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她便邁步坐在這空著的位置上，如同老翁入定，看來這唯一的空位，便是妙靈師太的。

“她們和它……?”徐醒不敢置信的瞪眼瞧著這一幕，雖然意識到了什麽，卻不敢置信，原來所有一切都是如此代價換來的?

“封印……?”

他現在對道家法門頗為了解，雖然不清楚，這是什麽陣法，但他卻能夠知道，通過這種人力來封禁惡鬼，需要承受什麽樣的痛苦！

陣法組成其中幾乎所有人都再無法移動，而後便要依靠自己的靈氣、身軀以及靈魂來限制惡鬼的力量。

陰氣將會如同萬蟻噬骨般的啃食著陣法中的每個人。

“她們都是我的長輩……雲霄、凌霄、瓊霄、月霄、碧霄真人，以及廣陵真人、天決真人、鴻雲真人、通明真人還有妙全法師、妙岩法師，她們十一人都已經成為封印的陣旗，終生無法脫離。”妙靈師太再次張口，淚水自眼角滑落，四周陣法中的所有人都已油盡燈枯，雖然還未死亡，實際已經到了死亡的邊緣。

徐醒震驚的凝視這十一張枯槁的面容，眼光凝重，將她們一一記在心裡。

“我們通過控制這頭‘冷月’，讓它的陰氣穩定輸出，使得靈月觀在陰氣的包圍下得以至陰則陽，孕育出靈月觀這等福地，因為它的氣息存在，其他惡鬼也不敢靠近，使得靈月觀長年免受騷擾。另外，我們刨開了它的肚子，用它的腸子包裹鑄造了垂星塔，借助其力量幫助弟子們。”

“腸子?”徐醒心中一驚，怪不得塔的四周有著蠕動的怪肉，原來那是惡鬼冷月的腸子！

“我們利用它的力量將你們傳送至大海，在那裡歷練並且得到提升……”

“在這裡我是最小的，這些師姐、師叔們有余力的情況下，只有我還算幸運，可以偶爾離開陣法，偶爾享受享受外面的世界。可到了冬天，仍舊難以抵禦陰氣侵襲的痛苦，暴虐之心大漲。”

“所以你才會殺弟子，可為何都是低階的女弟子?”徐醒接下她的話，後面的意思很明顯。

“對，也不對。”妙靈師太點頭又搖頭，她歎了口氣道:“殺低階弟子確實是控制不住自身暴虐殺意所致，但那並非核心，而是我必須殺，除了用陣法封印冷月外，我們每年還要用一部分處子的屍體去祭祀它，降低其暴虐。否則，即便我們借助陣法合力也難以壓製它。”

說著，她扭頭看向旁邊的一條地下河，那河水裡居然堆積著十幾條觀內女弟子的屍體！

徐醒聽到這裡已經忍不住臉頰抽搐起來，這是何等淒慘的狀況?竟然拚盡自己的性命，寧願承受一生的孤苦與痛楚在這裡堅守，只為了人類能夠獲得進一步的發展。

同時消耗掉無天賦的低階弟子性命來完成祭祀！可謂慘絕人寰。

“師太，恕我直言，既然人類無法突破地神境，你們如此堅守又是在等待著什麽?”徐醒輕聲說，如果只是為了培養後輩，那突破不到更高境界便毫無意義。

按照之前所述，人類修為最高也只能到魔法境，否則便會遭到惡鬼的圍殺。

“數量。”妙靈師太解釋道:“地神境和魔法境之間是修為的一道分水嶺！雖然僅僅一個境界差距，可實力區別卻是異常巨大，甚至可以用天塹來形容。也許別的境界還有可能出現越階擊殺，可到了這個層次，便毫無可能。”

“別說一人越階，即便十人合力攻擊也無濟於事！實力差距太大，十個八個魔法鏡巔峰強者也不可能戰勝它。因此，至少要數十個才有可能，我們就是要一點點熬，

一代代的熬，等到靈月觀到處都是魔法鏡巔峰強者時再擇機一起出動！”“惡鬼的條件那麽好，它們不會進步的更快?”徐醒搖頭，妙靈師太說的話他無法接受，那只能說是沒辦法後的辦法。

沉默，許久的沉默。

他能夠看的出，這位老太太異常的傷心和無力。哪怕有一絲絲希望，都能帶給起巨大的快樂。

可惜，妙靈師太的眼前只有黑暗！

“我的壽命只有幾年而已，他們也只有一兩年左右的壽命……”

“幾年可活……?其他人則只有一兩年的時間?”徐醒驚詫的訥訥道，他凝視著對方等待後面的話。

“我們如果可以，我們寧願立即死亡，這種日子太痛苦了！被陰氣侵蝕每天如同螞蟻噬骨一樣！屆時冷月會蘇醒， 直接覆滅靈月觀，唯一的辦法就是繼續封印這裡，妙音到時會加入這裡，讓封印的時間拖長，而後，等待慈字輩的人逐漸突破。”

“這樣，人類想要翻身，根本就不可能。”徐醒徑直回答，他看著這位因為痛苦而開始顫栗的老人，直白的回答。

“那又能怎麽辦……?”妙靈師太絕望至極，悲戚的落下眼淚。

“但凡能看到人類的一絲希望，靈月觀便早已搬家，何必世代受此大罪?”

徐醒早已升起深深的敬意，自己看到了太多爾虞我詐，人性扭曲，可事實上，人類還是有很多英雄。

眼前的這些前輩，為了靈月觀和整個人類付出了比犧牲生命還大的痛苦！

這，他自忖無法做到。

“師太……其實……”徐醒頗為遲疑，最後輕聲道:“您能否借一步說話，您已是我的師傅。此事，我可以告訴你，乃是我的秘密，但需要您用門內秘術發個心眼之誓。”

心眼之誓，乃是靈月觀的秘術，只有高階道士才能施展。但凡發動，一旦違誓後，將會遭到可怕反噬！

“心眼之誓?”妙靈師太愣了愣，隨即收功，離開陣法，來到自己這位弟子的身前，看著他那鄭重的表情，眉頭緊皺。

“是的，關於我為何能在虛彌幻境內如此之久生存的秘密。”徐醒凝視對方，他並非衝動之人，尤其見過了太多的爾虞我詐，可不知為何，面對妙音師太自己就是極其信任對方，想來這邊是氣場以及緣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