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

　幾位正閑聊的老爺子，聽到這道特別熟悉的大笑聲後，撇嘴的撇嘴，瞪眼的瞪眼，望天的望天，一幅特別煩對方，根本就不想搭理對方的模樣。

　待到笑聲落下的時候，被一眾人嫌棄的錢老，雙手背在身後，腆著將軍肚，笑眯眯地出現在眾人面前。

　“你們在聊什麽啊?”錢老漫不經心地問道，不著痕跡地轉了轉身子，讓幾人能瞅見他手裡一截白紙，但，想要看個究竟，卻得不得法，從而釣起幾人所有的好奇心。

　果然，如錢老預料中那般，幾位老爺子立刻就上當了。

　“喲~”王老斜眼看著一臉得瑟的錢老，“老錢，你家雲麗又送了什麽東西給你啊?拿出來給我們瞅瞅唄?”

　“正是！”於老一臉讚同地附和道:“老錢，總聽你吹噓你家雲麗又寫了什麽字，畫了什麽畫，做了什麽手藝活，卻從沒有見你拿出來顯擺過。再這樣下去，我們都要懷疑你是不是故意放出這些謠言的了！”

　顧老是一個直性子，根本就不耐煩繼續跟錢老打什麽嘴仗，徑直站起身，急行幾步，並以一種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卷成筒狀的書畫從錢老手裡奪了過來。

　“顧老頭！”再次敗在顧老手下的錢老，氣得吹胡子瞪眼睛，“你這家夥究竟知不知道‘君子動嘴不動手’?也不想想，我若是沒有及時收手，這樣寶貴的畫卷不就被你給撕爛了?到時候，你打算怎麽賠償，真是……”

　“嘖！”顧老擺了擺手。滿臉的不在乎，“說得好像你就喜歡動嘴，不喜歡動手似的！再怎麽說，我也比你更心裡有數……哇！老王，老於，你們快過來！”

　其實，不用顧老吆喝。早在他從錢老手裡搶奪到那幾幅畫卷的時候。王老和於老這兩位老爺子就已經起身，一左一右地站在他身旁，然後。也在這一刻發出同樣的驚訝和讚歎聲。

　“老錢，你老實交待，這，真是你們家雲麗畫出來的?”王老指著一幅《春江水暖鴨先知》的鄉土風景畫。忍不住一臉懷疑地問道:“別是你從哪兒找出來的大家之作吧?”

　聽得此言，正欣賞著另外一幅《踏雪尋梅》圖的於老和顧老也跟著抬起頭來。齊刷刷拿質疑的目光看著錢老，一臉若錢老不解釋個清清楚楚，他們一定會幫著錢老在外面好生地宣傳一下雲彩霞這種大逆不道的揚名手段的威脅的神情。

　這其中，以顧老看向錢老的目光最為銳利。甚至。在此刻，他還毫不猶豫地出聲道:“錢老頭，雖然你已經退休了。但，做為一個前s省公安局局長。就算你再如何地喜愛雲彩霞這個小姑娘，你也不能昧著良心做出這等令人不恥的事情吧?！”

　“臥槽！”錢老的眼睛瞪得溜圓，脖子上面的青筋也都冒出來了，一臉憤怒地瞪視著三人，大聲吼道:“你們這群‘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混帳！也不想想，我會是打腫臉充胖子的人嗎?我有那麽蠢嗎?至於為了一個跟自家不沾親帶故的小姑娘，昧著良心做出這等事情來?虧你們還是我交往多年的好友，一個兩個竟然這般不相信我的人品，枉我之前對你們掏心掏肺，真是……”

　越說越憤怒的錢老，不僅沒有像一般人遇見這種情況時的失去理智，從而在一時的衝動之下做出不可收拾，事後後悔懊惱卻也無法再施予補救的事情，反而還在這一刻，從王老、於老和顧老三人那紛紛側目，不敢正視自己的神情舉止裡猜測到一個事實。

　“我靠！不要告訴我，你們這群混帳，到現在都還沒看過m市中學‘新生匯演’的現場直播不說，連重播和我特意送過去給你們的錄像帶都沒有看過吧?！”

　王老、於老和顧老三人你望望我，我望望你，然後，齊刷刷抬頭望天，心裡卻打定了主意回去後，一定要將這盤錄像帶找出來仔細地研究一二，以免下次再出現這樣尷尬的場景。

　“不是吧?”雖然心裡已有所猜測，但，在事實真相擺在自己面前的時候，錢老還是有些心酸和鬱悶，更多的卻是對自己沒能強壓著幾人到自己家裡，一起觀看m市中學“新生匯演”這盤錄像帶決定的鬱悶和懊惱。

　他早該知道，若非必要，這群家夥一個兩個都不會特意去關注文娛節目。尤其是這種中學生的表演，套用一句俗套的老話——有看文娛節目的時間，他們都可以多看些國家新聞，多關注一下時事民生大事了！

　“你們這些老家夥……”錢老的手指，一個個指過三人，一臉的憤懣:“大家又不是第一天認識了，你們有誰不知道我幾乎不看那些沒有什麽營養價值的文娛節目，所以，難得我推薦你們看m市中學的‘新生匯演’，就算你們心裡有再多的吐嘈，也得給我一個面子觀看一下啊?”

