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夏站在遠遠的二樓往下看,人群中的他似有一瞬間抬起眼來看向了她,如此精準無誤的捕捉到她所在的位置,仿佛一早就知道她在這裡一樣。最新小說請看
慌亂狂跳的心伴隨著隱隱作痛,她踉蹌著後退幾步,將自己的身體隱藏在人群的潮流中,趁著無人發現之際匆匆回到了辦公室。
關上門,宗夏再也無力支撐下去,身體順著大門便滑坐在地。
他知不知道這些天她是怎樣過來的……每天苦苦盼望能有朝一日見到他的身影,告訴他這些日子有多想念他,跟他解釋之前自己說的話都是假的……
可是今天終於見到了他,在他的身邊卻已經站著別的女人。
宗夏心底有一千一萬個聲音在提醒著自己……他不要你了,不要你了……
心已成死灰,還有什麽是值得期待的?她這些天所做的一切努力和故作堅強,原來都只是做給自己看的,到頭來也隻感動了自己。
徹底想清楚之後,宗夏努力的平靜下來,走回座位上,重新寫下一封他上一次沒有批準的辭職信。
握筆的手不住的顫抖,她不知道自己是以怎樣的心情去寫完的,只知道這一次把信交出去,自己就真的再也回不了頭,自己和他再也沒有如何可能。
寫完之後,她的手心已是一層密布的汗水,思考著要什麽時候去把信交出去。
是送給他,還是直接借由溫漫之手?
膽怯的她毫無猶豫的選擇了後者。
下定決心之後,便站起身朝著溫漫的辦公室走去。
望著那一扇緊閉的大門,她猶豫半晌,卻怎麽也不敢敲門進去。直到大門忽然從裡面打開,宗夏仿佛見了鬼一樣沒命的握緊了辭職信往回跑去,徒留溫漫的助手小妍望著她的背影一陣疑惑,“奇怪——”
宗夏跑回辦公室一陣心驚肉跳,剛剛望見大門打開的那一刻,所以鼓起的勇氣都轟然崩塌了,忽然覺得就這樣一聲不吭的離開好不甘心,哪怕是在臨別前,去見他一面也好,不親口與他說再見,自己又怎麽能放得下。
只要遠遠的,看上他一眼就走。
思緒一旦打開,便再也收不回來。抱著這樣膽怯的情緒,宗夏一直待到了快下班的時候,等外面的同事都走的差不多的時候,隻身閃入電梯,抬起修長的手指按下頂樓的按鈕。
電梯裡此刻已是空無一人,安靜得只剩下呼吸聲,手中的辭職信早已經被自己捏得皺巴巴的,她又小心翼翼地攤開手掌將信封壓平,不想被人看出出來緊張的情緒。
等待的時間格外漫長,當提示音終於響起時,她抬起眼簾向前看去,僅僅一眼,整顆心都凝固下來,再下一刻,狂跳不已。
幽暗的身影站在她面前,高大的陰影足以將小小的她整個覆蓋,渾身散發著濃鬱的陰冷氣息,充斥著空間的每一個角落。
他只是淡淡的瞥了一眼,宗夏的心都快要從嗓子眼裡跳出來,不知是因為害怕還是別的情緒,整個腦袋都沒有辦法再思考。
幽如深淵的目光落在她的臉上,一如既往的冷佞,看不出任何神情。宗夏像個櫥窗裡的布娃娃一樣被上下打量著,混亂一片的大腦支配著她機械般的伸出手,將早就寫好的辭職信遞了過去。
沈月蒼低眉看了一眼,沒有發表任何看法,抬腿邁入電梯,輕輕按下一樓的樓層。
電梯大門再次緊閉,狹小的空間只剩下兩個人,此刻距離如此之近,越發能感受到他身上所帶來的某種壓迫力,讓人透不過氣來。
宗夏保持著伸出手的姿勢,像個雕塑般一動不動,她知道自己此刻看上去一定很傻,可她不知道該用什麽樣的表情再去面對他。
微笑,會不會像個傻瓜?痛哭,會不會像個瘋子?
她能夠再見到他已經很知足了,本想放下辭職信就離開,可如今他莫名其妙橫在電梯裡,對她不聞不問,也自動無視了她手上的信封……
宗夏悄悄瞟了一眼,刺眼的燈光下,他目不斜視的望著正前方,側臉俊逸的線條讓她感到眩暈,匆匆收回目光,思量一番,緩緩開口,“月……沈、沈總,這是我的辭職信……”
他的視線終於被吸引過來,漫不經心的瞥過她手上的辭職信,低啞的聲音透著冰冷,“你要辭職。”
他的聲線十分平淡,不像是詢問而更像敘述一般。宗夏點頭承認,低垂著眼睛不敢與他對視。
“我不準——”
簡單的三個字,毋庸置疑的堅定,絲毫不給人反駁的機會。但宗夏還是忍不住反問道,“為什麽?”
