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最後的鬥爭,團結起來到明天,我們的美好新世界,就一定要實現……”
耿嘉誠在海獅城中央廣場挨揍的時候,海獅大學幻靈科學研究院二樓空空蕩蕩的樓道裡,正隱約循環播放著海獅城的國歌。一個戴著黑框眼鏡氣質老實的中年男子,手裡捧著一大束花,腳步又亂又急,好像已經不會走路。當循著歌聲走到樓道盡頭的實驗室門前時,他已經滿頭是汗。
實驗室的門洞開著,裡頭只有一個人在工作,背對著門,長發及腰。
肘子帶著十分的緊張,先是輕手輕腳邁進實驗室內,然後突然又鼓起勇氣,改成大步,三兩步走到那姑娘身後,深吸一口氣,聲音發顫道:“豆包……”
“別吵!”站在隔離操作台前的豆包,很凶地搶先一句。
肘子滿肚子事先備好的情話,頓時全被摁了回去。
他委屈又不敢反抗地傻傻站在豆包身邊,看著她認真工作的側臉,先是恍惚了幾秒。一晃十八年,那個曾經被無數人追求的小公主,現在也是三十多歲的成熟女性了。一直沒談戀愛,也一直沒結婚,雖然坊間傳聞,她跟她姐夫李太虎總有那麽點說不清的東西,可問題是李太虎這十年來一共也沒在新海獅城裡露過幾次面,所以這種破破謠言,肘子是鐵定不會相信的。
這十年來,曾經有資格或者有心思追豆包的男人,現在早就結婚的結婚,生子的生子,但更多的,還是犧牲在了戰場上,掐指算下來,估計能有兩個連那麽多。其余還活著的,幾乎都在天京市裡苟延殘喘,只有他,受到命運的眷顧,居然又在這裡遇上了她。
回想二十年前,他正青春年少那會兒,曾經多少次幻想過把豆包娶過門,可是天京大學的前校花、竇建華的小女兒、幻靈物理專業的天才這些屬於豆包頭銜和光環,卻始終讓他望而卻步。
但是到了今天,他真的不想再逃避、再錯過、再對自己的夢想一拖再拖了。
再拖下去,他都無法確定,自己的身體功能還能保持多久……
“豆包啊……”肘子安靜了幾秒,再次欲言又止。
可豆包的目光,卻始終隻停留在隔離操作台那頭的一隻小老鼠身上,她輕聲說道:“你別說話,我需要保持情緒穩定……”
“哦……”肘子急忙閉嘴,然後跟著豆包一起,注視著隔離操作台那頭的那隻小白鼠。
等過了一會兒,肘子慢慢有點看明白,豆包好像是在虐待小動物。
隔離窗內的老鼠,顯然是正在不斷地遭受電擊。
豆包每隔五分鍾時間,就會按下一個開關,將老鼠電得上躥下跳好一會兒。
每次電擊的持續時間大概是10秒。中間間隔的時間,則是2分鍾。
以這個電擊、休息再電擊的循環為一組,豆包每次做完一組,就伸出手來,記錄下實驗鼠的反應,操作台上的記錄顯示,從昨天到現在,這隻老鼠大概已經被電了50多次。
從數據上看,它每次的尖叫分貝則越來越低,抵抗的動作也越來越小。
並且隨著實驗的繼續,這個數據的走向,正越來越明顯。
肘子不明白豆包這麽做的實驗目的到底是什麽,隻好乖乖地站在豆包身邊,也不敢問半個字。就這麽陪著豆包乾站了足足快兩個小時,就當他幾乎忍不住打算放棄今天的行動時,豆包卻突然開了口,說道:“血壓、心跳、靈力波動全部正常,但是……”
肘子聽到豆包的話,疑惑地看著玻璃窗內一動不動的老鼠,不由眼睛一亮,接話道:“誒,它不動了,是被電傻了嗎?”
