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砰!”緊閉的房門被自外一腳踢開,荊允手中的短刀被一道光影瞬間奪下,荊允面色很難看,原本握住短刀的手掌鮮血直流,荊老爺直挺挺的坐在椅上,已然是氣息奄奄。
安然擎著剛剛奪下的短刀,呈半跪狀停在距離荊允不遠的位置,看著眼前的慘狀,不由得驚歎道:“你還真是個畜牲!連自己老爹都想殺!”
“我!”荊允正要開口,又一道身影風馳電掣般劃過,“啪!”一聲巨響,荊允被打了個趔蹶,面頰上登時留下了一道清晰的巴掌印兒。
“你驚訝什麽,他們一家人都是這副德行!”安然聞聲緩緩站起身,警覺的看著眼前這個身影,疑惑的道:“喂!義父大人,這該不會又是你的幻影吧?”
“知道還問!”那道身影一片模糊,燈光掩映仍然看不清輪廓。
安然相當苦惱,剛剛相持不下的現狀被安德烈先生輕而易舉的解決了,用一種安然意想不到的方式。
這位叔父兼義父的實力實在不可小覷,如果說其他陰煞屍是可怕的行屍,那這位老人家就一定要在名字後加一個後綴“屍精”。
不需要投影儀和鏡子,就能為自己幻化出分身來本就是一門厲害的學文,把每個分身都能填充成有魂有體的程度,那應該就是達到了大成。
真正的安德烈早已不知去向,六個分身簡直把安然折騰的近乎抓狂,圍而不打,龜縮戰術,迷魂陣,安德烈先生簡直把分身這一技術玩出了新花樣。
窗外傳來一陣躁動,安然警覺的撩開窗簾,向後望去,只見酒家後身的土路上,大批陰煞屍正在一個人的帶領下緩緩退去,為首那位的身形對安然來說相當熟悉,雖然接觸的時間不長,但對他,安然那是想了解。
影綽之間,安然還驚奇的發現,叔父真身的手上,還拉著另一個人影。
安然沒有理會屋中其他人,徑直來到荊老爺的身邊,伸手探了探鼻息,冷聲道:“你的速度倒還真快!”
安德烈先生的分身淡然一笑,整個輪廓變得模糊起來,隱隱的留了一句:“小子,有再一再二,接下來可就沒那走運了!如果有興趣的話,我們不如玩個遊戲!”
“什麽?”
“你這麽愛拯救那些該死之人,我們就比一比,誰下手快!”
“死了這麽多人,你也該收手了吧!”安然無奈的喝道,手起處,那道輪廓早已消失在了空氣中。
“你可是我親叔啊,能讓我即當侄又當兒的後生省點兒心不!”安然無語至極,恰在這時,門外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安然定睛一看,原來是那位鬼差秦周。
看著屋中狼藉的景象,秦周訝然不已,安然長歎一聲,道:“別在那兒站著了,趕快把這個禍害給收了!”
秦周應了一聲,正要動手,安然悠悠的補充了一句:“對了,順便把那邊那位也帶回去吧!”
秦周走了,帶著荊允和福伯的魂魄向西而走,朝著黃泉的方向。
安然失笑不已,那對兒父子走一路,福伯罵一路,一點也不給留面子。
一切都安靜了,想活的一個都沒活成,錢財散落一地都沒人理會,眼前的景象正應了那個成語“南柯一夢”。
千般算計,萬種打算,到頭來都是空歡喜一場,逝去的救不回來,活著的就不能再有閃失了,從叔父那裡得到的情報來看,孟娘號這一次之所以回航,正是為了報仇雪恨。
陰司那邊的事情解決了,眼下最大的問題就只剩下了陰煞屍,算上荊老爺,白天通,那位被刺穿腦袋的老者,還有安然不知道死在航場通道裡的那個,已經有四個人遇害了。
“接下來會是誰呢?”安然對叔父大人分身離開時的那句話很感興趣,但就眼下的情況來看,根本就是毫無頭緒。
“對了,事情發生在虞城,正所謂人在做天在看!”安然沉吟著,忽然眼波一轉,一張臉閃現在腦海中。
“叮鈴鈴……”安然自隨身布袋中拿出通訊器,疲憊的道:“你好,哪位?”
“請問是安道長嗎?人家這裡有隻鬼,你要不要回來幫我抓一下?”聽到這個聲音,安然原本無奈的神情登時變得舒緩起來。
通訊器裡傳來的聲音柔美,聽上去很舒服,俏皮中不失大方,號碼也是新的,不用猜便知道是誰家的姑娘。
安然抿起嘴角,悠悠的壞笑道:“好吧好吧,那隻鬼居然被你撞上,它可真是太倒霉了!”
“哼,居然這麽說人家,不理你了!”電話另一端氣呼呼的說著便要掛斷電話。
安然趕忙打了哈哈,憨笑道:“呦呦呦,這麽容易就生氣了?可不像陸大小姐的風格哈!”
“嘻嘻,居然被你猜到了,人家還以為你早就忘了飛裳的聲音呢,怎麽樣,抓鬼抓的還順利嗎?”陸飛裳嫣然的笑語如清新劑一般將安然的煩惱一掃而空。
“唉,別提了,抓的一塌糊塗,緊趕慢趕還是晚了一步!陸姑娘,敢問有何吩咐?”
“沒什麽吩咐啦,只是剛好這兩天比較有空,所以打算來看看我的安公子。”
“原來如此,但不知陸姑娘現在何處?我過去接你!”
“不用急哦,我就在你們家對面的茶樓,正聽街坊鄰居說你鬥陰屍的故事呢!”安然一聽這話登時便慌了,這哪是打算來看看自己呀,分明就是先斬後奏好不好。
掛斷了通訊,安然一路小跑著衝出了酒家,看著空曠的大路口,安然簡直欲哭無淚,臨近夜晚,大路上除了時隱時現的鬼火之外,連個鳥都沒有,更別說是車了。
……
剛剛入夜,茶樓門口的位置,一道倩影翹首望著安家附近的一道路口,眉如柳葉,眼似秋水,櫻桃小口襯托著玲瓏剔透的鼻頭,將那張青絲秀挽下的瓜子臉刻畫的猶如仙女一般。 銀絨小襖,內中一件點綴著花菱的亮色紗衣,伴著那道娟秀的長裙,婷婷然如雨後初荷,讓打此經過的路人都忍不住多看上幾眼。
“怎麽還沒趕來呢?”小妮子的面上現出了幾分失落感,饒是如此,她還是猶自寬慰著自己,“或許是安公子太忙了吧?”
正當悵然若失的陸姑娘打算折身返回茶樓之時,卻猛地聽到身後傳來一陣“嗒嗒”的刺耳聲響,回頭望去,那是一輛滿載著茅草的四輪車,車上一位少了兩顆門牙的老漢正認真的駕駛著。
就在車子經過茶樓時,只聽得車上傳來一陣破草而出的聲響,隨後一個年輕的聲音充滿歉意的喊道:“謝謝啦,老伯!”
這一嗓子嚇了駕車老漢一跳,回頭望去,只見一個十八九歲的毛頭小子竟然自茅草中竄了出來,倏然跳下車去,一邊跑嘴裡還一面呼喊著:“飛裳!我在這兒!”
陸飛裳看到這一幕不禁哧然笑出聲來,不遠處,安然正火急火燎的向茶樓門口跑來,灰頭土臉,狼狽不堪,頭頂發髻間倒插的一根茅草傲然其上,隨風飄舞,極富喜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