果手機也一直舍不得買。後來咬咬牙在某東買了個ipad還是分期付款。也是為了刷票不卡。哎,說起來直到今天也沒有給她用上個蘋果手機。

  雖然她嘴上不說,但心裡肯定也有些失望。誰不想找個有本事的老公,日子過的輕松自在。我一直在家歇的也不是回事。雖然我這個人不抽不賭不嫖,沒啥不良嗜好,但一直不掙錢,也就沒啥值得標榜的了。有時候也很苦惱,半夜兩三點醒來睡不著,想想自己到底能幹啥該幹啥,看著旁邊熟睡的老婆和一雙兒女。要拿什麽養活他們。就不能放下包袱去跑業務嗎?現在除了跑業務又沒個技術。或者你倒是去學個技術呀。可是又該學個什麽呢。兩眼一抹黑,沒有目標沒有方向。心裡亂成一鍋粥,就這樣過了一天又一天。

  我還是隔三差五的就去人才市場轉轉。記得是在二樓,不經意間,我遇到了劉洲。當時看到他背後的公司簡章的地址寫的是萬邦二手車市場,那不就是我家門口嗎。再一看招聘的崗位是汽車分期專員。當時我對汽車分期一無所知。就是想著反正離家近上去問問。劉洲簡單給我介紹了一下,我的理解就是比如4S店,你要買車,要辦理一項分期付款業務。就和我在某東分期付款買ipad一樣。這個工作我應該能做,沒什麽難得。簡單聊了幾句,填了一下基本信息。約好第二天上午去公司面試。

  回到家,我在網上搜了一些關於汽車分期的東西也全都不得要領。我心想,管他呢,去了看看就知道了。第二天已經是9月30號,馬上就要放國慶長假了。萬邦二手車市場離我家只有兩站地,開車十分鍾就到了。雖然離我家不遠,但我平時幾乎沒有去過,這地方寸土寸金,我暈頭轉向停不了車,給劉洲打電話說我到了,問他在哪裡停車。等了好一會他才下來接我,我跟著他進了市場東區二樓的一間辦公室,其實就是一間板式活動房。萬邦二手車市場由一條馬路隔開,分成東區和西區,東區大門口兩側建了一排二層活動房,大多租給保險、分期等周邊產業。我們的辦公室在二樓222辦公室,王老板後來說,這個辦公室是他選的,號碼222,要了個炸彈號。我叫他王老板,並不是說他是多大的老板,其實是我的一個同事。在市場上,大家都習慣以老板相稱。就和前幾年各種經理像雨後春筍一般一茬一茬的。這幾年經理都不好使了,你叫別人經理,別人會生氣,會覺得你在小看人,得叫總。就是總經理的簡稱,但凡手底下有兩苗人的,哪怕一苗人都沒有,但凡是個人出來做生意的,你都得稱呼一聲總。

  辦公室不大,一長條十幾個平方。裡面靠牆放一套四人位工位,底下不帶櫃子四條腿搭一個大台面那種,往外是一張黑色的三人位辦公沙發和茶幾,靠牆放一個銀色的鐵皮櫃,牆角有一個水龍頭和墩布池,水龍頭頂上掛著個空調。我進去的時候,辦公室除了劉洲還有兩個人,我以為大家都是一個公司的,後來才知道完全不是。坐那兒填了份簡歷,劉洲簡單跟我聊了聊,問了問工作經驗、哪裡人之類的。這時候王老板進來了,劉洲迎上去說:“這是新給你招的人,你看怎樣。”王老板說:“人家願意來就行。”我也從座位上站起來,劉洲拍著王老板的肩膀給我介紹:“這位是王健,萬邦的負責人,你以後就跟著他乾。”我有點手足無措,尷尬的微笑著點了點頭。“那你先回吧,要沒啥特殊情況,你過完國慶8號過來就行了,帶上身份證複印件和畢業證複印件,公司要求提供,其他也沒啥,跟著你王哥好好乾,小夥看見挺不錯的。”劉洲對我說。我說:“那我就先回了,劉總。”便出門回了家。