“不是。”豆包卻輕輕搖頭道,“它放棄抵抗了。”
肘子問道:“什麽意思?”
豆包道:“它絕望了,它雖然不想死,但是它也放棄了掙扎,因為它覺得不管怎麽掙扎,痛苦都不會停下來,所以從內心深處,它接受了痛苦,把苦難當成了合理,它以一種最消極、最負面的方法,達成了和它自己,和這個世界的和解……”
肘子問道:“然後呢?”
豆包回答道“然後,那些東西,就能趁虛而入……”
她說著話,打開了實驗窗口內部的一個氣閥。
一層薄薄的黑霧,透入小老鼠所在的空間裡。肘子靜靜看著,只等了幾秒,當豆包再次按下那個電開關,窗戶裡的老鼠體內,就馬上有一道黑色的線條伸出來……
老鼠的狀態陡然一變,啪的一聲,狠狠撞擊在了玻璃牆上,腦門撞得頭破血流,卻馬上被黑色的線條修補好。肘子見狀,頓時臉色一變:“超玄體!”
“噓。”豆包小聲說著,按了一個紅色的小按鈕。
不到半分鍾,實驗室外,就快步走進來三個人。
莫尼、熊波、尼古拉,全都是若隱境界以上的高手,熊波瞥了眼肘子手上的花,露出一抹哂笑,肘子頓時一張老臉漲得通紅,急忙下意識做了個把花藏到身後的動作。
豆包卻像是完全忽視了肘子的存在,只是對熊波三個人道:“麻煩你們了。”
“沒事,我們閑著也是閑著。”熊波微笑說著,走到另外一個操作台前,釋放了一顆靈丸。
靈丸順著操作台複雜曲著的管道通道,飛進老鼠所在的空間。
與此同時,莫尼和尼古拉,也都做了同樣的操作。
紅色的火,紫色的電,金色的聖光,三種不同的力量,以靈魂傷害的攻擊方式,擊中狂躁的超玄體老鼠,那老鼠卻只是稍微吃痛打了個滾,就立馬爬了起來。
“果然……”豆包小聲道,“在生物皮膚的保護下,超玄體的防禦力增加了。”
她喃喃著,又擰了下身邊的一個旋鈕。
“我們要奪回勞動果實,讓思想衝破牢籠,快把那爐火燒得通紅,趁熱打鐵才能成功!”實驗室裡,海獅城的國歌聲陡然變響,玻璃牆那頭的老鼠,明顯更加煩躁起來。
但豆包抬頭看了眼實驗鼠的監測數據,它的靈力強度,卻不降反升,從流光級別的強度,一下子上升到了破甲級別的強度。
“記下來。”豆包淡淡一句。
“哦,好……”肘子傻乎乎地答應著,又手忙腳亂地摸著身上的口袋,耳朵發紅,很局促地說道,“那個,誰有帶筆,給我一支筆……”
“不是跟你說。”豆包很是無語地笑了笑,指了指實驗室裡的監控探頭。
肘子看著那監控,露出一臉傻乎乎的模樣。
大樓樓下,一間大教室裡,幾百名幻靈科學研究院的研究生,放肆笑成一團。豆包卻好像能看到似的,對著那鏡頭說道:“都別開玩笑啊,今天下課之前,就要把實驗報告全都交上來。”
大教室裡的笑聲,立馬戛然而止。
實驗室裡,豆包對熊波三人道:“三位將軍,謝謝了,可以了。”
“好,你自己小心。”
熊波說著,沒去看那隻老鼠,卻意味深長地看了肘子一眼,壞笑著朝門外走去。
“加油。”莫尼從肘子身邊走過,也跟著打趣道。
只有尼古拉,一聲不吭。
這個被耿江嶽的幻術控制了十幾年的男人,好像已經麽得感情了。
等他們三個人出了實驗室,豆包和肘子再望向操作台那頭,裡面的那頭老鼠,已經越發變得凶猛。短短半分鍾的工夫,不斷吸收黑霧的老鼠,靈力強度居然又突破了一級,上升到了崇阿。
好不容易修煉到歸真的肘子,當場就看得一哆嗦,忍不住驚聲道:“我日,這老鼠再這麽下去,再過幾分鍾,那不是能直接把我咬死啊?!”
