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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莞雖然覺著拜天地禮儀新鮮,但許多人處在一處未免擁擠,於是並不想留在正堂。
她拉著阿雯出來,此刻日落黃昏,曲廊通徑下掛滿了大紅的喜字燈籠,燭光映照在人臉上,顯得通透鮮豔。
蔣如沒有帶婢子,隻身腳步匆忙,緊跟著前方。
原是阿雯先發現的她,晏莞是不想過去的,奈何身邊人輕喊了聲對方竟沒有回頭,是以隻好被強拉過去。
蔣如似乎並不擅長做盯梢等事,蒙頭往前,只顧得前面晏蓁,根本管不了身後。
晏莞走在後面,待發現其追著的是晏蓁,便滿面狐疑。
晏蓁穿過垂花門,早有小廝候著引路,直接去了外院。
蔣如就停在月洞門前,伸著腦袋雙手絞了帕子來回踱步,好似特別為難。
外邊,可都是男客。
晏莞想了想,拍拍身邊的朱雯,打手勢讓她去把蔣如帶走。朱雯睜大眼,能明白眼前人意思,但就是凝視著她不動,表情不太樂意。
晏莞伸手推推她,又耳語道:“我明天就帶你去釣魚。”
朱雯這才開心,蹦蹦跳跳的過去拽了滿面迷茫的蔣如離開。
等她們走遠後,晏莞可顧不得其他,就跟著穿梭奉菜的婢子一道進去。
王府的外院晏莞是來過的,特別大。中間正堂但平日基本空曠,今日的喜宴就設在此地。
東邊置了安郡王的書房,在京時處理軍中事務以及接待副將;西面則設了幾間廂院做留客和歇息之用,旁邊就是練武場,她有見趙靜之來這邊甩過槍,沒有舞劍好看。
聽著前面的熱鬧。晏莞有些迷茫的左右看了看,早就看不見晏蓁人影了。她雖然不管不顧,可這畢竟不是自己家裡,若撞見什麽見不得人的秘密是夠刺激,可會有危險啊。
她原地撐著下巴,心底裡略有不甘。本來嘛,抓五妹妹小辮子這種事最好玩了。沒成想把人給跟丟了!
垂花門前人來人往。她很自覺地往旁邊挪了挪。矮壇修葺得平整,裡面種著不知名的小花,淡黃色的垂絲花瓣。一簇一簇的分外好看,她就蹲下來拔花瓣玩。
畢竟是王府的常客,又是貴客,下人就算是認出她來也不敢上前勸話。於是沒多會花瓣葉子就鋪了滿地。
其實晏莞就是在打發時間。拜堂那邊聚了許多人,肯定不是一時半會能消停。因此便是回去也是在那邊等開席,想著既然沒得吃,那這麽早回去做什麽?
她倒是知道趙靜之在外面,但今日他事情多。且自己又不敢亂跑,就只能留在原地。
晏莞是這麽想的,指不定能夠撞見折回的晏蓁。
然而。守株待兔的她沒等來想等的兔子,卻被趙蘭給逮住了。
趙蘭原是想趁著熱鬧悄悄溜出來去內院的。至於原因麽如今已經如願,所以當發現她蹲在面前的時候是既欣喜又驚訝,還總覺得著是緣分。
他先是驚詫的喊了聲“莞妹妹”,語中帶著不確定,見其抬頭,忙樂呵呵的蹲在對方面前。
發現少女手中的動作,又長臂一伸,特別粗魯的拽了把花草,連帶著花根都拔了出來,就這麽連葉帶土的送過去,討好似的獻殷勤道:“妹妹你摘。”
晏莞丟開花瓣,莫名其妙的看過去,十分不解的問:“你在幹嘛?”
“妹妹不是在摘花瓣玩嗎?”趙蘭緊緊握著把花草回道。
晏莞盯著那花根上的泥土就不高興了,“我是在摘花瓣,我又沒想拔它。花瓣沒了這還能再開的好嘛,你就這樣拔出來了,它死了怎麽辦?快、快種回去。”
趙蘭特別無措,轉身望著矮壇裡的小土坑,為難且迷茫的試探道:“種回去?”
“不然呢,難道你帶回家養在花瓶裡?”
晏莞沒能理解他的想法,正如對方心中的鬱悶是一樣的,起身居高臨下的指著他開始說道理:“你想摘花插花瓶,也得把人家的根莖留下嘛。你瞧瞧,原先開得好好的花,就這麽被你拔掉一撮,多麽難看?我可告訴你,你要不種回去我馬上告訴趙靜之,他肯定得讓你賠。”
趙蘭蹲著雙膝,仰著的雙眼裡盡是迷茫,這算不算隻許官兵防火不許百姓點燈?
偏偏還說得這樣有道理,不依言做就去告訴趙奕,聽聽這口氣!
不過人家姑娘漂亮,趙蘭就是有些惱,也惱得很開懷,也不去質問,就連忙將手裡的花樹再塞回泥坑裡。
晏莞就站在旁邊監察,“你仔細些……根露出來了……埋土埋土……”
趙蘭脾氣十分好,還攔了下人去取水來澆灌。
結果不知是水澆太多,還是根埋太淺,又衝了出來,整的趙蘭滿手泥巴,不得不撩起袖子重新種。
晏莞看著他拙笨的動作就笑了,還特別幸災樂禍的在旁邊說道:“瞧你,真是在自討苦吃。”
趙蘭覺得此言十分中耳,又聽出她語中笑意,怕自己被輕看,於是特別顧著形象,便總時不時的撩頭髮。然後沾了泥的手在腦門上亂摸索,就越摸越髒還越亂,把晏莞生生給逗樂了。
其實,把花再塞回土裡,對趙蘭來說並不是什麽難事,就是被人看著有些緊張。
漸漸的,他耳根就熱了。
晏莞卻十分來勁, 甚至覺得他滿手汙泥顯得特別可憐滑稽,下意識的就掏出帕子遞過去。
趙蘭本來正準備拿自己隨身的帕子,乍見眼前帕子,有些欣喜若狂,雙眼都發光的看過去,甚至還不敢馬上去接。
他本在心裡懊惱,與她初相識就這般形象,此刻情緒盡消,隻受寵若驚的問道:“這、給我的?”
就是塊普通白帕子而已。
晏莞愛美愛乾淨,其他顏色的帕子不喜歡,白帕子只要髒了就馬上換。所以像手中這種,家中箱籠裡備了許多。
點頭,又朝他遞過去些。
趙蘭想接,又覺得手上太髒怕汙了帕子,於是特別在旁邊的水桶裡洗了洗才接過,擦乾水漬。
晏莞對他沒有那麽多想法,就是覺得好玩。這人莫名其妙的出現在眼前,然後就拔了花草出來,又弄成這般狼狽,他到底在做什麽自己知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