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原上突然閃現出來的幾十人規模的騎兵隊伍讓遠處的蒙古遊騎警覺起來,那些似乎也是在近年來開始的作戰中有所經驗的蒙古精兵們在很遠的距離上就看的出來襲的人不論是人還是馬都是戰兵中百裡挑一的精銳,光是馬的體型和體力看起來就遠非一般,不由的在很遠的地方就主動後撤,散布於兩裡之內的遊騎也開始向被衝擊隊伍的前進方向聚攏起來準備應付著突如起來的敵人。
可護衛精騎所駕禦的馬匹體力似乎遠非尋常的馬匹可以相提並論,一裡之遠的地方就開始加速到飛快的來襲馬匹,在飛奔了兩裡的距離之後似乎仍然沒有衰竭和減速的跡象。
正白旗的護衛精騎在飛快的馬上就早已架好了一石左右的優等長弓。
長弓重箭並不適合於騎戰,百步左右的距離上看清了這些的蒙古遊騎不由覺得奇怪:難道駕禦這樣優良馬匹的士兵們都是些漢人外行?不知道這樣的步弓在飛奔的馬上幾乎沒有什麽準頭可言?
以松散的隊形斜衝過來的二十多精騎在六七十步左右的距離上馬匹忽然不由自主的斜著減速退步。蒙古遊騎在站定不動的情況下襲來的箭支大多射偏。
在三十步左右接近停下來的那一瞬間,一石左右的強弓在很短的時間內被拉開並射出強弩初速一般的重箭。
二十一支利箭在三十步左右的距離上幾乎無一落空,瞬間就將集結起來的四十余蒙古遊騎的一半射落下馬。
被精悍的正白旗護軍所震撼的蒙古遊騎們開始畏懼的向遠處逃竄起來,正白旗護軍迅速駕禦著高頭大馬向殘敵展開了追擊。
然而這些護軍精騎的馬匹大部分都能夠連續奔跑十裡之遠也未必體力衰竭,原本以為有著足夠距離的蒙古遊騎打算趁對手馬力在之前的戰鬥中衰竭的時候展開騎射遊擊。至少在這種協同不那麽困難的小規模的戰鬥中放風箏算不上理想化的戰術。
卻沒有想到這些護軍精騎居然能在六七十步左右的距離上就開始騎射放箭,雖然在這個距離運動的馬匹上並不能保證命中,連續數輪近百支利箭之下還是有十幾匹蒙古遊騎被後放襲來的箭矢命中。
“這些人的近兩我們已經大致清楚,不要再追其他的人了。”皇太極傳令道。
負傷並落在後面或者喪失馬匹的蒙古遊騎似乎相互之間聚集起來,準備再次抵抗進攻過來的敵人。
正白旗護軍在下馬並集中好馬匹之後對這些人從多個方向上展開了步戰圍攻。很快就以精湛的箭術消滅了這些企圖頑抗的人,當然俘虜也抓獲了幾名。
“把他們帶到山腳下去吧!”
“你們說這些敵人遊騎的水平相比我們的兵丁,大概相當於哪一個層次?”皇太極笑著問道。
“如果論人來說,中等的紅擺牙喇而已,可他們的鎧甲水準似乎不怎麽樣,弓箭也遠遠沒有我們的用心。不如我們遇到的那些明軍家丁,比起如今我們前來的這些人當是遠遠不如。以前我們是曾經吃過這些人的虧,可那時的我們建州不過三衛,脫產訓練的條件乃至可以動用的兵力規模遠不能同這些人相比而已。
正白旗跟隨而來的二十五個牛錄一千二百精騎兵就埋伏在距離戰場不遠的地方,在初步的結論得出之後沒有絲毫的猶豫,隨即展開了向正在圍城的察哈爾部蒙古軍發起了進攻。
幾乎與此同時,奴爾哈赤所率領的兩黃旗主力及莽古兒泰率領的鑲藍旗主力也抵達了戰場附近準備投入解圍東草原格勒珠爾根城的戰鬥。
在相比幾百年前已經有了很大變化的火器時代,不要說蒙古人,就是後金在攻堅方面也是短板。
不過科爾沁等草原部落守城中的經驗與物資之匱乏也不比攻城的手段貧乏多少。沒有什麽“萬人敵”銃炮之類的火器,也沒有油鍋,更不了解怎樣加工木器在並不算高的城頭上構築簡單的掩護。甚至在城上士兵的潛意識中利用城垛躲避都是一種畏縮的表現。
“虧你還是科爾沁的首領,怎麽跟個漢人一樣龜縮在烏龜殼裡不敢出來一戰?!”“天涼了在別凍著!實在不行把毯子也搬上城吧!”察哈爾部軍官們在進攻無果的情況下在城外叫罵著。
小小的土城中聚集著眾多的科爾沁各部的居民和馬匹,外面的人們都知道這小小的城池裡根本不會儲藏著多少糧食。
就在此時,忽然有傳信的遊騎飛快的來到了大帳外不遠的地方,四周用於警訊的狼煙也升了起來。