  回到家我記得辦公室門頭上寫著信利車金融,便在網上搜了很多有關信利車金融的東西,感覺也看不下個啥,全是些沒用的信息,沒有實質性的東西。不管怎麽樣,去幹著試試看吧。怎麽也總比在家待著強。我這樣對自己說。

  國慶節對於城市裡的小孩來說,意味著放假、旅遊、到處玩。對於我們這種城鄉結合部最近幾年才慢慢享受城鎮化的廣大農村人來說,國慶意味著收秋。每年這個時候都是中國北方收獲的季節,小時候特別發愁收秋。跟著大人掰玉米、割黃豆、起紅薯。雖然只是打打下手也累的夠嗆。最近幾年地都被開發商佔了才不用幹了。最近幾十年的拆遷佔地,社會上眾說紛紜,有支持的有反對的。有人認為農民失去了土地,佔地款只是死錢,最後會無以為生。當時地還沒佔的時候,經常和我媽在地裡乾活。我媽說:“種不了幾天了,到時候想種也沒地了。”我就會發愁的抱怨說:“就是騙人了,啥時候就佔了。趕緊佔了哇。”一晃眼,我家的地已經被佔了十幾年了。當年的玉米地,今天早已高樓林立,今天成了一個很大的樓盤,我經常對人說,現在的售樓部位置,以前就是我家的玉米地。現在裡面住著超級多的人,遇到結婚的好日子,小區門口的拱門能支五六個,晚上看著高層樓房上的萬家燈火。高層樓房真的挺能放人的。我們以前一個村的人,三棟樓都住不滿。佔地以後,我媽也斷斷續續打了一些臨工。最近幾年忙著帶孫子,還參加了各種廣場舞、旗袍秀社團。每天忙的腳不沾地今天要去哪表演,明天又要去哪參加社團活動。日子過的充實快樂。說實話,我十分感謝政府佔地開發。如果沒有開發,那我媽這代人將被死死的拴在土地上不得翻身,終其一生面朝黃土背朝天,等到乾不動了也就離死不遠了。正是由於政府開發,把她從土地上解放出來,讓她在四十多歲,人生已經過半但還不至於太晚,還有精力去享受這世間百態的時候,有能力有條件去體驗另一種生活方式。這種改變,我覺得稱之為重新做人也不為過。這讓我感到很欣慰,心裡舒服很多。小時候我真的特別心疼她。我媽說過,我知道你不想來地裡乾活,你是心疼我。這也許也是一種命運的安排吧。算命的給她算過,說她的命在四十歲以後會有個轉變。在那個年紀,趕上了時代的變化,突然就好起來了。

  好不容易擺脫了我家的土地,找了我老婆以後,她家有二十多畝玉米地,每年過年又開始回她家幫忙了。我家是在中國北方的一座省城的周邊農村,人多地少。每家每戶兩三畝地。她們那兒家家戶戶十幾二十畝地,多的有大幾十畝的。據說到了內蒙、新疆一些地方,每家都有幾百畝地。我家以前收秋全靠人力,一棒子一棒子的掰下來扔成一小堆,再拿編織袋裝起來,扛到地頭再借別人家的拖拉機拉回來。老丈人家收秋現在都是機械化了,收割機直接開到地裡,後面跟一輛三輪車,三輪車直接把玉米拉回自家院裡。院子的西牆底下早就用木頭架板搭好了架子。我們每年回去,玉米早就堆在了院裡,一家人每人拿個小板凳圍著玉米堆坐成一圈,把機器沒有剝乾淨的玉米皮去掉,把玉米扔到搭好的架板上就行了。比以前受的苦要少的多。我還挺喜歡這項活計的,我屬於從小就瘦小的那種人,手不能提,肩不能扛。記得中考的時候體檢就是九十斤,高考時候體檢還是九十斤。好多年一直是一百斤以內,直到最近兩年才將將突破一百斤。你讓我乾重苦力活我是乾不動的,但一棒一棒的撿玉米這種活,坐在那兒我能撿一天,耐心還是有一點的。丈母娘說,等過幾年乾不動了直接在地裡賣了就行了。那樣一畝地最少少賣二百塊錢,二十畝就是四千塊,現在還能乾動,就鬧回來儲存等來年春天再賣。

