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冽宇扶著皇后，小聲說:“母后，我們先回朱雀宮。”

　皇后正憋著一肚子火，抬手就是一巴掌打慕冽宇臉上。“你個懦夫！從小你就沒用！現在你皇姐都要被人害死了，你不聽我令，還勸我回宮?”

　林小嫻停下來，回身冷冷看著。

　大昊人，尤其是皇室及各財閥大家族，都與封建皇朝的世家貴族一般，重嫡重長。幼子地位一般不高。況且慕冽宇不是最小的，夾中間，妥妥被忽略的那個。

　“來人！把聖女抓過來！”皇后大喊。

　皇家禁衛們訓練有素，立即分成了兩派。

　奉命保護聖女的，立即上前保護聖女。

　奉命伺候皇后的，迅速圍上聖女。

　明明都穿了相同的製服，卻互相敵對起來，就算心裡想著下班請對方喝酒，這會兒卻必須把槍拔出來對著他的額心。

　林小嫻掃了一眼，突然發現田曉雪不在。田曉雪以前可總是第一個衝到她面前的人。仔細回想，自回宮以來，就沒見過田曉雪了。

　“皇后是想造昊天的反嗎?”天空一道聲音冷冷地落下來。

　眾人抬頭。浮生一身籠著聖光的白西裝，虛立半空，宛如神祗。

　皇后嗷地尖叫了一聲，片刻的驚惶後，她做出更凶狠地表情。“浮生，背叛昊天的人是你！你們奸夫，合謀……”

　慕冽宇嚇了一大跳，趕緊摟抱了皇后，強行打斷了她。“母后，注意皇家顏面！”

　聖女是必須要嫁入皇室的人。皇后這句奸夫打得是整個皇族的臉。

　皇后捶了慕冽宇兩拳，掙脫開了。“本宮說錯了嗎?他們孤男寡女，在外面鬼混了幾個月，說什麽被真聯教囚困，就想蒙混過關?還誣陷我的秀兒！這種鬼話說出去誰信?真聯教都把你們綁架了，怎沒弄死你們呢?讓你們全須全尾地回來，還送你們仙衣錦袍！我家秀兒說得沒錯，就是你浮生見色起意，和真聯教勾結，綁走聖女褻玩。玩夠了，玩膩了，又給送回來，想讓我們慕家當你的接盤俠，門都沒有！”

　蒼蘭等神侍都氣得俏臉通紅，拳頭攢緊。

　浮生冷冷地說:“四殿下，皇后的抑鬱症有加重的征兆啊。你送她去太醫院好好請精神科的太醫檢查檢查。我看她，應該是瘋了。”

　慕冽宇重新扶住皇后。“浮生長老，我母后她只是憂思過度，我帶她回宮休息就好。”要是皇后進太醫院看了精神科，以目前局勢，皇后沒瘋，昊天廟也會讓她瘋。

　皇后又一次推開了慕冽宇。“滾開，本宮清醒得很！聖女，你敢讓太醫院的婦科聖手秦太醫檢查嗎?別說你結過婚，早就不是黃花閨女了。秦太醫有項絕技，只有你三個月內有過……”

　慕冽宇不想皇后不堪入耳的話說出來，大喊了一聲“母后”，強勢地打斷了皇后的話，“母后，兒臣以項上頭顱擔保，聖女是清白的！”

　林小嫻輕笑一聲。“皇后想查我?可惜，你不配。看在四殿下的面子上，我就跟皇后你多說一句。在我一個重孫子滿地爬的老婦人面前說貞道潔，很可笑。”

　慕冽宇牙疼。自家事自家知。別人不清楚，慕冽宇還能不知道聖女清不清白?不需要理由，慕冽宇就是相信，即便林小嫻和浮生一起共同居住了四個多月，但他們之間絕對沒有那些汙穢之事。若是真有，浮生一定會自請離開昊天廟。

　林小嫻又說:“我聽說大昊崇尚自由戀愛，很多男女無媒無聘就滾在一起。厭倦了就分道揚鑣，重新再找一個。我無權評判你們的習俗，我隻想說，在我的家鄉，若發生這種不知廉恥之事，女的會被浸豬籠，男的會被閹割，然後送去地底挖礦永為苦奴。皇后娘娘，你在結婚之前，有過多少個男朋友?”

　皇后冷不防林小嫻突然這麽問，下意識地回想了一下，但她立即反應過來，說道:“本宮只有陛下！”

　林小嫻點點頭。“看來皇后年輕的時候定然長得很醜。安氏財閥的大千金，居然都沒有男人追。”

　幾個年輕沉不住氣的小神侍忍不住偷笑出聲。

　皇后還是沒意識到林小嫻的問話是個陷阱，無論她怎麽答，都是錯的。皇后怒罵:“本宮的美醜輪不著你來評判。聖女，你還是先把你跟浮生的事說清楚！”

　“皇后又發病了，來人，把皇后送去太醫院。”皇帝帶著一群爪牙浩浩蕩蕩地走了過來。

　還在對峙的雙方皇家禁衛都暗暗松了口氣，彼此交換了個安慰的眼神，紛紛收起槍支，退到一邊。

　皇帝身邊的宮令分出四個，上去“捉”皇后。

　浮生說:“慢著。既然皇后娘娘說了，我便要討個說法。我身為昊天長老，不能隨便被人汙蔑。昊天廟和我本人都擔不起這份汙水。”

