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埋過腳踝位置的地上厚厚灰燼。
晉安也是大吃一驚。
想不到五雷斬邪符配合道家經文發動,地雷勾動天火,想不到還有這麽大的威力。
別說在場的都尉他們都被嚇一跳。
就連晉安也是被嚇一跳。
恰在這時,熟悉的大道感應又降臨了。
陰德一萬!
晉安喜上眉梢。
而後一怔。
他還還以為這次怎麽也有個數萬陰德,打破以往記錄呢,這次的養魂木這麽凶險,怎麽才一萬陰德?
是因為這次有老道士,還有白龍寺三位高僧一起出手的原因嗎?晉安略一沉吟,目前也只能用這個解釋了。
當晉安揭下石壁上的五雷斬邪符,發現剛才的天打五雷轟那麽大動靜,五雷斬邪符山的五枚雷圖才消滅一枚。
晉安頓時樂呵呵的把五雷斬邪符折疊好,跟大寶貝一樣的小心翼翼塞進懷裡。
……
“這就是民間百姓常說的惡事做盡必定會遭天打雷劈吧,今天算是真的大開眼界了!”李護衛手裡托著下巴,把自己目瞪口呆大張的嘴巴合起來。
“晉安你們五髒道觀還缺徒兒,還招新人不?”
“削劍二師兄、陳道長三師兄,你介不介意再多一個四師弟?”
一心想著撞邪的李護衛,一想到自己以後也能擁有像晉安一樣的本事,呼吸急促的激動說道。
原本還在替晉安高興的老道士,聽了李護衛的話,瞬間臉黑跟鍋底黑灰似的,誰是你三師兄了?
老道士當即在墓裡跟李護衛懟起來:“凡入我道教修行,緊記十二字,斷酒色財氣,攀援愛念,憂愁思慮。”
“簡單總結就是,不能喝酒吃肉娶妻生子。”
李護衛一聽,當即就跳腳炸毛了:“那跟做個和尚有什麽區別?不能近女色也就算了,不能大口吃肉,那還有啥做人樂趣?”
呃。
李護衛剛炸毛完,發現這墓裡冥殿還有三位高僧在場,他這麽說,豈不是罵出家的和尚不是人嗎?
“不對啊,我怎記得五髒道教是正一道,不是全真道,這不能喝酒吃肉娶妻生子應該是全真道弟子才對吧?”
此時挺著個大肚腩,白白淨淨跟個白斬雞似的李護衛,在墓裡狐疑看一眼老道士。
老道士強作鎮定的辯駁道:“道有道法,觀有觀規,沒聽過天圓地方,無規矩不成方圓嗎?”
冥殿裡的事還沒徹底解決,暫時沒人理老道士和李護衛這對活寶在墓裡拌嘴,都開始忙活起超度這冥殿裡的大量亡者。
那些亡者身上的罪業,已被白龍寺三位高僧的《地藏菩薩本願經》消去,原本的崢嶸,怨恨面容,此時逐漸安詳平靜,不再如一開始那麽猙獰,陰氣森森了。
風水先生見時機已成熟,開始助白龍寺三僧一臂之力,助這冥殿裡的死人盡早掙脫牢籠困縛,盡早解脫千年的磨難。
接下來一切順利。
在《地藏菩薩本願經》消去罪業後,殉葬坑裡那麽多死人,最後在哭喪人叩開鬼門關後,蓬,蓬,蓬……
山洞裡。
殉葬坑裡。
那些死人屍首,炸作齏粉,塵歸塵,土歸土,卷飛起漫天齏粉,那些齏粉顆顆晶瑩剔透,沾染佛性的聖光,順著紅繩搭起的神仙橋,飄飛進石壁裡已經打開鬼門關的通靈境裡。
通靈鏡陰氣重。
通靈鏡背後便是死人該去的鬼門關。
白龍寺三僧還在不停念誦佛經,這殉葬坑裡越來越多屍體炸成晶粉,借龍口裡的龍脈之氣,鯉魚躍龍門,飄飛進嫁衣地的通靈鏡,重獲轉世投胎的機會。
在一聲聲宏大佛唱聲音中。
那些死在墓道裡的殉葬者,也都屍體炸作晶粉,飄飛進冥殿裡。
風水先生都是來者不拒。
一視同仁。
只要沒有造下太大罪孽,身上罪業能被洗淨,就都可以進入嫁衣地,鯉魚躍龍門,重新轉世投胎。
