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曰清額前有幾縷發絲,被車窗偷溜進來的風兒吹散,調皮的發絲四處飛舞著,為顏曰清平添了幾分靈動輕盈。
葉北承抬眸看看顏於輝,又轉頭看看顏曰清,腦中的空白讓他感到一陣陣迷茫。
他真的名喚貴仁?
這顏於輝是他的義父?
顏曰清是他的義妹?
為何他一點印象都沒有?
葉北承盯著顏於輝與顏曰清父女二人看時,顏氏父女二人也在緊盯著葉北承看。
顏於輝的本意,是想等到葉北承蘇醒過來後,跟他索要一些錢財,再有些良田美宅就更好了。
可誰想葉北承醒是醒了,可卻如失去記憶了一般,對過去的事情一問三不知。
不僅不知自己姓甚名誰,也不知自己來自何方,家在何處。
顏於輝一時犯了難。
看這光景,錢財是暫時索要不出來了。
可如若讓他,就此放葉北承離去,顏於輝又很是不甘心。
豈有到嘴邊的肥鴨子,就讓它這樣飛了之理?
於是就在方才,葉北承詢問他是何人時,他靈機一動,稱他是葉北承的義父,而葉北承是他的義子。
他想這樣,他就能將葉北承先留在身邊了。
等葉北承何時恢復了記憶,他再跟葉北承索要錢財、良田、美宅也不遲。
如此誆騙葉北承,顏於輝是有幾分心虛的。
不過他轉念一想,如若不是他將葉北承救起,想必葉北承至今,還趴在冰冷的地上生死不明。
救命之恩大於天,他也只是混個爹當當而已,如此說來,這也算不得什麽。
只是,這葉北承身上的氣勢,實在是太強了。
方才在葉北承的逼問下,他險些就要招架不住了。
尤其是葉北承凌厲的雙眼,一直緊盯著他,如若不是清兒也很快反應過來,配合於他,他差點兒就要露出破綻來。
馬車一路晃晃悠悠,從官道轉入到一條寂靜的羊腸小道上,又行駛了很久,終於來到了一個小鎮。
顏於輝、顏曰清、葉北承三人,在一個寂靜的小巷口下了馬車。
顏於輝付完銀兩,打發走車夫,轉頭對顏曰清與葉北承道:“跟我來。”
顏曰清看起來很興奮,眼睛中散發著雀躍的光芒,她聞言,立刻彎身忙著去拿,方才下馬車時堆放在地上的行囊。
這時,一雙寬大的手掌先她一步,先後提起了,大大小小幾個沉重的行囊。
顏曰清抬眸一看,見是葉北承將行囊提了起來,原本那些笨重的行囊,提在葉北承手裡,好似也有了幾分飄逸靈動。
顏曰清抿嘴一笑。
見葉北承已邁步,向顏於輝追去,顏曰清急忙抬腳跟在了他身後。
已經走出去了一段距離的顏於輝,轉頭看到身後的情景,他抬手摸了摸下巴上的胡須,臉上露出淡淡的笑容,滿意的點了點頭。
心中暗道:這貴仁雖然不能馬上為他拿來錢財,不過,給家裡當個壯勞力卻也是不錯的。
三人穿過寂靜的小巷,來到一個古香古色的院落門前。
這座院落坐北朝南,高高的院牆,朱紅色的大門,門前還擺著兩座栩栩如生的石獅子,自有一番大氣磅礴之勢。
顏於輝衝顏曰清使了一個眼色,又扯了扯呆看著院落大門的葉北承,三人一起沿著高高的府牆,繞到了這座院落的角門處。
來到角門前,顏曰清四周環顧了一下後,高興地向顏於輝低聲問道:“爹爹,咱們真的要住進去麽?”
顏於輝點了點頭,“這本就是我顏氏的府邸,我們既然回來了,自然要住在這裡。”
顏曰清一對柳眉擰了擰,白皙的小臉兒上滿是糾結。
“可是爹爹,我們已經將這宅院拿去抵債了啊!”
說到這裡,顏曰清又怨怪道:“如若不是爹爹你去賭博,賭輸了銀錢,偷拿了房契、地契去抵債,我們也不會被堵坊的人趕出家門,受盡鄉鄰白眼,不得不背井離鄉,去外面討生活。”
顏曰清越說越傷心,眼淚止不住“撲簌撲簌”往下掉。
顏於輝連忙哄道:“好清兒,你別哭了,都怪為父不好,為父保證以後再也不賭了。”
顏曰清聞言,慢慢的止了淚,又掏出錦帕,拭去了眼角殘留的淚珠。
她心中也明白,顏於輝每次賭完也很後悔自責,經常咬牙發誓再也不堵了,可他已多年賭癮成性,又怎會真的說不賭就不賭了?
聽了顏於輝與顏曰清二人的對話,葉北承這才知曉。
因為顏於輝好賭成性,輸光了家中錢財,還欠下了一屁股的債,因不能如期還錢,便以這座院落抵了債,求了個貨款兩清。
見顏曰清終於不哭了,顏於輝松下一口氣。
他掏出早就預備好的一根鐵絲,對準了面前的鐵門,準備用鐵絲開鎖。
葉北承見此,眸光微閃,卻什麽話也沒有說。
顏於輝將手中的鐵絲,伸進鎖眼裡撥動了幾下,門鎖很快便被打開了。
一旁的顏曰清喜出望外,歡喜的輕呼了一聲。
在顏於輝伸手推開門時,她便如一隻小鳥兒般,輕快地跳進了門內。
葉北承也緊隨其後,邁步進了院中。
最後進門的顏於輝,伸頭四下打量了一眼,又將角門像方才一般輕輕地關好。
三人走進門內,穿過寬闊又芳草萋萋的院落, 順著青石板鋪就的蜿蜒小徑前行,又穿過垂花拱門,一直走進一間寬敞明亮的屋子裡。
這屋子很大,可是除了構架外,裡面幾乎空空蕩蕩。
想必是屋中的家具、擺件等物,都被堵坊的人抬走了。
盡管如此,顏曰清的熱情卻絲毫不減。
她去外面轉了一圈,回來後,又興致勃勃地對顏於輝道:
“爹爹,院中的薔薇爬滿了一整面牆,鮮花燦爛煞是好看,您從前為我搭的秋千架也還在呢!只是上面纏長了好多綠色的藤蔓,爹爹,我們今日真的住在這裡麽?”
重回祖宅,顏於輝也很激動。
他頷首笑道:“方才來時,我見院中堆積著一些木板,一會兒我與貴仁將他搭成床,我再去街上買幾床被褥回來,我們便能在此處安寢了。”
顏曰清得到了想要的答案,臉上露出了燦爛的笑容,再次轉身去院中“尋寶”了。
相比於顏於輝與顏曰清的激動,葉北承顯得很平靜。
他淡然的臉上,掛著一絲絲迷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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