  除了玉米還種了兩畝谷子。需要人工收回來。全家人每人拿把剪刀在田間地頭依次排開,每人負責兩列向前推進。那場面就像小學課文裡學的成熟的谷穗低下了高昂的頭顱,一隻手揪住谷穗,哢嚓一剪刀剪下來,順手丟入旁邊的編織袋裡。我基本上算乾活最慢的,老丈人從來不用剪刀,拿一把沒把的鐮刀動作嫻熟嗖嗖的割的飛快,還經常很貼心的探過頭來幫我割幾下,好讓我能跟上隊伍。每年打下谷子磨成小米也不賣錢,全都送了親戚朋友,大家分著吃。自從找下我老婆,我家就沒買過小米,都是她家給的。

  農村的院子秋天住著非常好,神清氣爽。農村的空氣也好,半夜出來上廁所的時候,一抬頭就能看見滿天的星星。在我家什麽都看不見,記得小時候晚上也能看到星星,晚上會因為找到了小學自然課上學的北鬥七星、獵戶座而特別激動,後來慢慢就看不到了。直到去了她家,有一天晚上我不經意間抬頭,哇的一聲叫出聲來。是獵戶座,上面一排兩顆星、中間一排斜著三顆星、下面一排又是兩顆星。絕對沒有錯,就是我小時候見過的獵戶座。感覺有那麽一瞬間時空倒流自己穿越回孩童時代又被什麽東西一激靈再飛速回到現實,時光荏苒歲月如梭,那種感覺很神奇,妙不可言。

  國慶過完以後,八號早上八點半(提前通知我八點半上班)我就去了萬邦二手車市場上班。到了辦公室門口發現門是鎖著的,我在門口站了一會,伏在二樓的欄杆上放眼望去整整齊齊的排列著一排排的二手車,車與車之間的通道裡,每隔一段就搭著一個避暑的遮陽棚。夏天人們在棚子底下放張搖椅或者是聚在一起聊天或是鬥地主打撲克等著生意上門。二手車商們(私底下都叫他們車販子)正在忙忙碌碌的擦車洗車。我在門口等了一會一直沒人來就回車裡坐著等。有一個陌生電話進來。

  “喂,兄弟,你在哪了?”電話是王老板打來的。

  我說:“我在辦公室樓下,辦公室鎖著門沒人。”

  王老板說:“哎呀,兄弟,我睡過了,才想起來今天你要過來,你等著吧,我馬上到。對了,劉洲沒給你打電話吧。”

  我說:“沒打。”

  他說:“行,要是他給你打電話,你就說我去市場上了。”

  大概九點半的時候,王老板斜挎個耐克單肩帆布包晃晃悠悠的過來了。見面就說:“哎呀,把你給忘了。”我尷尬的笑笑算是回應。

  “對了兄弟,你叫個啥了?”

  “我叫郭蓋。”

  “噢,蓋哥,坐吧。咱們這工作也沒啥,就是有客戶買車要辦分期了給辦一下,你剛來也不用著急上手,先跟著我,慢慢就會了。”

  我說:“知道了,王哥。”

  他打開電腦忙自己的事情,我就在門口的沙發上呆呆的坐著,也不好意思掏出來手機玩,就那樣乾坐著。過了一會陳老板和孫姐也來了,三個人有說有笑的聊了一陣國慶節去哪玩了等諸如此類的話題。快到中午的時候,王老板讓我先去吃飯吧,我說我家離得近我回家吃吧。他說行,下午兩點上班,不要遲到。我回到家,老婆問我,乾的怎樣,我說啥也沒乾,乾坐了一上午。

