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密密麻麻的裹布散落,再看那“門板”真身,原是混鐵打造,四四方方重達三百六十五斤暗合天乾地支。上寬厚獸口吞刀背,下細窄刀刃薄如蟬翼,一面陽刻金紋祥雲,一面陰刻高山流水,喚做“雲水刀”。
寶刀識人,旁人持拿此刀時刀重不止三百六十五斤,說是重過須彌泰山也不為過,不消講使得,就連搬都搬不動。反而唯獨楊天勤舞起此刀時,此刀輕似芥子鴻毛,飄飄然如行雲流水。
人借刀得名,刀借人立威。
看著這雲水刀,陸離心中暗想:果然這群人雖說都只是普通武者,但背景都相當不凡啊,就拿這刀來說,也已經脫離普通神兵了,算得上一件法寶,而且還是不錯的法寶。
氐土貉見“首惡”現身,當即撇下十犬,挺劍上前。這邊秀士劍進退瀟灑,那裡雲水刀往來陰柔,兩人一來二去戰得酣暢淋漓。氐土貉看準時機將長劍祭起,如飛虹銀電般“噌”的射入半空,人在原地踏罡步鬥,遙指楊天勤而喝道:“請寶貝轉身!”就見那長劍在半空提溜兜了個圈之後,旋即向楊天勤斬落。
“三十六天罡之釘頭七箭書!”
陸離愕然,作為穿越者他自然看過《封神榜》知道陸壓道君,這可是陸壓道君的壓箱底神技啊,怎麽會出現在這裡?當然,從威力來判斷,這連陸壓道君的億萬分之一都沒有。但縱使如此,這也不禁讓他懷疑傳授氐土貉這招之人的身份。
“有機會一定要見一見。”
而楊天勤一見此術後襟冷汗不止,暗道:“這小子年紀輕輕非但位列煙雲二十四騎,竟還得到玄太清的真傳。今番如果傷了他性命,但有來日恐怕無顏面見安平先生。”而後轉念一想,“侑王托孤,有辱使命又何來面目去九泉回報侑王?”心念及此,將雲水刀舞得獵獵生風,罩住周身水潑不進,針插不入。
那釘頭七箭書,分為刺、劈、點、抹、挑、掃、絞七招,七招用盡之後沒能擊斃敵人便去勢盡了而返回主人手中。
只聽得場中叮叮當當七聲過後,氐土貉將長劍抄在手中,又待使三十六天罡其他法術。楊天勤連忙伸手在雲水刀上抹過,雲水刀兩面刀身上的花紋忽地金光流轉,祥雲、山水呼之欲出。
“泰山並須彌!”楊天勤暴喝一聲,身子側翻帶動掀起雲水刀劈頭砸下,氐土貉橫劍格擋,“嘭”的被震開三米,楊天勤再次側翻,雲水刀二番當頭砸下,氐土貉隻得再次格擋,“嘭”地又被震退五米。
楊天勤緊追進步,身子一躍丈余,第三次側翻將刀砸下。這一下隱隱約刀身攜泰山與須彌山之重,刀還未臨身,氐土貉已經感覺氣澀胸悶,方才戰十犬勉強壓製住的氣血被前二刀逼得複又亂躥起來。這第三刀即便自負如氐土貉也不敢硬接,隻得身向後退,輕抖劍身速劃小圓兜住雲水刀,想要慢慢卸去刀勢。怎料這一刀非比尋常,即便如此洶湧澎湃的刀勁還是從劍身傳到四肢百骸。
氐土貉大吼一聲,口中噴血不止,許久喘息待定,顫巍巍用袖子擦拭劍身,自言自語道:“好兄弟,今番就到這了麽?”
長劍微鳴,似有千言萬語。
氐土貉本已強弩之末,此時卻哈哈大笑:“好兄弟!”
氐土貉鳳目先是好整以暇在劍身細細流轉,倏地精光閃過,轉瞬便欺身至楊天勤身前,秀士劍連番使出,其速之迅,場中再次看不到氐土貉的身影。楊天勤隻覺得十方洶湧澎湃的劍意密如雨點,雲水刀每次都在意想不到的角度堪堪接住氐土貉的劍招,一時之間險象環生,
稍有差池便是九死一生。連創從狗王那裡借來的十犬之後又把自己逼到全無還手之力,氐土貉啊氐土貉,好一個少年英雄!楊天勤忽的感覺壓力驟減,剛想深吸口氣,背後突突一個激靈下意識抬頭望去。
此時風推雲開,圓月高懸。
月前一人面如冷玉,白袍瀟灑,不是氐土貉又是誰!
氐土貉借一擊之力身至空中,背著蟾宮微光冷睥楊天勤,嘴角微揚,低聲念道:“月、華。”
楊天勤隻覺得一瞬間月光大盛,原本蒼穹黑幕一時亮如白晝。不知是月光的涼還是劍光的寒,千千萬萬中將整個人團團罩住,齊刷刷電射而下下,仿佛每道光都是一記奪命令,下一刻就是萬劫不複!
楊天勤目視頭頂上方的有些眩暈的光芒,忽然覺得自己很累,真的太累了。這幾個月來帶著小侑王奔波躲避追擊,食不果腹夜不能寐,自己緊繃的神經真的已經到極限,今晚似乎可以解脫了。
“侑王,在下無能,這就下來請罪。崇明兄,對不住,你的十個義子我怕是不能還你了。大夏列祖列宗, 不肖盡力了。”
雲水刀花紋暗淡,如同一塊經久的鏽鐵。
“揭諦揭諦,波羅揭諦,阿!”楊天勤耳中忽然響起一道咒揭,如同死水中投入一塊巨石,濺起無數波瀾,腦中醍醐灌頂瞬間清明,同時原本已然枯竭的氣力與內力在這一刻竟如泉湧一般湧向四肢百骸與丹田。
楊天勤雖然不明所以,但還是第一時間舉起雲水刀,花紋處再次光芒四溢。
屋內陸離輕笑了一聲,停止了念經,方才他所使用的正是《佛家密藏》中的佛門五字真言中的“阿”,能夠讓人瞬間完全恢復。他之所以出手相助,自然是因為這兩人身負的東西讓他甚是有興趣。
空中,氐土貉的月華如同豐沛的瀑布從天傾瀉而降,虛虛實實之間不知劍在何處。
而得到陸離相助的楊天勤,大喝道:“有道是大音希聲,大象無形,大道而無為!”
之後楊天勤矮身扎馬擎起雲水刀在頭頂,咬破指尖,在刀背上龍飛鳳舞。
“嘶。”
兩兵相接之際,竟輕微得幾乎沒有半點聲響。而場中以氐楊二人為中心,激蕩的氣浪如同風刃一般向撕裂開來。距離不遠的十犬受到波及,被四散震出數丈,口鼻中都滲出鮮血。即使是遠在圈外的煙雲二十四騎也感到一陣陣胸悶難耐。至於,陸離等人自然是絲毫不受影響。
楊天勤斷沒想到這一招“月華”來勢如此凶猛,身上未愈合的舊創悉數迸裂,血浸衣衫。只是氐土貉似乎更加不妙,以劍駐地如石雕木刻一般站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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