　眾所周知，昊天廟神侍的清規戒律嚴酷。

　色，必戒。

　若是違反，輕則逐出昊天廟，重則先閹後剮。這是大罪。

　聖女有沒有和別的男人怎樣，不打緊，只要她未來的夫君不介意就好。

　浮生真的不能背上這個罪。他要是有了這個汙名，妥妥地就是昊天廟之恥，要麽引頸自刎，要麽自請離開昊天廟，沒有第三條路可走。

　林小嫻說:“好，我去太醫院檢查。”

　皇帝想說不必，但浮生一道冰冷的目光看下來，皇帝心下就是一突突，趕緊閉了嘴。

　浮生說:“不！查我！我自請點昊天神砂！請陛下準許！”

　所有人都驚駭地望著浮生。

　“不！不要！”蒼蘭和眾神侍都跪下了。“請長老三思。”

　林小嫻茫然。

　皇后本來還氣勢洶洶，聽到“昊天神砂”四個字，雙腿一軟，直接癱了。慕冽宇連忙扶住她。

　皇帝說:“性命攸關，請長老三思。”

　性命?林小嫻也緊張了。她看向浮生。

　浮生一臉決絕，說:“我既受命常年貼身保護聖女，今日受皇后刁難質疑，明日還會受誰誰誰質疑，不得而知。不如點上神砂，永絕後患。”

　“不可！點上神砂，就等於長老您有了最致命的弱點，一旦被……被……長老，請三思！”蒼蘭跪行半步，焦急萬分。

　“請長老三思！”眾神侍無不著急。

　但浮生心意已決。

　點昊天神砂，需要儀式和材料，需得準備。

　當下大家散去。

　神宮，聖女起居殿內。

　林小嫻問蒼蘭昊天神砂到底是個什麽東西。

　蒼蘭欲言又止，抱了筆記本電腦來，查閱相關資料給林小嫻看。

　昊天神砂，類似女子的守宮砂。

　男女都可以點。

　但只能有點在童男童女身上，才會成功。破了身的，點不上去。

　麻煩就麻煩在，它不是一顆痣，而是一種類詛咒的契約。

　一旦點上，取不掉。

　必須終身保持童身。

　一旦發生那個行為，等於背叛契約，詛咒會立即發作，輕則重傷，重則致命。

　幾千年前，大昊還處於封建時代時，宮令們都會被要求點昊天神砂。昊天廟苦修士也會點。

　但隨著社會進步，漸漸就不盛行了。

　近幾百年，點昊天神砂的，基本絕跡了。

　倒不是昊天廟開放了，只是此砂一點，就等於明晃晃地露出一個弱點。對手都不需要懂武功，只要找準機會，扔一記迷藥或者施展美人計，就能完成刺殺任務。

　像浮生這種身份，本就是真聯教的終點狙殺對象。他點神砂，等於整天抱個手雷玩兒。

　林小嫻揮手讓蒼蘭等人退下。“和尚，你這玩得太大了?還是我去檢查吧。”

　浮生說:“你今日能查，將來結婚了呢?你還能說得清嗎?”

　修真裡經常會這樣寫:從氣息就能判斷男女是否有私情。但實際上，這個真的很難。

　一個人的氣息就和呼吸的空氣一樣，隨時隨地都會自然溢散。兩個人同乘一次電梯，就能互相渲染上彼此的氣息。在分開後，又會快速散掉。

　特別親密的接觸，只會讓彼此渲染變得濃厚，但也不是說幾天都散不掉。若自己注意到了，洗個澡，或者用真氣在身周掃幾遍，就能完成清潔。

　謠言和誹謗，防不勝防。多數時候，沒人給你證明清白的機會。

　林小嫻深深歎了口氣，“其實你不用天天守著我。我沒有你想象的那麽弱。而且，我是聖女，身份高貴，無所謂這些流言蜚語。你不要去點了。”

　“你不必勸我，我本來也是要點的。只是一直沒找著機會， 林小嫻，這次能為你點昊天神砂，我很高興。”浮生看著林小嫻，神情嚴肅。“林小嫻，與其勸我，不若答應我，從今以後，你會把我當做自己人護著。”

　林小嫻還想再勸，浮生便說，“林小嫻，你不想管我的死活是不是?”

　林小嫻隻好說:“管的管的。你若真點上了，就一直在我身邊吧，我絕不會讓任何女人靠近你。不過……”看著浮生決然的樣子，林小嫻欲言又止。

　浮生說:“好！那我們就這麽約好了。只要我的神砂在，你就不準死！”

　“啊?”林小嫻不理解為何要這樣約定，不過，答應他並無不可。“好！你保護我的命，我保護你的……咳咳……”林小嫻笑了，羞羞，不好意思說下去。

　“嗯。”浮生沒笑。他鄭重地點了點頭，背轉身去，盤起腿來，閉上了眼。

　林小嫻這才意識到方才的約定對浮生來說很重要，他不是開玩笑的。

　頂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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