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蓉果真在院子裡跪了整夜,晨起做粗活的婢子經過,就見她已經暈在了地上。原是想著去上房通稟太太,又念早前老爺起身上朝都沒讓二姑娘回去,不敢自作主張,隻好任由她繼續躺著。
紀氏身上不舒服,沒有起身,晏莞過去的時候對庭落裡的堂姐視而不見。入了內,床上擺好矮幾,她陪著母親用早膳。
兩人說說笑笑好陣子,紀氏才開口,“莞莞,讓人將你二姐抬回去,不要惹了晦氣。”
“娘不罰她了?”
紀氏好笑的望著她,“你不是替娘罰過了嗎?”摸著閨女的青絲柔聲又道:“讓她從丹鎮走回來,這身嬌肉貴的可把她折騰慘了。”
晏莞得意,邀功的語氣接道:“娘還不知道,我是綁著她想牽回來的,結果碰著了大姐夫。他正巧去找二姐,我就讓他帶著二姐遊了街,整個鎮上的人都看見了!”
紀氏心情大好,驚喜的追問:“昨兒嗎,你大姐夫肯?”
晏莞調皮的扮了個鬼臉,“他們倆本來不對勁,我提到大姐,大姐夫就心虛了。等出了鎮子,我牽著二姐跑了兩裡路她就不行了,我明明都將速度放很慢了。”
“你這孩子,哪學來的法子?”紀氏縱溺的笑笑,突然再道:“這些事,奕世子也知道?”
“他一直陪著我當然知道,怎麽了?”
紀氏的神色擔憂的回道:“你當著外人這樣整你姐姐,他瞧見了沒說你什麽?莞莞,你在外得注意著形象,這麽漂漂亮亮的姑娘,太粗魯了人家不喜歡。”
晏莞大致也明白母親為何最近這般愛教育自己。但聞言畢竟不平,強調著大聲道:“他就喜歡我這樣,才不會不喜歡呢!”
這語腔那個理所當然、理直氣壯,倒是讓屋子裡人都笑了。
紀氏便撫了撫她,倒也不再多說。
晏莞到外面,使了兩婆子將晏蓉抬回去。
等到下午,就傳來二姑娘體力不支病倒的消息。倒不是什麽大礙。
那時候晏莞依舊膩在主臥裡。紀氏知道後喃喃說道:“府裡的姑娘們太較弱了些,不就出個門嗎,回來就都病怏怏的。昨日蓁姐兒從北平侯府回來也說中暑氣。又病下了。”
“五妹妹嗎?”晏莞詢問,見其頷首,忍不住別嘴:“她哪裡是去的孟家,都跑城外去了。還偷偷摸摸的。”
“蓁姐兒去了城外?”
“是啊,上了清虛觀。悄悄見純陽道長。”
紀氏並不關心晏蓁如何,隻盯著女兒,“莞莞是怎麽知道的?”
“我和趙靜之經過山腳下,正好看見馬車放下她離開。我就給跟上去了。”
“你這孩子,沒事跑道觀去幹什麽?”
晏莞有恃無恐,“我又不擔心被人發現。有趙靜之呢!”
紀氏就覺得,最近從女兒口中聽到這名字的次數多了些。又有些思忖。
紀家太太袁氏突然來訪,賀她有孕。
姑嫂倆說了會話,下人又稟,道安郡王妃來了。
袁氏驚詫,“王妃怎麽過來了?她慣是不喜出門的。”
“約莫是和嫂嫂一樣的來意,昨日來給我診出喜脈的太醫,就是她派來的。”紀氏說完,手理了理披著的頭髮,又由著侍女披了衣裳,過去相迎。
她心存感激,對來人十分客氣,見過禮想請她去廳堂坐。
安郡王妃牽著剛進院子就湊過來的晏莞,和顏悅色的回道:“不必去那兒,你身體不適,就在屋裡說說話吧,倒用不著客氣。”
紀氏便挪去了炕上躺著,安郡王妃坐在對面,“聽昨兒太醫回稟,說是晏二太太有了身子,真是樁好事。我今日在府中閑著就想過來瞧瞧,倒打攪你這樣折騰,委實過意不去。”
“王妃言重,躺了整日原就想起身走走。”紀氏柔聲回話。
安郡王妃的目光落在她小腹上,“你是個有福氣的,身下兒女雙全,這胎是男是女都好,給孩子們做個伴,熱鬧。”
“我也是這樣想的。”
侍婢進屋奉茶,晏莞因著被王妃摟在身前,下意識的伸手接過再遞去。
安郡王妃笑容滿面,“莞姐兒真懂事。”接過茶就喝,特別滿足的再道:“前兩日你生辰宴,讓靜之給你帶的禮物可收到了?”
晏莞迷茫,搖搖頭,如實答道:“沒有。”
“那孩子,怎的瞞著我不給你?”她輕輕埋怨了句,拉著女孩子的手添道:“等下回見著他,莞莞記得問他要。”
晏莞覺得這邏輯很對,點頭應話:“好。”
紀氏不好意思的說道:“莞姐兒生辰,勞王妃您記在心上,已是她的福分,禮物倒顯得其次。”
“給莞姐兒的就是給莞姐兒的,哪裡能讓靜之給貪了去,都怪他這兩日不見人影,我給忘了問。”
趙靜之那日在晏家待了許久,後連夜前往丹鎮,昨日又是整天與晏莞一起,的確是沒沾著家。
紀氏略有些尷尬,她們家兒子老陪著莞莞,倒連王妃都見不著,於是就客套的問候起奕世子。
安郡王妃見她主動問起兒子特別開心,“他就是閑不住,清早去苟老大人家見了師傅,回府沒多久又被端王叫去,哪裡有安安分分在我身前的時候。”
她說完摸著眼前的女孩,同對方笑道:“還是閨女好,貼心。”
紀氏點頭,“我家莞莞是最乖巧的。”然後摸著肚子,添道:“她還說想要個妹妹呢。”
安郡王妃頷首,“妹妹好,這孩子明年降生,莞姐兒都有十歲了,能幫著你照顧。 等再過幾年莞姐兒出閣的時候,她就能承歡膝下逗你高興了。”
話題不知怎麽,突然就繞到了晏莞出閣上。
紀氏敏感,心想著莫不是又來催著定親的?
她昨晚與丈夫說起趙奕陪著莞莞去丹鎮找晏蓉,又說是王府給查到的,丈夫好像意料之中,都沒問為何。不知是不是他對自己內疚的緣故,破天荒的都沒罵趙奕,也不說莞莞的教養了。
但到底還是不敢輕易再應承下來,有句話丈夫說的沒錯,到底不是知根知底的人家,又是宗親王府,不能草率。
於是,紀氏顧左右而言其他。
安郡王妃一語而過,等到離開都沒再刻意提起,她就是來賀她懷孕的。
過了半月,傅家來人,找老太太和大太太提親,想要聘娶晏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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