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白是否對眼前的生活起了厭煩之心,江亭雲並不清楚。
畢竟,在寫完那首詩之後,他又恢復了平常的狀態,舉杯痛飲、對酒當歌起來。
他絕口不提剛才寫的詩歌的事,就好像,他剛才沒有寫過那麽一首詩一樣。
不過這對他來說,也不是什麽奇怪的事。
以往,他其實也沒有太看重自己的詩。
以往,他喝醉了酒,寫了一首詩以後,同樣轉眼就會忘記自己寫過那麽一首詩。
如果不是他的朋友們幫他收拾詩稿的話,他可能連一首詩都流傳不下來……
當然,像剛才那樣,他把寫有自己詩歌的紙揉成一團,丟到一邊,這點,還是比較少有的。
江亭雲也只能根據這一點,來推測他的內心活動了。
“說起來,你後來去了長安……在那裡,發生了什麽事?你怎麽就成大唐劍仙了呢?”
李白舉起酒吧,放到嘴邊,突然想到了這件事,於是便問道。
在他的印象中,江亭雲並不是一個追名逐利的人。
像他這樣的人,又怎麽可能,去面見李隆基,並且被冊封了一個什麽“通玄禦鬼真人”呢?
“此時說來話長……”
不過,江亭雲現在也不缺時間,已經,便仔細地跟他講了一下,自己的經歷。
“原來如此。”
李白聞言,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這麽說來,你是為了見到火龍真人,所以,才會面見皇帝……”
隨後,他喃喃地說了一句:“江兄……你真的,有那麽想見到一位真正的劍客嗎?”
江亭雲遲疑了一下:“嗯……這個應該怎麽說呢?這應該算是我的一個執念了吧,我一開始練劍的時候,就是想著,與其他人華山論劍,所以才堅持下來的……只可惜,一直到現在,我都沒有見過一個,除我之外的,練出劍氣的人。”
李白看了他一眼,歎道:“只可惜,我至今都沒有練出內氣,要不然,你見了我,也就算是見過火龍真人了。”
江亭雲聞言一怔,隨後失笑著搖了搖頭:“白兄,這不是你的錯……”
隨後,他遲疑了一下,才認真說道:“其實,我已經找到了,有極大練出內氣的方法,只是……”
“只是什麽?”
李白連忙問道:“你快說啊!你要是真的有那種方法的話……”
隨後,他意識到了什麽,疑慮道:“當然,如果你不願意說的話……”
很顯然,他誤會江亭雲了。
對此,江亭雲有些好笑:“我當然願意說出來,只是……那個方法,對你來說,可能比較困難。”
“是什麽?”
“是’靜’,是上山去……”
之後,江亭雲便詳細地給他解釋了一下,自己的推測。
隨後,他看著李白的眼睛,等著李白的回答。
而李白在聽完他的話之後,也是怔了好一會兒,才苦笑搖頭:“江兄,你知道,我做不了這種事的……”
如今,他已經有了妻子,而且,才剛剛是新婚燕爾的時候。
這時候,叫他丟下嬌妻,上山去,是不現實的。
而對此,江亭雲也表示理解:“沒事,你自己選擇自己想要的生活就好……而且說起來,我對於你的生活,也未必沒有一點羨慕。”
“是嗎?”
李白看著他,微微一笑,也沒有當真。
“不過……”
江亭雲這時候話鋒一轉,笑道:“其實,我已經找到,另一個練出劍氣的人了,只是,我還沒有見到她。事實上,我此行就是為了去找她,所以才會經過安陸的。”
“還有這種事?那個人是誰?”
這個時候,李白聞言一怔,問道。
之後,江亭雲便跟他介紹了一下,宋理理的存在。
“也就是說,她是我的師姐嗎?”
李白怔怔地說道。
“算是吧。”
江亭雲點了點頭。
……
之後,他們又聊了幾句。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江亭雲總感覺,今天的李白,在喝酒這一方面,克制了一些。
他雖然依舊一杯酒一杯酒地往肚子裡灌,看不到停的。
但是,他終究沒有真正意義上地喝醉。
這裡,“真正意義上地喝醉”,指的是,喝到爛醉如泥,不辯東西。
他以前,就經常會這樣,但是今天,他終究沒有喝得那麽醉。
他只是一直保持著爛醉如泥的狀態,一直保持著,沒有變。
“姑爺!姑爺!”
這是時候,卻有一個書童模樣的人跑了過來。
“何事?”
李白看了他一眼,帶著三分醉意問道。
“阿郎叫你過去……說是家裡來客人了。”
“客人?”
李白眉頭微皺,指了指江亭雲,說道:“沒看到我眼前就是一位客人嗎?我正陪著客人呢,怎麽過去?”