  之後的幾天王老板也沒給我安排什麽具體的工作。我就老老實實的在沙發上坐著,我這個人就是這樣,別人不說,我也不問。他們每天有說有笑的我也從不插話,剛開始不好意思,後來看見沒人管,就掏出手機看小說。那幾天他們也不忙,基本都在辦公室坐著閑聊。王老板給我培訓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拍車照,金融公司要給一輛二手車辦分期,是用車照片來評估的,每家公司具體要求也不一樣,但拍車照的時候要盡量拍全,如果一家審核不過,要換渠道的時候就省得再去拍。要拍車輛的正前、正後、左前(45°角)、右前、左後、右後、前機蓋、發動機艙、後備箱、備胎、公裡數、銘牌、方向盤、內飾、四個門打開各拍一張、有天窗的拍一下天窗、還要拍車輛的手續,即行車證正副本、登記證每頁都拍。王老板讓我拿自己的車先拍著練一練。結果第一次就忘了拍車輛銘牌,好不尷尬。

  經過幾天的了解,我對公司有了一點了解。這是一家汽車服務有限公司。公司代理了幾個汽車金融產品,做新車二手車分期業務。有點像傳統行業的批發商,連接顧客和廠家。做中間商賺個差價。總公司在Y城,面試我的劉洲是T城的負責人。他一般不來萬邦二手車市場這邊,主抓新車業務。萬邦這邊現在只有王老板一個人,前幾天剛有個小夥離職。這才把我招過來。辦公室的另外兩個人都不是公司的員工。陳老板是市場裡面的中介(就是那種人脈廣、關系多的老油條。車販子有單子找他,他再把單子甩給王老板,王老板隻掙一個保底,大頭全讓給陳老板拿)。另一個孫姐是王老板以前在寶馬4S店的同事,現在入職了另一個金融公司,她們公司在市場上沒有租辦公室,她有事就會過來借用一下辦公室。

  有一天早上我拖完辦公室的地,我和王老板站在二樓辦公室的門口等著地乾。我倆扶著欄杆望著下面的整個東區市場,一大片的二手車和來來往往的車販子。我說:“像咱們這種工作是不是也得去跑跑下面的這些車販子。”王老板沉默了一會說:“你當他們是狗就行了。”我愣了一下,半天沒反應過來說:“為啥啊。”王老板說:“等以後你就知道了。”說完便扭頭回了辦公室。

  之後的幾天,沒事的時候我還是坐在沙發上看小說。他就坐在工位上對著電腦,也不知道他在幹嘛。突然他的電話響了,他接起電話說:“噢,哥,在了在了。能行,馬上到。”

  掛了電話站起身對我說:“走,跟我去接個單子。”我就跟著他去市場通道裡找車商去接單子。也不用我說話,跟著站在後面看就行。過去先和車商打個招呼。車商就會招呼客戶過來,讓王老板和客戶談。“分期公司的過來了,你們聊吧。”這時候王老板就會問客戶一些個人信息和車輛信息。

  “老哥,看了輛啥車啊?”

  “老哥哪裡人啊?咱們是做啥工作的啊?”

  簡單了解一下,確定這輛車、這個人能不能批下來貸款。之後會讓客戶交一些定金,然後把客戶領回辦公室填寫申請表和征信查詢授權書,交代一下客戶怎麽接回訪電話。讓客戶回家等電話就可以了,審批過後再過來簽合同就可以放款提車了。

  王老板整個流程都帶著我,我跟著看就行。我開始負責拍車輛照片和去車管所找代辦取車輛抵押手續等跑腿類的雜活。過了幾天,等他談完客戶,客戶交了定金回辦公室以後,填申請表、拍手持征信授權書照片、安頓客戶接回訪電話這些沒有太多技術含量的具體的事情。他也交給我來處理。這些工作並不難,也不累。照住申請表的格式挨個往下問就可以了,身份證上的信息先抄過來,再問一下客戶的工作、居住地址、婚姻狀況等基本信息、再和客戶核對一下他要買的車輛的具體信息,比如說、品牌、年限、顏色、公裡數等等。安頓一下客戶注意接聽後台的審核電話,說的要和表上填寫的信息一致。只有遇到客戶是疑難雜症,比如說客戶沒有工作需要現編之類的情況的時候,王老板才會出馬處理一下。有一天臨下班,王老板數著今天剛收到的幾千塊現金,數完把錢往桌子上一拍無奈的說:“你以為這些錢都是咱們的嗎?咱們只是過路財神,這些錢都是要給別人的。”他沒有明說,我也沒有多問。

