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闌人未靜,曲屏深深,帷幔逶迤。 燈燭閃躍下,晏莞愜意的靠在床上,食來張口,享受著母親悉心仔細的喂送。
吃了滿滿一碗,小姑娘揉著錦被下的腹肚,咂巴著嘴評道:“這時節的百合都不新鮮,糖放的也不夠,沒以前的好吃。”
紀氏將清得見底的青蓮瓷碗遞給旁邊婢女,寵溺的含笑嗔她:“是誰心血來潮念著要吃百合粥的,這會子吃好了倒開始嫌棄,剛端進來的時候怎麽不聽你說?”
晏莞“嘿嘿”笑了,身子一歪直接靠到娘親懷裡,“我睡了半下午,晚飯都沒吃,您還舍不得給我吃碗粥。”
她拖長了聲調,委屈再道:“娘現在都不疼我了,五妹妹來的時候,您每次都讓人拿了許多點心瓜果給她,對我卻這麽吝嗇。”
她哼哼卿卿的鬧小脾氣,紀氏司空見慣了,只是聽閨女提起晏蓁,想起之前懷裡人昏死過去的樣子,心驚的歎道:“你這孩子,到底是犯了什麽症,總這樣時好時壞的,早晚我得給你嚇出病來。”
晏莞往母親懷裡蹭了蹭,想起晏蓁就討厭,最近怎麽跟甩不掉似的老貼著她們閬仙苑,嘟嘴道:“嬤嬤說的對,我就是和她八字不合,娘您看她的病一好我就不舒坦了。”
“這是何道理?”
二老爺剛進內院便到東次間來瞧閨女,本坐在桌前的他聞言站了起來,肅著臉踱步到床前,打量著女兒紅潤有澤的面龐狐疑道:“莞姐兒,你別是聽說女先生要進府了就故意裝病避著念書。”
晏莞這個冤枉,瞅著父親一本正經的面色還真是心酸,抓著母親的胳膊就嚷:“娘,您看爹爹怎麽能這麽想我?我也不想每日待在屋裡的,他居然說我是裝病,我像是會做欺父瞞母那種大逆不道的事情嗎?”
她本就是嬌養,從小學舞騎馬,身子素來康健,平時連小病小災都沒有,這兩日卻總莫名其妙的不舒服,原就難受還遭這份汙蔑,眼淚抽搭著就下來。
紀氏原還不好接話,畢竟女兒以前還真做過裝病躲師傅這種事,但什麽大逆不道的罪名可不願往閨女頭上扣,便想保持沉默。
突然見其這副模樣,忙拿了帕子替她拭淚,柔聲哄道:“莞莞別聽你爹胡說,他每日在外腳不沾家的,哪裡曉得你的苦楚?”說著回頭惱怒的嗔了眼丈夫,語氣不悅:“莞莞本來就病著,老爺還這樣說,能有點為人父的慈愛和寬厚嗎?”
二老爺面色一訥,他原就早出晚歸的,每次夜裡來東次間,莞莞都是精神煥發的模樣,一點病態都看不出來,當然就以為是在裝病,畢竟這孩子自幼就古靈精怪,小心思極多。
他就是聽說了白日的事有些納悶,早前妻子雖也提過,但並沒有放在心上。今次又發生這樣的狀況,底下人還對蓁姐兒說出那樣的話,亦擔心兩房為此生出嫌隙才有了剛剛的問話。
如今對上妻女控訴哀怨的眼神,忙解釋道:“為夫是覺得,咱們回京也有許多時日了,以前怎麽沒聽說莞莞見了蓁姐兒後有這個毛病的?
別是她孩子氣受了蓁姐兒生病的啟發故意來忽悠咱們,這畢竟都在一個府邸裡,往後她們姐妹還見不見面了?”
紀氏聽後心情稍緩,繼而歎氣:“是啊,怎麽就最近是這樣?以前倒沒聽你說起過,莞莞?”