書童臉上並無懼色:“這個不是我決定的,是阿郎叫你過去。”
李白眉頭一挑,正想借故發作,江亭雲連忙拉住了他,勸解道:“白兄,不必動怒。”
“不必動怒?可是……”
“也許,是你想岔了。”
江亭雲一臉平靜地說道:“也許,你的丈人並不知道我在這裡,因此,才會讓你過去……而且,我就是在又如何?你若是覺得留我一個在這裡,有些過意不去,那我便跟你一過起去好了。”
隨後,他便笑著問書童道:“不知,我可否一起過去?”
書童遲疑了一下:“阿郎沒有說……應該可以吧。”
“那好,我們便一起過去吧。”
江亭雲拍了拍李白的肩膀,笑道。
“……好。”
見狀,李白也隻好答應了下來。
一行人穿過長長的走廊,又拐了幾個彎,越過幾道門,最終進入了一個大廳。
出乎他們意料的是,現場已經有很多人了,他們圍成一圈,中間空出了好大一個空間。
見他們過來,許多人都往這邊看了一眼。
這其中,就包括許紫煙。
“賢婿,過來這邊坐吧。”
這時,坐在首位上的中年男人朝這邊招了招手,說道。
他就是許自牧,李白的丈人。
然而,李白並沒有回答他,而是在最邊緣的椅子上坐了下來,同時招呼江亭雲道:“江兄,你也坐。”
沒辦法,江亭雲自好給了許丈人一個歉意的眼神,隨後,在李白旁邊坐下。
這時候,李白才朝那邊拱了拱手,說道:“不必了。”
顯然,他是在怪罪,許丈人不顧江亭雲在場,便隨隨便便地把他招了過來。
他本來就是一個桀驁不馴的主,這時候,又有著三分醉意,更是什麽都乾得出來。
對此,許丈人倒是不怎麽在意,只是微微一笑,也便由他去了。
他本人是很喜歡李白的詩詞的,也正因為如此,才會答應女兒嫁給他。
因此,他對於李白的名士風范,是比較寬容的。
但是,在場的其他人,就不一定這麽想了。
在他們看來,如此直接地拒接阿郎的邀請,是極沒有禮貌的一件事。
而李白……
“只是跟入贅的罷了……”
有不少人,都把這句話在心裡轉了轉,有些不屑。
“白兄,你……”
而江亭雲看著他,想說些什麽。
“怎麽了?”
李白看了他一眼。
“……沒什麽。”
江亭雲搖了搖頭,最終還是什麽都沒有說。
他本來是想勸李白,多考慮一下人際關系的,但是他想了想,李白又不是三歲小孩了,這種事,沒必要由自己來說。
在這個世界上,很多朋友,都是被“善意的提醒”毀掉的。
而且,李白要是改掉了這種“天子呼來不上船”的氣魄,也就不是李白了。
想到這裡,他又發現,李白的變化,其實沒有大。
說到底,他還是他。
很快,他們就明白,許丈人為什麽叫他們過來了。
很快,一個女子便走了過來,往中間一站。
那個女子,赫然便是公孫大娘。
隨後,公孫大娘的視線隨意地往一個地方一撇,便看到了江亭雲。
兩人的視線就像之前一樣,交錯了一會兒,隨後,若無其事地移開。
只是,這次,公孫大娘的表情有些異樣。
她見到江亭雲之後,先是微微一怔,隨後,便是一陣責怪的表情,但是最後,不知道為什麽,她又抿了抿嘴唇,露出一絲淺淺的微笑來。
當然,她這些表情都很細微,沒有幾個人發現。
而李白,便是那個發現了的人。
“咦?”
對此,李白頗為意外。
他撇了江亭雲一眼,臉上露出一絲神秘莫測的笑意來。
“小女子公孫大娘,拜見各位郎君、娘子……”
公孫大娘朝著眾人行了一禮,說道。
跟江亭雲想的一樣,公孫大娘之所以會來這裡,是被人邀請過來表演的。
而這,也是她在安陸的最後一場表演了。
廟會已經結束,明天,她將離去。
之後,眾人客套了幾句,音樂響起,公孫大娘,便開始了表演。
而不得不說,這裡的表演環境,要比戲台上好很多。
戲台下的觀眾,匹夫走卒,什麽人都有。
因此,也不能保證,觀看表演時的安靜。
那時候,江亭雲坐在樓上,樓下嗑瓜子、孩子吵鬧、大人大罵的聲音,不時地傳來,對他是有些影響的。
但是,怎麽說呢?
那個時候,他是第一次見到公孫大娘,第一次見到她的表演。
那時的體驗對他來說,是特別的,不可替代的。
而公孫大娘在他心目的印象,也早已經定形,那就是戲台上,風姿綽約的她。
那個形象,此後一直在他的腦子裡,沒有變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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