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蒼茫茫的荒野之上，一座形狀和南二島上一模一樣的大樓，就像是開了快進，宛如野草般快速從大地之下破土而出。隨著大樓的擴張，泛著金屬色澤的外牆，自動形成猶若結界的磁場，將四周猩紅色的空氣阻隔開。在幻靈界和大樓之間，製造出一片在現實人類世界才能聞到的新鮮空氣。而對這裡的生物而言，這些空氣，卻顯然並不友好。

就像人類進入幻靈界後會被削弱抵抗力，幻靈界生物進入人類世界，同樣會被限制力量。那兩次歷時數百年之久的次幻靈生物入侵，與其說是人類靠著自己的力量趕走了怪物，倒不如更客觀地講，只是自然選擇的結果。

當怪物們在現實世界中找不到更多的新鮮事物，入侵便逐漸退去。

活下來的人，固然有意志力、運氣和實力的成分，可如果老天爺真不給面子，人類這個物種在幻靈生物的入侵過程中滅絕，那其實也不奇怪。

大樓外面，數不清的食屍鼠從地底下鑽出來，逃得離大樓遠遠的。秘銀合鋼所造成的真空帶，比起現實世界的環境，對它們所造成的不良反應更大。

區別大致可以對應輕度中毒和輕度缺氧，完全不是一個等級概念。

耿江嶽站在樓頂，看著底下那些鼠竄的怪物，被喵哥一爪一個弄死，臉上毫無偽善者的同情。怪物就是怪物，看到就該弄死。所有為吃人的玩意兒被人弄死而感到傷心的人，本質上都是智力欠發育的純傻逼。喵哥效率極高地分分鍾將那幾百隻怪物殘殺殆，又鑽進一人深的草堆裡，沒一會兒就不見了蹤影。

耿江嶽也不怕它亂跑會迷路，反正分分鍾都能召喚回來。

而且“看到”【聚寶盆】裡的怪物靈力精華數值自動蹭蹭往上漲，突然間就覺得，好像找到了一條新的發家致富的道路。

在幻靈界裡散養本命神獸……

每天哪怕能掙個幾萬點怪物靈力精華，他也是不嫌少的。

畢竟現在要養活兩百多萬人，花銷也大。

早上為了還東華國的債，連藥劑帶空間袋，消耗掉的怪物靈力精華，就在800萬以上。

喵哥如果有這個興趣，以後甚至可以按時把它扔進幻地龍洞裡去炸魚。

一邊這麽想著，耿江嶽乾脆又把大橘召喚出來，想要多搜刮點油水。然而大橘性格溫厚，出來第一個技術動作就是躺下，一看就知道，是能躺一天都不帶醒的貨色。

“唉，真特麽沒上進心……”耿江嶽把大橘拎起來，恨鐵不成鋼地歎道。

一直在觀察四周環境的朱星峰，這時突然問了個很有建設性的問題:“這邊的花花草草，也能轉化成能量吧?”

“嗯，可以。”耿江嶽道，“我剛剛試了一下，不過這邊的能量很稀薄，怪物身上的能量很足，其他的那些花花草草之類的東西，能量的品位度連海水的十分之一都不到。”

“哦?”朱星峰眼睛微微一亮，若有所思地嘀咕道，“這就有意思了，你是說那些雜草是嗎?特定的一些植物呢?龍血藤、紅糖果、引魂花這些?”

“不知道。”耿江嶽搖搖頭，“你說的這些我都不太認識，下次看到可以試一下。”

“不用等下次了，你試試看這個。”朱星峰看來也是隨身帶著個很大的空間，拿出一個小罐子，打開來倒出一些曬乾的植物，伸到耿江嶽跟前。

耿江嶽從他手裡拿起一片長著人臉的葉子，扔進【我的宇宙】，瞬間轉化成能量，然後輕輕點了點頭，說道:“能量含量和普通的怪物差不多。”

“呵……這就有點意思了……”

“什麽?”

朱星峰沉默片刻，

緩緩問道:“你有沒有想過，這個幻靈界的本質到底是什麽?”耿江嶽搖搖頭。

朱星峰道:“其實幻靈界裡的植物，人類是花了很多年才分類研究出來的，但是很奇怪的是，一旦一些原先稀有的植物被分離出有效成分，確定性狀後，用不了太多的時間，它們就會大規模地冒出來。還有怪物也是一樣，只要被人類科研界研究明白，它們出現在人類視線中的頻次就會增加。就像玄體類生物，之前數千年，數量一直都不怎麽多，並且被認為無法殺死，只能封印，可海獅城災難之後，等到李太虎、唐威還有你，相繼證明它們是可以被殺死的，它們的數量就陡然增加。你覺得這個現象，和人類世界的另一種現象，有沒有相似性?”

耿江嶽眉頭微皺，滿臉疑惑:“什麽現象?”

朱星峰不賣關子， 直接道:“程序啊。就像一段電腦程序，最開始隨便拿它當背景的時候，它就是背景，所以也不會佔用太多的數據。然後等我們慢慢去研究它，它的數據就開始複雜化，複雜到一定的程度時，當我們對它的形狀形成共識，這段程序就可以無限複製，佔用的數據比背景要龐大得多，數量也開始無限增殖。

所以這是不是也就可以解釋，為什麽你轉化這些野草吸收不到多少能量，但是轉化同樣是幻靈界植物的驚魂草，卻能吸收到和怪物差不多的能量?”

朱星峰拿著一片葉子，在耿江嶽面前晃了晃。

耿江嶽隨手把懷裡的貓往地上一扔，嚴肅道:“你說是……幻靈界就是一段遊戲程序?”

“只是猜想而已，肯定不止是這樣。不然幻靈界是程序，那幻夢界空間又算什麽?人類世界又算什麽?”朱星峰把市場價不便宜的葉子一收，又淡淡笑了笑，“世界是什麽，我是誰，我從哪裡來，要到哪裡去?馬仲穎的書，我也看過，有點意思的。”

耿江嶽不由驚訝道:“老馬還出過書?”

朱星峰道:“很多，不過都被封了，人也失蹤很久了。”

“當怪物去了。”

“啥?”

“當怪物去了。”耿江嶽很平靜道，“當著我的面，歘一下就變成了血屍，臨走前還教了我一招大光明術，我這裡還有一本老馬幻靈界遊記，寫的是他從人變成怪物的心路歷程。”

耿江嶽拿出馬仲穎的筆記本，在朱星峰面前顯擺了一下。

朱星峰沉默片刻，有點蒙。

最近聽到的，關於人類變成怪物的消息，有點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