  有一天快到中午,我倆從西區忙完剛要回辦公室,正要過馬路的時候,,王老板說:“蓋哥今天中午就別回了,以後也別回了,兄弟雖然掙得不多吧一碗面還是能管的起的。”我尷尬的笑了笑不知該怎麽回答。從那天起,我中午就開始不回家了。每天中午跟著王老板吃飯,我基本上也確實沒怎麽掏過錢。

  日子過的太快了,轉眼我已經上班半個多月了,和辦公室的人也漸漸都熟了。每天早上八點半上班,我八點十五出門,到了東區停車場八點二十五左右,掏出手機上釘釘打卡。停好車以後八點二十五分,小跑著上樓梯去辦公室趕緊給王老板打卡。我們公司打卡是用釘釘軟件。有些公司會把釘釘打卡設置成照片加定位的模式,我們公司這方面卡的不嚴,銷售公司主要看業績,這些方面意義不大。只要求定位打卡就行。王老板在辦公室放了一個舊手機專門打卡。這個舊手機還是後來放的,公司有一個笑談。有一次公司查考勤,發現T城的全部員工除了我都有代打卡的行為。用自己的手機登陸別人的釘釘帳號打卡,後台是能查到的。公司那邊,大家也都是相互打卡。萬邦這邊是我每天幫王老板打卡。每周五我和王老板都要回公司開會,劉洲說起這個事情也是哭笑不得。順帶還調侃了我幾句,中國好員工。後來大家就都搞了很多備用機扔在公司,王老板也搞了一個。

  我八點半到了辦公室先把衛生搞一搞,每天拖完地就站在二樓過道看樓底的車市熙熙攘攘,偶爾和過路的同行打個招呼。整個二樓辦公室幾乎都是乾分期的金融公司,大家有時候會互通相互甩單。我家貸不下來的報你家試試。 跟著王老板慢慢也認識了幾個人。整個樓的朝向是坐西朝東的,早上陽光特別好。我一個人坐在門口的沙發上享受著深秋金燦燦溫暖和煦的陽光,感覺舒適愜意。掏出手機看一會小說,或者打一把王者榮耀的深淵大亂鬥等著王老板來。

  王老板一般會在九點半之後手裡提著他的單肩包走進來。跟我打聲招呼以後徑直走向他的工位打開電腦,登陸一個不知道是叫時時彩還是分分彩的博彩網站。我倒今天也太不知道他玩的到底是什麽和具體的規則玩法。他也給我講過一些,現在大多記不清了。沒單子的時候,他就坐在電腦上研究他的彩票,我坐在沙發上玩我的手機。陳老板到了十來點也就晃晃悠悠的過來了。他們聊一些市場上的行情和同行之間的競爭,別的分期公司的產品政策一類的話題。我就在旁邊聽著從不插話從不多問。但是慢慢也多多少少了解了一些事情。電話響了,我就跟著王老板去接單子,有時候陳老板有單子也叫著我去。說是帶帶我,他們搞定客戶以後,我就負責些具體的事情。快下班的時候,陳老板跟我說:“你這來了時間也不短了,每天光在辦公室坐著也不行呀。你不要看我們每天都在這兒坐著,我們都乾時間長了手裡都有幾個商戶,你自己也去跑一跑。搞個單子一千兩千的也掙點。”我腦袋瓜嗡的一下,辦一個分期就能掙兩千那麽多嗎?陳老板接著說:“一千是肯定不止,操作的好了兩千也問題不大。自己去跑一跑吧。不跑永遠也上不了手。”說完就背著包走了,留下我一個人陷入了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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