這場道、佛、民間奇人異士聯手的超度法事,整整半個時辰左右才結束,直到這時,白龍寺三位高僧終於闔目醒來。
當九死一生的危險結束,墓裡一行人都難得精神放松下來。
“娘啊,經過這麽多折騰,這次下陰邑江除龍王死了這麽多人,總算一切都要終止。老道我這把老身子骨,好久沒這麽折騰過了,這次上岸後老道我要大睡三天三夜。”
老道士的話,深得其他人讚同。
風水先生點頭說道:“雖然我們沒能親手除掉騰國國主,但是騰國國主最後屍解仙失敗,被風火大劫破去一身法力跟道行,他肯定必死無疑了。即便最後沒死成,也是重傷之軀,現在養魂木和龍口都被我們毀去,這騰國國主已經難成氣候,就算留在這墓裡也命不久矣。”
“阿彌陀佛,這墓主人他本該在千年前就已經死去,直到千年後,遲到了千年才死去。”
“所以說世有因果報,勸人莫為惡,即便沒有現報,還有生報,後報,不定報,‘欲知前世因,今生受者是;欲知後世果,今生作者是’。哪怕死後躲在棺材裡千年,蒙蔽因果,可最終還是逃不過因果業火。”
白龍寺住持和白龍寺的弘照和尚,看著腳下的厚厚灰燼,雙手合十的不勝唏噓說道。
“哥,這是不是就叫好人活不成,惡人活千年?”大夥好不容易營造出來的意境,被哭喪人裡那位問題最多的弟弟一開口,頓時什麽意境都沒了。
哭喪人哥哥瞪了一眼自己弟弟:“你沒聽白龍寺幾位高僧說的嗎,即便沒有現報,還會有生報,後報,是人都逃不過報應。”
哭喪人弟弟:“哥,什麽是後報?”
哭喪人大哥:“當然就是字面意思,騰國國主壞事做盡,即便他死了,躲在皇陵裡蒙蔽天機,可最終這些報應都靈應在他後人身上了。你沒看到騰國後人,即便苟延殘喘了千年,最後還是死在了皇陵裡,這就叫因果循環,報應不爽。”
哭喪人弟弟露出恍然大悟表情“如果後報指的是報應在後人身上,那生報就是意指來生?如果這輩子不乾人事,來生投胎就是真的狗?”
白龍寺住持:“?”
白龍寺空明和尚:“?”
白龍寺弘照和尚:“?”
“善,施主若這麽解釋倒也通俗易懂。”白龍寺住持含笑點頭。
“我們頭頂的墓道被毀,我們要想按照原路回去已經不可能,雖然沒能親手除掉龍王,但按照風水先生和幾位高僧所說,這龍王已經難成氣候,這趟下陰邑江除龍王可以算是圓滿成功…舟子,你們來時的盜洞在哪個方向,我們從你們來時的盜洞出去,正好不用再回去面對那個死人經吊橋。”都尉朝手下鐵騎衛問道。
結果。
他們還沒走出冥殿多久,發現眼前墓道坍塌,大片廢墟把前路堵得死死的。
這下大家是真傻眼了。
“完了,我們沒死在千年道行的龍王手裡,結果被活埋在墓裡了。”
老道士面色灰暗的沮喪說道:“肯定是剛才養魂木根須蘇醒時,動靜太大,弄坍塌了這裡墓道。”
此時就連哭喪人兄弟也是一副哭喪臉。
“舟子、王光,我們還剩多少炸藥?”都尉將軍目光一沉,看向身邊的鐵騎衛手下。
都尉打算嘗試炸開這墓道。
可大夥都不報有希望。
誰也不知道這墓道到底坍塌了多長,不知道要用多少炸藥才能炸開。
尤其是這墓道空間狹窄,火藥爆炸威力那麽猛,很容易造成更大面積的塌方。別到時候出口還沒炸出來,他們先被塌方的墓道給活埋砸死了。
“其實,要想出去,還有一個出口。”風水先生的話,把大家從絕望裡拉出,又看到了生的希望。
“大家還記得冥殿裡那口活泉嗎?那口活泉是龍口,龍口之下就是壓著條支流龍脈,土是龍的肉、石是龍的骨、水是龍體內的精血循環,活泉下有條地下暗河活水,能直通外界的陰邑江。”
“如果大家都會水性,可以直接從活泉下遊出去。”
啥?
改旱道走水道?