“是敵襲!從東邊兒的群山中過來的。大概能有四五千至萬人左右”傳信的人說到。
此時的林丹汗當然知道,從東邊的群山中過來增援的精騎,除了建州的滿人不會有第二家。
“準備迎戰!”林丹汗傳令道。
即便建州的兵力在這種情況下以突襲的方式來解圍,林丹汗也並不怎樣擔心。當年遼陽附近的決戰就讓林丹汗明白了如今的後金軍隊早已大不同於以往,蒙古軍並沒有正面戰而勝之的把握。而要說到騎術和騎射,似乎著半路出家的後金還不是近年來訓練也有所改善的察哈爾主力的對手。就算打不過,也不至於元氣大傷。
“萬余野人沒有什麽可怕的!與我們的兵力大致相當!奈何不了我們!”各部落的軍官們不是第一次同建州交戰了,紛紛鼓舞士氣道。
幾萬騎兵規模交手的大型會戰,近戰衝擊才是正道。然而雙方僅有萬人上下的情況下,察哈爾各部趕來的戰士覺得有一定的希望在騎射中給來襲的後金軍相當的消耗,使得不償失。
隨後,後金軍隊的包抄攻擊之下城下的蒙古各部開始迅速向西撤並打算在城西五裡之外的地方集合。
然而這一次林丹汗似乎對敵情估計有誤,如今從三個方向襲來的後金軍隊馬力似乎絲毫不比前來的察哈爾部蒙古人遜色。近萬察哈爾部騎兵向西撤退了五裡之遠仍然沒有擺脫似乎勢頭依然很猛的後金騎兵。
追擊而來的後金軍隊在百步左右的距離上就成群的射出拋射而來的箭支,雖然命中率不高。但這些追來的騎兵幾乎都能在高速奔襲的馬上放出破有威力的強弓重箭,即便是幾十分之一的命中率也在追擊的過程中給各部帶來不小的干擾與騷動。不時有不知不覺中中箭的馬匹和士兵在追擊中傷亡。
而在這個距離上蒙古人放出的回馬箭雖然也給追擊的後金軍帶來一定干擾,並迫使不少騎兵退出戰鬥,但是那些遠沒有清弓一般反曲度的蒙古弓以五鬥左右力量射出來的箭不要說對普遍身披鎧甲的後金精銳,就是命中沒有防護的馬匹也不能造成將敵騎射倒在地的效果。
這也是“風箏戰術”在上規模的作戰中最大的局限之一,相互之間的騎射對抗下,追擊一方的人和馬都能得到更有效的挽救和重新利用。
而那些因為負傷掉隊的蒙古騎兵們往往原本只是輕傷卻也只能有被萬馬踩踏的後果。
同歷史上天啟五年格勒珠爾根城的解圍之戰大不相同,此時沒有了明廷牽製的後金集團幾乎將軍中的大部分披甲精銳和最優良的馬匹用於草原,相比原來天啟五年科爾沁草原上的兵力增加為原來的三倍。
科爾沁的奧巴等人率領的三千騎兵及一萬兩千後金精銳在兵力上也對林丹汗的來援兵力形成了明顯的優勢。
這使得在追擊戰鬥中馬匹最為優良,速度也超過絕大多數蒙古騎兵的白擺牙喇精銳先鋒足足達到了近兩千之眾,從兩側猶如一把巨鉗包抄住了原本打算逃竄的林丹汗等人。
不遜色於普通草原士兵的精湛騎射技藝猶如圍獵一般逐步壓縮了察哈爾主力騎群的范圍。
在馬上從撤退演變成逃亡的林丹汗似乎已經意識到如今來援的後金軍同三年前在遼陽城下的後金軍似乎有著脫胎換骨般的差距,如果不是奴爾哈赤擁有幾乎無限的資源和時間去砸訓練和訓馬,就一定是集合了全軍大部分精銳的結果。
而這種力量,是如今的察哈爾無論如何也難以對抗的,唯一的機會就是讓盡可能的人馬在敵群的圍攻中逃脫。
以各旗護軍親衛為核心的近二百王牌精銳及幾百名衝在最前面的白擺牙喇精銳終於衝到了蒙古馬隊逃亡之路的前方,讓馬緩了下來準備展開阻擊“殺!殺出去就有生的希望!”林丹汗向身邊的人喊道,經過長途的追擊與騎射交戰,馬上的白刃肉搏終於展開了。
相比擁有完善組織的八旗精銳不同,此時的察哈爾各部之間顯然沒有後金那樣堅韌的戰意和作戰決心。在標槍和騎槍白光的威懾之下,聚集起來的不少蒙古馬隊在接觸戰之後不久就開始潰敗了。
林丹汗及其核心精銳同八旗護軍親衛之間不論是騎射還是近戰的技藝差距同樣懸殊,唯一能夠抗衡的就是馬匹的質量和騎術。
死戰中的傷亡和代價換取時間,終於林丹汗及其幾百核心精銳衝破了八旗優勢精兵的圍堵。但毫無疑問:科爾沁草原的這場戰鬥是一場慘重的失敗,損失的野戰主力至少數以千計。對各部風向的影響是難以估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