“有極限的。”豆包很平靜地說著,不但沒有關閉釋放黑霧的閥門,反而開大了一些,與此同時,她關掉了音樂,然後默默看著玻璃牆那頭的老鼠,一點點地繼續變強。
2分鍾後,老鼠的靈力強度達到了歸真,肘子動了下喉結;5分鍾後,老鼠的靈力強度達到了若隱,肘子的胃開始不自覺地抽抽;10分鍾後,伴隨著玻璃牆那頭的老鼠開始從嘴裡吐出靈能炮,瘋狂灼燒玻璃板,試驗台的玻璃內壁開始啪啪作響,裂出細紋,監控設備上的靈能強度則顯示為“驚鴻”,肘子簡直渾然發硬,連呼吸都變得困難。
“深呼吸,不要怕,你越怕,它越強。”豆包淡淡說著,輕輕摸了摸肘子的背。
肘子閉上眼,開始喘氣。
豆包笑了笑,平靜地關上了氣閥,說道:“差不多了,這老鼠也到極限了。”
肘子這時才睜開眼,只見玻璃牆那頭的實驗鼠,身上已經長滿了黑線。
豆包再次打開音樂,老鼠半點反應都沒有。
她望向監控探頭,對著滿教室的學生道:“看到了沒有,當超玄體徹底根植於生物體中,跟生物體融為一體之後,單純的情緒力量,就對它們毫無作用了。那麽,這個問題,該怎麽解決呢?”
實驗室裡安靜了大概十幾秒後,牆角的喇叭裡,傳出一個學生的聲音:“報告老師,我覺得大方向肯定是先得弄清楚,這個家夥為什麽對情緒力量產生了抗性。到底是它的境界提升了,還是它的生物性狀發生了變化,又或者是它獲得了其他方面的力量,必須先區別開來。”
“很好,想法很正確,這學期平時分加五分。”豆包說道,“這個問題呢,是你們這學期的學習重點,也是目前幻靈科學最前端的課題。按理說,這個問題我們可能是要研究很多年的,不過今年運氣特別好,我上個星期做實驗的時候,偶然拿到朱星峰教授的最新研究成果,然後我就抱著試試看的心態拿來用了一下,結果直接就發現了解決問題的方法。
現在我先告訴大家,這個問題的答案。
不是境界變化的原因,也不是生物性狀的改變,但確實是它獲得了一些東西。
這些黑色的線條,本質上其實都可以轉化為數字符號,分解到最後,也就是大量的零和一,然後這些零和一,又自然形成了類似於秘術魔法陣一樣的保護層。
這個保護層,就相當於是一種結界,這個結界,能夠將超玄體的本體,和人類的情緒力量隔離開來。但是呢,這種結界,又必須種植在生物體的皮囊上,因為超玄體本身就是一團情緒能量,情緒能量和情緒能量之間,必須得有實體做屏障,才能實現能量阻隔。
這也就是為什麽,裸裝的超玄體,會直接被人類的歌聲擊潰,但是新貝隆城慘案和新獵鷹城慘案中,那些變成人的超玄體,就可以抵抗這些攻擊。那麽誰又知道,為什麽這些超玄體,明明已經可以抵抗住我們的情緒力量了,卻沒有對新海獅城下手呢?”
豆包侃侃而談說到這裡,底下教室裡的學生們,全都一片安靜。
這個時候,肘子卻突然說話道:“根據我的經驗,如果對手有絕招卻不敢出手,只能說明你手裡有可以破防他的道具。”
豆包轉過身,看著肘子,粲然一笑:“對,然後呢?”