他的回答依然霸道,“不為什麽。”
宗夏哭笑不得,這算什麽?
非要把她綁在這裡眼睜睜看著他跟別的女人在一起,這才是他所希望的嗎?
因為誤會她背叛了他而愛上時遷,所以他也要在自己面前和時依濃情蜜意,還強迫她去看……
這樣不講理的做事方法倒也符合他孩子氣的性格。
一次就夠了,他不要她了,她走還不成麽?
“沈總……想走是我的權利,我並沒有把自己賣給公司,你不能強迫我留下。”宗夏不想再看到他和時依站在一起時的場景,語氣不由得強硬了幾分。
可她忘了對方是一個吃軟不吃硬的家夥,這樣堅硬的態度對他來說沒有任何作用……
“你整個人都是我的,想跑到哪裡去?”沈月蒼平靜無波的心情終於被影響到,竟然一而再的甩下辭職信給他,她現在想跟著那個臭小子私奔麽?
宗夏微微一愣,不明白他話裡的意思。他不是已經對她絕望透頂,不要她了麽?還是說……在簽下離婚協議書之前,他都不會允許她離開公司了?
“如果……”宗夏聽見自己的聲音毫無感情的從喉嚨裡發出,空靈詭異,帶著死一般的絕望,“如果你介意的話,可以把離婚協議發給我……”
一束足以將她吞噬的寒冷猛然掃過全身,他的氣息冷若冰霜,每一個字都像是從牙縫中擠出來,“你再說一遍……”
“我說……如果你……”
“閉嘴!”
宗夏剛開口便被他打斷,錯愕的抬頭去看。沈月蒼的臉色是前所未有的難看,似乎是在隱忍著呼之欲出的怒火,平穩的呼吸變得急促起來,握住她的雙臂,將兩個人的身體抵在牆壁上。
離婚?
這樣的字眼居然率先從她的口中說出來,果真就那麽喜歡那小子,不惜把兩個人好不容易經營起來的婚姻都葬送?
“你想得容易……沒有我的允許,你最好趁早打消這個念頭!”他的聲音失去以往的淡然,混雜了一絲張狂的味道,將身前的人僅僅扼製在懷中,仿佛只有這樣才能徹底讓她身心都屬於自己。
她想走,想擺脫一切,他就偏偏不許!
宗夏何曾經過他如此狂暴的模樣,一陣痛徹心扉從心底蔓延到四肢,整個身子不住的在他身下顫抖。
而他的動作也逐漸變得迷亂起來,扳過她的下巴,使她染霧的雙眸直視著自己,忽地俯下身去,就停在離她雙唇薄紙般的距離之外。
時而淺淡時而濃重的氣息噴在她的臉上,燙起一片滾燙灼熱,更燒得心上一片火辣辣的疼,只看見他微微闔動近在咫尺的薄唇,那聲音快要將她凍結成冰,說出的話更是叫人心中死灰一片。
“你和莫遷,我和時依,這樣不是很好麽?”
沒錯,他就是故意將時依找來公司給她看的。
她可以在外面跟別的男人情意綿綿,他也照樣能當著她的面跟別的女人糾纏不清。
二人僵持之中,電梯停了下來,大門打開,宗夏趕緊別過臉去與他拉開距離,躲過他幽深如夜的目光待在小小的角落裡不敢再發出任何聲響。
站在電梯門外的正是時依, 依然是早晨所見的那身優雅得體的職業裝。
時依的表情略顯驚訝,顯然沒有想到電梯裡的人會是宗夏和沈月蒼,剛在心底猜測他們到底說了些什麽,轉眼看見宗夏失神的表情,心中已然猜測到了幾分,不免有些得意起來。
她挖空心思設計出來的結局果然讓她十分滿意,希望他們倆就這樣一直保持下去,再過不久之後月蒼就會被自己所擄獲。
時依整理好心情,抬腳進入電梯,看似無意的擠進二人之間,依舊是平日那副波瀾不驚的淡然表情,掛著淺淺微笑,絲毫看不出來她的城府有多深。
“月蒼,同事們說為了慶祝我第一天來凌月上班,特地在酒店定好了位置,邀請我們一起去玩,你也要去麽?”
時依的目光自始自終都注視著沈月蒼,宗夏靠在角落裡恍如與世隔絕一般,又像是被兩人刻意忽視。
沈月蒼習慣性的第一個念頭便想回絕,可陰沉的目光掃過一眼電梯一角的宗夏之後,不知是什麽心理作祟,一衝動就答應了下來,“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