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都木優麻正在人工島一端生鏽的橋上站立。
從這裡到監獄結界還有數百米。建有聖堂的小小岩山,用簡易的浮橋與弦神島相連,那是如海市蜃樓一樣搖晃不定的道路。監獄結界到現在都還沒有完全實體化。
望著從海面上聳立的岩山,仙都木優麻慢慢地伸出右手。
之後,她身後的空間搖動起來,出現了一個身包甲胄的騎士幻影。無顏的騎士,優麻取名為“蒼”的惡魔眷屬,魔女的守護者。
監獄結界已經近在眼前,之後只要借助第四真祖澎湃的魔力,將其拉到這邊的世界就好。然後將最後的封印打破的話,她的任務就完成了。
但是,在仙都木優麻命令“守護者”之前,背後有個聲音叫住了她。
“優麻!”
轉過身,早已見慣了的自己的身體站在那裡,也就是目前載仙都木優麻身體裡的曉古城。他的身邊,站著個持著銀槍的少女。
“已經追上我了嗎。”仙都木優麻坦率地表示佩服。
現在的曉古城是沒有任何力量的普通人,理應無法追上穿過空間而跳躍的仙都木優麻。至少憑他一個人的力量不行。
“你遇到了很好的朋友呢,古城。”
“——別說得好像別人的事一樣。你不也是其中一人嗎?”曉古城苦澀地歪著嘴唇回答。
仙都木優麻驚訝地眨著眼睛望了回去:“真高興。到現在還把我當成朋友看嗎?”
“事先說明,我這可是見慣了魔女什麽的,就這種程度根本不算什麽。從這家夥來到這島上以後,我一口氣認識了不少奇怪的家夥。”曉古城這麽說道,指著身邊的姬柊雪菜。
架著銀槍的少女說著,真沒想到,瞪大了眼睛睨視著曉古城。被世界最強的吸血鬼稱為奇怪的朋友,想抱怨一下也理所當然。可是她並沒有打算否定曉古城的話。
“為什麽你要幫別人打破拘留所?”曉古城認真地問仙都木優麻。
而仙都木優麻的回答很簡潔:“因為我就是為此而被做出來的。”
“……被做出來的?”
“我的母親仙都木阿夜——這個組織的原統帥。她在弦神島被逮捕,從十年前就被關在監獄結界裡。而她為了越獄所準備的道具就是我。”指著被曉古城操縱的自己的身體,仙都木優麻自嘲地笑著,“我是被加速成長的試管嬰兒。在距今十年前,以六歲的姿態誕生。古城,就是在跟你相遇之前稍微一點的事哦。不管是我成為魔女的事,還是要打破弦神島監獄結界的事,從一開始就是被母親大人設計好的。”
“跟我認識,也在你母親的計劃之中嗎?”曉古城表情險惡地反問。
仙都木優麻毫無迷茫地搖頭:“不是哦,古城。只有這點是我自己選擇的。我說過了吧,我只有你。能被稱為我自身擁有之物的,除了和你的相遇以外什麽都沒有。”
“沒那種事……!”
用手製止了打算反駁的曉古城,仙都木優麻轉過身:“知道你得到了第四真祖之力,稍微改變了一下計劃。本來為了打破監獄結界的封印,預計要把弦神島居民的十萬人左右當成生祭。但是,托古城的福,沒有那個必要了……謝謝你,古城。”
“‘雪霞狼’——!”在仙都木優麻的話說完之前,姬柊雪菜讓槍閃著光飛了過來。
那是無愧於劍巫之名,超常的速度。但是,在那之前仙都木優麻就以扭曲空間的形式移動到了十多米外的場所。失去目標的姬柊雪菜的槍,切開了空氣。
從仙都木優麻背後浮現的無顏青騎士,嘰嘰地擠壓著甲胄,高舉雙手。
從“守護者”雙手間的空隙中出現的,是黃金的光輝,伴隨著轟鳴的炫目雷光。
應該是注意到那光輝的正體吧,曉古城和姬柊雪菜的表情凍僵了。
擁有實體的魔力團塊,纏繞著雷光的黃金獅子——
“獅子的黃金……!?”
“第四真祖的眷獸!?怎麽會……!?”
“並不是奪取了眷獸的支配權。只是歪曲了時空,叫出了古城過去所使用過的眷獸力量的一部分而已。只有一瞬間,為了這個時刻——”在無法控制的魔力余波作用下,仙都木優麻苦悶地笑著。
只不過是佔據了曉古城身體的她,就算能夠引出本身所擁有的魔力,也無法召喚第四真祖的眷獸。吸血鬼的眷獸,是擁有獨立意志,被從異世界喚來的召喚獸。可不是沒有它們支配權的優麻能夠使喚得了的。
然而混合了第四真祖無窮的魔力,以及仙都木優麻所擁有的魔女之力後,就能夠使用這種不規則的魔術。依賴曉古城所擁有的記憶,把他過去使用眷獸的瞬間,與現在的這個時空連接——
作為結果所產生的,就是從空間的裂縫裡流出的破壞性的灼熱奔流。
即使有仙都木優麻的魔術和“守護者”的加護,能夠維持那術式的,也只有不到數百分之一秒的刹那。
泄露出來的眷獸之力將仙都木優麻的術式破壞,讓空間失去了連接。逆流而來的魔力炙烤著仙都木優麻的神經,破壞力的反動襲向“守護者”。
最終雷光消失的時候,留在原地的是雙膝跪地的仙都木優麻,和受傷的青騎士。生鏽的鎧甲被割傷,打碎,被青白色的火花包圍。
“不愧是第四真祖的眷獸……我的‘蒼’也沒法控制啊……不過,看來付出的犧牲有所回報了。”
曉古城和姬柊雪菜呆呆地站著聽著仙都木優麻虛弱的話語。
在他們眼前,監獄結界正在燃燒。
本該像海市蜃樓一樣搖晃不定的島完全地現出了身姿,燃燒著,不斷崩落。連接島嶼的浮橋也實體化了,正被浪花飛沫衝刷著。
監獄結界的封印被解開,回到了正常空間。
將封印打破的,是第四真祖眷獸的攻擊。用能夠將一切術式壓倒的粗暴破壞力,硬是把覆蓋全島的結界整個破壞掉了。那是無法被稱為魔術的暴力。
“監獄結界,實體化……了嗎?”看著崩落的聖堂,曉古城呻吟著。
眷獸雷擊的余韻消散的同時,空間的晃動也完全消失了。剩下的只有現實的風景。
在那裡的,毫無疑問是弦神島的一部分,模仿古舊岩山的人工島。
“可是……這樣就……”
從被破壞的牆壁間隙中,能夠看到聖堂的內部。
那裡所有的只有空洞。聖堂完全是中空的。只有空洞的空間在擴展。
沒錯,單純地滿是空隙——
“沒錯,就應該這樣。”處於遠方站立著的某人呐呐道。
他正是白堂鏡。
“很快就能夠完工了。以魔導書no.539,以空間為基,從而塑造出來的,用以干涉幻想世界時空的虛空‘穿越操作’即可完成。到了那時,便可以干涉南宮那月的夢境所形成的監獄結界,再將其‘守護者’崩潰,便可以用這股力量徹底如我一般,通過這種形式將‘監獄結界’轉化成為南宮那月的虛空。”白堂鏡微笑地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