“然後……”肘子邊想邊說道,“如果二代超玄體最大的倚仗就是它們的這道人皮結界,那麽我們的破防道具,必然就是針對於破壞掉這層結界的物質。”
豆包繼續道:“再然後呢?”
肘子遲疑著回答:“再然後……再然後就是試驗材料的事情了啊!”
“滿分!”豆包拍拍肘子的胳膊,表揚道,“小夥子,不錯嘛!”
肘子嘿嘿嘿傻笑了幾聲。
豆包說道:“所以同學們,按照我們的程序,接下來就是試驗各種材料,看哪一種能破開怪物的人皮結界,通常情況下,試驗上幾千次,情況都是正常的。但是感謝朱老師、朱教授、朱院士、朱校長的幫助,他拿來的東西,咱們這次隻試了一次,就成功了。大家猜是什麽呢?”
肘子捧哏似的接道:“這哪兒猜得到啊,你說是人糞我都不意外!搞科學嘛,不寒磣!”
底下教室裡頓時一陣狂笑。
豆包也忍不住咧嘴,又擺手道:“不是啊,別瞎說,沒那麽惡心。這個東西,其實也很常見,就是幻靈界和人類世界最多最常見的東西,就是野草。”
教室裡的學生們,望向教室前方投影,笑聲漸止。
投影上,就兩張對比照。
左邊是幻靈界裡那種看起來很凶很凶能自己動的草,右邊就是人類世界的青青綠草。
豆包繼續往下說道:“咱們這邊為了淨化空氣,搞了綠化,草種是通過幻靈界的野草人工馴化的,不會亂動了,但是生命力卻很頑強。而且最厲害的是什麽呢……”
豆包快步走到試驗台前,取出一個布包,對著鏡頭晃了晃,說道:“大家看,這個袋子裡裝的就是這種野草的粉末,加工方式就是搗碎,用不著別的。然後我們平時對這些粉末的使用用途,就是混進飼料裡,喂養半人馬,半人馬要養膘嘛,只能吃幻靈界的植物。朱星峰教授就拿這個東西當作原料,製作了成本更加低廉的第四代靈符。”
豆包把手伸進布袋裡,抓出一把草粉,隨手撒落,“沒有任何毒害作用,非常綠色環保。但是呢,對於怪物的人皮來說,卻又非常致命。大家再看……”
豆包轉回身,打開操作台旁的一個蓋子,把布袋裡的草粉全都倒了進去。
然後蓋上蓋子,一按按鈕,草粉就順著管道,飛快朝隔離窗內靈力耗盡的變異老鼠飛去。
那老鼠還沒被草粉碰到,就本能地變得無比焦。
鋒利的利爪,扒在玻璃窗上,瘋狂地撕磨。
在豆包、肘子和幾百名學生的注視下,那些草粉很快通過管道,吹進了玻璃牆內,那隻老鼠突然發出一聲慘叫,身上的鼠皮,就像被溶解掉一掉,一點點斑禿、破損、乃至掉落下去。
老鼠在玻璃窗內急得團團轉,豆包的眼中卻毫無同情的神色,只是依然無比理性地追問學生們:“什麽原理?誰知道?”
教室裡頭,學生們面面相覷。
這時又是肘子,開口道:“幻靈界植物在幻靈界空氣的滋養下,都具有強毒性和強酸性,人類之所以無法長期在幻靈界裡生存,是因為靈力值低的人,無法抵抗幻靈界空氣的腐蝕。這隻二代超玄體的皮囊,是直接借用現實世界生物的,所以現實世界的生物,對這種草粉沒有抵抗力。”
“不對,這裡有個悖論!”底下教室裡頭,馬上有學生大喊起來。
豆包也同樣是這個反應,微笑看著肘子,語氣很平靜道:“說對一半,既然草粉對超玄體能產生傷害,為什麽剛才我又說草粉是無害的?”