老道士是個旱鴨子,他一聽當即就有點腿慫了。
“老道,你忘了削劍本事了,等下你只需要死死憋住氣,我讓削劍先帶你遊出去。”晉安看出老道士的神色不對,他安慰老道士一句。
老道士聽完,朝削劍看看,然後點點頭。
雖然老道士依舊有些怕水,可比起怕死來,當次落湯雞也沒啥了。
關鍵是老道士相信削劍的本事,削劍肯定能安然帶他遊出去的。
既然還有別的出路,大家這回不再耽擱,墓道裡響起急匆匆奔跑的腳步聲,大家都往回跑。
免得遲則再生變端。
當火把的昏黃火光,重新照亮冥殿,一行人的匆匆腳步聲打破冥殿平靜,當看到龍口活泉還在,沒有發生什麽意外,心在嗓子眼提了一路的眾人,這才終於放下一顆心。
“現在陰邑江斷流,地下暗河水位下降,水勢並不湍急,所以我們從地下暗河遊出去的成功幾率還是很大的。而且我們還有鐵騎衛的這些塔盾,這些塔盾拆掉後就是水裡最好的浮木,在水下能救我們一命。”
風水先生的話,讓原本還心有憂慮的大家,都是兩眼一亮。
人抱著浮木跟沒有浮木,那區別可大了。
這麽一想,大家都對都尉將軍和鐵騎衛的先見之明,不由豎起大拇指,讚歎這次帶這些魯班榫接術塔盾下陰邑江,都尉將軍英明神武。
接下來,就是開始大拆那些塔盾了。
好在這塔盾面積大。
拆散當浮木用,數量完全夠用。
“就由我在前面帶路,為大家指明前路。”
噗通!
當叮嚀好注意事項後,風水先生率先跳入活泉。
“削劍,老道不懂水性,你水性好,你先帶著老道走,我給大家斷後,我會馬上跟上你們。”
晉安找來削劍,讓他帶老道先離開。
“那小兄弟你多加小心,一定要馬上跟上隊伍啊。”
“師父,徒兒會安全帶三師弟上岸。”
“晉恩公,多加小心。”
噗通!噗通!
噗通!
緊隨風水先生之後的,是削劍帶著老道士一起跳下活泉,然後是鄉下神婆。
接著是白龍寺三僧。
哭喪人兄弟。
最後才是那些鐵騎衛大漢。
大家圍在活泉邊,就跟下餃子一樣,一個接一個跳入活泉裡,等所有人都入水後,才輪到負責最後斷後的晉安和都尉。
噗通!
晉安緊隨都尉之後,右手捏住鼻子,左手抱住胸前的浮木,人筆直跳入活泉裡。
多虧了晉安事先有準備,提前捏住鼻子,才沒被水下激流給嗆到,此時水裡有湧起大量氣泡,讓晉安一時有些分不清水下方向。
他被地下暗河在水下衝得有些七暈八素,好在他手在水下劃拉幾下後,身前安歇氣泡變稀薄了些,他終於模糊看到其他人在水下身影。
呃。
晉安突然想起來,他忘記提前跟大家講一個“關於第二名帶偏路線,只剩下第一名跑到終點線”得大型翻車故事!
他不是擔心削劍不靠譜。
他擔心的是那對哭喪人兄弟,這對兄弟是第五個第六個下水的,晉安只能寄希望於這對兄弟靠譜點,別把大家帶偏了。
晉安抱著浮木,開始劃水朝隊伍遊去,但就在這時,晉安身體寒毛猛的豎炸起,一股令他毛骨悚然的恐怖氣息,怨恨,怨毒的盯著他後背!
有危險來臨!
危險來臨頭頂的冥殿!
波!
冰冷地下河爆炸,爆炸衝擊波直奔晉安後背而來,帶著恐怖爆炸的洶湧漣漪,晉安剛想轉身閃躲,可這時他才想起來,他在水下,行動不如陸地敏捷。
匆忙應敵間,他隻得匆忙用髒炁聚集後心,護住最重要位置。
轟隆!
後背被爆炸水波狠狠鑿中,晉安憋在胸膛裡的一口氣,差點沒憋住,他遭到重擊。
然後他腳踝一痛。
像是被什麽東西給咬住,快速往頭頂洞窟拖去,直到這時,晉安才回頭看清偷襲他的究竟是誰。
那是一具血屍。
一具睜著怨毒目光看著他的血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