晏莞聽出父親話中對五妹妹的袒護之意,又想著自己剛剛被懷疑,也是生氣惱苦,脫口就道:“誰知道怎麽回事,之前高僧不是說五妹妹魂不附體嗎?指不定現在被什麽孤魂野鬼給侵了,
專門來克我!” 二老爺見女兒連這種胡話都說得出來,精神頭又這麽足,氣得漲紅了臉,指著縮在妻子懷中的人兒半天沒說出話來,最後跺了腳捶了把自己胸膛,搖頭道:“真是家門不幸啊,我怎麽教出你這麽個混帳來。”
偏偏晏莞不懼怕,見父親捶首頓足的模樣頗為有趣,便探出腦袋很快的接了句:“爹爹別氣,您教的煦哥兒根正苗紅好著呢,我是娘和二舅教出來的,您別自我質疑。”
這一句激得二老爺瞪圓了雙眼,走上踏板就抬手。
晏莞環住母親的腰縮著身子,特別慫的開口求援:“娘,您快救我,爹要打死我了您就沒閨女了。”
紀氏果然將她一護,站起身同丈夫道:“老爺,你怎麽要和莞莞動手?罷了罷了,你這當爹的對她從來不是板臉就是訓誡,還是回屋去吧,省得莞莞沒被別的什麽髒東西衝著,倒被你活活嚇出病來。”
二老爺亦不過是抬手裝裝樣子,自己的骨肉哪裡下的去手,聽了妻子這一番編排,像是習慣又似無可奈何的放下手,嚷著什麽“慈母、敗兒”的搖頭真走了。
晏莞見狀,樂得哈哈大笑。
紀氏回眸就瞪她,頗帶了幾分凌厲,“沒大沒小的,你爹還不是疼你,把他氣著了對你有什麽好處。”
晏莞根本不怕眼前人這點威嚴氣勢,不以為然道:“誰讓他懷疑我,女兒就算要裝病,沒事將五妹妹扯進來做什麽,我和她又沒仇。”
聞者沉思,卻就是想不明白。
紀嬤嬤忍不住就說道:“太太,老奴覺著姑娘之前的話有幾分道理,姑娘年紀小眼睛淨,或許還真是五姑娘沾上了些什麽不乾淨的東西。畢竟她之前那場病太玄乎,前一刻還病入膏肓轉眼間卻又大好了。”
紀氏狐疑,還真不得不信,畢竟請了多方郎中大夫都說她的莞莞身體無疾,只能開些強身滋補的方子。
“那這可怎麽辦?咱們無憑無據的,總不能請大師來給蓁姐兒做法吧?四太太近來可緊張著女兒,我若硬說是蓁姐兒衝的莞莞,府裡誰能信,沒得讓人以為我看不慣四房。”
紀嬤嬤思忖著,也無萬全之法,“不如太太帶姑娘出去走走,去進個佛上香拜拜菩薩,許是姑娘離府幾日就痊愈好了。”
她們都不是十分信那一套的人,但近來玄乎的事太多,紀氏望著女兒便真起了心思。
她想了想,如是道:“這樣,我先送莞莞去她大舅府裡住幾日, 正巧她外祖母的忌日快到了,老太太那邊也有由頭,省得那些愛嚼舌根的亂說亂想。”
晏莞一聽要將自己送去紀府,馬上耷拉了臉,“娘,我不要去,舅舅府中好無趣的。大舅母家的幾位表姐都嫁人了,我過去還不得成天被舅母看著,我不去。”
她覺得大舅母太過嚴肅。
紀氏決定已下自不更改,堅持道:“你這孩子,以前不也常去二舅府裡小住嗎?做人不能厚此薄彼,大舅舅大舅母和二舅二舅母一樣疼愛你的,再說他們家的瑞表哥你還不熟悉,兄妹間總是要往來的。”
說完,不顧閨女反抗撒嬌,把她塞進被窩裡蓋上被子就回上房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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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蓁確實是前世佔了晏莞身體的那個穿越女,和爽文裡的一樣她上輩子充分開掛一路秒殺炮灰,只是最後帶著遺憾重生。其實她這樣的設定完全可以作為女主,發文前朋友看了我的設定,問我在那些重生和穿越配角的襯托下主角有什麽爽點期待,我想了很久竟無言以對,因此也一直彷徨不安,擔心女主不被大家喜歡。
或許晏莞真的不夠機智不夠成熟,但行衣就是想寫這樣一個本土的女孩子,她沒有金手指,我對她唯一的照顧可能就是“直覺”了,貌似還比較雞肋。或許有的親被“晏蓁”雷到了,但簡介裡早有點明,文中會有穿越者和重生者,不過僅此元素而已,且開掛角色都已出場,不會再有其他,這絕對不是一本玄幻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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