“等下,我想想……”肘子深深地皺起眉頭,低頭凝思。豆包也靜靜等著不說話,過了好一會兒,肘子才緩緩說道:“我猜,應該和皮囊的質量有關系。對人類來說,我們的皮囊,就是天生的,屬於我們自己,但是對超玄體來說,他們的皮囊,是後天得來的。大量的幻靈粒子在進入身體,將人類改造成超玄體的過程中,人類的身體,就已經不是原先的身體。
這個身體,既強大又脆弱,強大之處在於,就算被打穿,也可以通過幻靈粒子來快速修複,但脆弱的地方,就像剛才,如果遇上皮囊生前所不能適應的幻靈界物質,這種幻靈物質,反倒會成為超玄體皮囊的克星。這就是我們諸葛教練常說的,靠戰術打敗戰術,靠武器打敗武器,靠境界打敗境界,靠幻靈界的物質來打敗幻靈界的生物。陰在陽之內,不在陽之對,一陰一陽是為道。”
豆包靜靜地聽肘子說完,突然面向監控鏡頭,拍手道:“大家鼓掌。”
啪啪啪啪啪……
大樓下面的教室裡,掌聲傳到了樓上。
肘子不好意思地撓撓頭。
豆包繼續說道:“同學們,周老師這個話,差不多就把這個道理講明白了。二代超玄體的外殼,他們只要踏上海獅城的草坪,就會分解。因為人體被幻靈粒子浸潤過後,就會完全無法適應幻靈界的自然環境,但是人類世界裡,是沒有東西能傷害到它們的。
但是這些怪物怎麽也不會料到,人類的文明是包容的,東華民族和希伯民族,都同樣有這包容的一面,它們更想不到,我們在難逃的過程中,在垂死掙扎的過程中,居然還會有心情,在整座城市的地上種滿用幻靈界野草馴養的草坪,而且還不是臨時抱佛腳地種,是一開始,從我們搬進來的第一天起,就有計劃、有規模地種。
今天看來,從細節上,我們好像是靠技術打敗了怪物,但是同學們不要忘了,在這份技術的背後,支撐我們走到今天的,是我們的文化、信念和不屈的意志。我們每一個人,只要做對自己的事情,做好自己的事情,我們所有人,都將是拯救世界的英雄!
同學們,大家也為自己鼓鼓掌吧!”
“好!豆包老師說得好!”樓下教室裡,幾百名研究生們,紛紛站起來,掌聲如雷。
豆包微微笑著,拿出一張朱星峰給的便宜靈符,輕輕扔進了玻璃罩內。
出廠價每張五毛錢海獅幣的靈符,散發著淡淡的白光,貼上驚鴻境界的超玄體老鼠。
那老鼠嚇得背靠在玻璃牆的牆角,不住地吱吱叫著,揮舞著前肢,儼然像個人一樣,隻恨不能高喊“不要”, 被貼上靈符後,渾身上下上前道黑線,修補外殼的速度,再也趕不上靈符的殺傷效率。整隻老鼠的外殼,不到五秒就快速被剝離出去,露出一整團黑乎乎的超玄體本體。
豆包微微一笑,扭動操作台邊的旋鈕。
實驗室外,海獅城國歌的聲音陡然響起。
操作台裡的那隻超玄體,在激昂的歌聲中,緩緩失去動力,變成一團黑霧,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湮滅,不到幾秒,就徹徹底底,消散得無影無蹤。
豆包看著肘子驚愕的神情,微笑問道:“你剛才想跟我說什麽?”
“我,那個……”肘子反應過來,拿著手裡的花,突然間又不知所措,面紅耳赤得渾身冒汗。
豆包輕柔一笑,主動拿過肘子手裡的花,說道:“處處看吧,行就結婚。”
肘子被這突如其來的幸福,拍得腦子裡一片空白,連心跳驟然停了兩拍。但隨即就露出一臉狂喜,激動得差點要哭出聲,眼眶泛紅地不住道:“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