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陸離聽著三名漢子閑聊之際,忽聽得背後有人低聲說道“楊三爺,聽說衡山派這位劉三爺還隻五十來歲,正當武功鼎盛的時候,為什麽忽然要金盆洗手?那不是辜負了他這一副好身手嗎?”
“武林中人金盆洗手,原因很多。倘若是黑道上的大盜,一生作的孽多,洗手之後,這打家劫舍、殺人放火的勾當算是從此不幹了,那一來是改過遷善,給兒孫們留個好名聲;二來地方上如有大案發生,也好洗脫了自己嫌疑。劉三爺家財富厚,衡山劉家已發了幾代,這一節當然跟他沒有乾系。”一個蒼老的聲音道。
陸離循聲瞧去,只見此人年逾花甲,白發蒼蒼,只聽他繼續說道“習武之人,一輩子動刀動槍,不免殺傷人命,多結冤家。一個人臨到老來,想到江湖上仇家眾多,不免有點兒寢食不安,像劉三爺這般廣邀賓客,揚言天下,說道從今而後再也不動刀劍了,那意思是說,他的仇家不必擔心他再去報復,卻也盼他們別再來找他麻煩。”
此人似乎見識頗有淵博,在他說完之後,又有人問道“那這樣豈不是很吃虧,劉三爺固然是不去找人家了,人家卻隨時可來找他。如果有人要害他性命,劉三爺不動刀動劍,豈不是任人宰割,沒法還手麽?”
“哈哈哈!”此言一出,那楊三爺便大笑著道,“後生家當真沒見識。人家真要殺你,又哪有不還手的?再說,像衡山派那樣的聲勢,劉三爺那樣高的武功,他不去找人家麻煩,別人早已拜神還願、上上大吉了,哪裡有人吃了獅子心、豹子膽,敢去找他老人家的麻煩?就算劉三爺他自己不動手,劉門弟子眾多,又有哪一個是好惹的?”
聽著這話,陸離想到原著中劉正風最終下場,卻是撇了撇嘴。這些人當真是沒有見識,劉正風武功固然高強,但一人之強,又何能敵的過一整個門派。在他看來,劉正風若是沒有金盆洗手,嵩山派為了五嶽劍派合並,恐怕還不會出手殺劉正風一家。而他這麽一金盆洗手,嵩山派為了削弱衡山派的實力,也定然要乾掉他。而衡山派礙於劉正風要金盆洗手,又不好直接插手,所以說劉正風雖然想著金盆洗手,從此不問江湖世事,但卻不知道人在江湖,身不由己,豈是說退就退的。
這時,又聽那楊三爺道“還有些開鏢局子的,如果賺得夠了,急流勇退,乘早收業,金盆洗手,不再在刀頭上找這賣命錢,也算得是聰明見機之舉。”
然而此話剛落,門外便傳來一少年郎的聲音,“什麽急流勇退,那不過是庸人自詡罷了,人生在世如若均是遇到急流便退,那何來鯉魚躍龍門?”
這一語聲,陸離聽起來有些耳熟,轉眼瞧去。只見一名十歲的的英俊錦衣少年帶著五名壯漢步入茶館,卻正是他的便宜徒弟林平之。
因為陸離坐地比較靠外,所以林平之進來一眼也就瞧見他,愣了一愣之後,林平之便徑直走了進去。
見狀,陸離愕然嘿,這小子轉眼就不認人了?
不過,很快陸離又反應過來了,雖然並沒有隔多久時間,但自己如今的身高與此前已然發生巨大變化,容貌也有了些許改變,林平之認不出自己也實屬正常。方才林平之愣怔,想必也是有些驚訝吧。
那楊三爺見有人反駁他,瞧向林平之,見到是一少年郎後,搖搖頭道“後生,瓦罐不離井上破,將軍難免陣上亡,雖有魚躍龍門之說,但又有幾條鯉魚能夠越過龍門呢?或者你不愛聽急流勇退,也可說是功成身退。”
說到這裡,他喝了一口茶,幽幽道“另外,當局者迷,這‘急流勇退’或者說‘功成身退’四個字,也不是一般人所能夠做到的,畢竟人心不足啊。”
林平之卻道“人之欲正是為人者前進之動力,倘若人人自足安於現狀,那這世道還有何發展可言,譬如一人習武,習得一手劍法之後,便自足了,那他又如何能夠成為一名高手?”
楊三爺聽了,瞧了林平之一樣,苦笑道“後生,你我二人所言之事,並不具有可比性。”
林平之年輕氣盛,又聽到剛才楊三爺說到什麽鏢局急流勇退什麽的,所以不服氣想要掰扯幾句,這時就算明知自己無禮,還想再出言。
“少爺,總鏢頭說了,咱們出門在外應與人為善,不要起衝突。”林平之身後的一名壯漢勸道。
林平之聽了,這才將口中的話,咽了回去。不再理會楊三爺, 往裡面走去,同時口中叫道“茶博士,來一壺好茶。”
因為林平之這麽一打岔,茶館內頓時安靜了不少。
陸離瞧著林平之,思考著要不要現在就去相認,片刻之後,決定暫時先不相認,待此間事了之後再說,而且自己也可以暗中好好觀察一下自己林平之,怎麽說也是自己徒弟是吧,就當做一次考察。
就在這時,忽聽一個蒼老的聲音從外面傳進來,“小師妹,我們喝杯熱茶暖暖肚子吧。”
聽到聲音,陸離又覺得耳熟,回頭瞧去,果然又遇見熟人了,來者正是此前在福州府外裝扮爺孫的勞德諾與嶽靈珊。
“不要,我要趕著去見爹爹,我一定要問清楚那辟邪……唔!”嶽靈珊被勞德諾捂住了嘴,後者隨即立時後退,歉意道“對不起小師妹,此事事關重大,大庭廣眾之下,千萬不可說出來。”
嶽靈珊如今還是那副醜女打扮,橫眉冷眼的。瞧她這幅模樣,以及方才那說到一半的話,陸離大概便猜到,嶽靈珊估計還在為當初他讓他們回去告訴嶽不群不要圖謀《辟邪劍譜》的事情而生氣。
這時,他又想到嶽靈珊的人物任務,暗想或許這次就可以趁機來做一些改變她人生軌跡的事情,而且林平之正好也在這裡。
就在陸離思索之際,嶽靈珊在勞德諾好言相勸之下已經步入茶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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