　“唉……”於老長歎了口氣，攤手，聳肩，滿臉的無奈:“老錢，你又不是不知道，現在的文娛節目，動不動就是一些情情的歌曲和小品，那表演要多假就有多假，那台詞要多無聊就有多無聊，看得讓人胃裡直冒酸水，所以，也不怨我們不願意看啊！”

　“就是！”王老抹了一把臉，道:“老錢，不要告訴我，你又不記得我們前幾年參加s省大學校慶的時候見到的那些文娛節目，嘖……當時，看得我差點就想罵人了，恨不能將那些嬌嬌弱弱，嘴裡說著一些無病話語的書生們送到軍營裡，看他們跟那些糙漢子待在一起了後，還有沒有那閑情逸致做一些塗脂抹粉的事情！”

　“切！”顧老頭擺了擺手，一臉的嫌棄和鄙夷:“也不知道那些人腦子裡裝的是豆腐腦還是醬汁，女生往粗獷方向發展，越來越帥氣也就罷了。畢竟，軍營裡多的是這樣的霸王花。但是，那些男生們是書讀多了，讀成書呆子了嗎?竟然一個兩個比賽似的，一個賽一個的白，一個賽一個的弱雞，一個賽一個的塗脂抹粉娘娘腔。簡直是比‘小白臉’還要‘小白臉’！看他們表演節目。回來後，我連續一個周打開電視看新聞的時候，眼前都會不由自主地浮現那樣的場景。簡直是……”

　說到這兒時，顧老還特意做了一個嘔吐的動作，一臉連回憶起這樣的事情都是一樁令人心生厭煩的神情來。

　“哼！”雖然知道於老、王老和顧老三位說得極有道理，但。錢老依然給了三人一個特別高冷的斜睨神情，然後。徑直走上前來，拍開三人有意無意間抓著畫邊的手指，慢悠悠地說道:“既然你們都這樣說，那好吧。以後，我家小丫頭再畫了新的畫，我也不用特意拿來給你們看了。省得你們再一致懷疑小丫頭為了揚名而不擇手段！”

　“呵呵……”顧老訕笑兩聲，涎著一張臉。目光一直停留在手裡這幅《春江水暖鴨先知》鄉土風景畫卷上，道:“老錢，親愛的老錢，我最喜歡的老錢，能不能跟你們家小姑娘說聲，讓她抽空也畫一幅這樣的給我呢?”

　“拉倒吧！”錢老緊緊地抱著畫卷，按下想要伸手摸摸胳膊上面冒出來的雞皮疙瘩的想法，對顧老這種在關鍵時刻能拉下臉面的特無恥的行為，還真不知該如何吐嘈了，只是再一次慶幸自己提前做了充足的準備，否則，估計眼下這兩幅畫還真不可能再被他帶回家！

　“我們家雲麗每天忙得很，就這麽兩幅畫都是用了快一個月時間才畫完的，哪有空再給你們畫畫呢！”

　說到這兒時，錢老還佯裝漫不經心地從口袋裡摸出一條手帕，輕拭額頭那些因為激動而沁出來的汗水，然後，再次無視了三老齊刷刷亮起來的目光，一臉炫耀地將手帕放回自己口袋，嘴裡也得瑟地說道:“以前，你們這幾個老家夥總喜歡在我面前炫耀，你們家那貼心的小棉襖又準備了什麽禮物送給你們，惹得我特別地羨慕嫉妒恨，偏偏，你們一個兩個有沒有想過我的感受和心情，哼！”

　“都說‘老天疼憨人’，果然，現在，我就白得了這樣一個特別聰慧、乖巧、貼心的小孫女不說，而且，我家小丫頭不僅成績頂呱呱，會跳古典舞，會彈古箏，女紅廚藝棒棒噠，還有一手令人稱讚的好字畫！”如何，現在，輪到你們羨慕嫉妒恨了吧?哈哈，這種主角和配角突然顛了個個的情況，越想，就越發地覺得心裡美滋滋的啊！

　王老恨不能翻一個白眼，以表明自己對錢老這種炫耀行為的鄙夷和不恥了。不過，想到若自己也有雲彩霞這樣一個聰慧伶俐討喜的小孫女，身後那尾巴絕對比錢老還要翹得更高之後，又勉強按奈住到喉的吐嘈話語，仿若一點也不受錢老那番話影響似的，慢悠悠地伸出手。

　“乾嗎?”錢老一臉警惕地瞪視著王老，和王老做了多年好友的他，自是明白王老這張慈祥笑容下面也掩蓋不了的狡黠和奸詐本性，不由得緊了緊懷裡的畫卷。

　“耳聽為虛，眼見為實。”被錢老這幅提防狀態給傷了眼的王老，臉上的神情沒有絲毫的變化，心裡卻默默地補充道:不用等以後再創造機會了，明天，他就跑到錢家去，將錢老頭多年的珍藏收刮一半回來！尤其是錢老頭收起來的雲彩霞的作品，絕不可少！

　“確實！”於老立刻就明白了王老的用意，也跟著攤手，聳肩，一幅“若錢老不將繡帕拿出來給幾人欣賞欣賞，那麽，他們就有權再度質疑錢老剛才那番誇獎雲彩霞話語”的無賴模樣。

　一根腸子通到底的顧老偏頭看了看王老，再看了看於老，雖然心裡弄不明白兩人又打了什麽壞主意，但，本著“跟著眾人一起行動，絕對不會吃虧”的想法，也毫不猶豫地伸手，一臉坦然地看著錢老，並且，嘴裡也附和道:“老錢，拿來瞅瞅。”

　“呵呵……”錢老冷笑兩聲，他又不是傻瓜，怎麽可能不明白三人的打算，“想看，也不是不可以，只不過……”

　“嗯?”三人齊刷刷地看著錢老，等待著錢老的下一句話。

　錢老陰惻惻地說道:“你們回去看了我之前給你們的錄像帶後，別忘記了為你們之前說過的質疑我家小丫頭的話來跟我道歉！”

　“行啊！”王老應得特別乾脆，並不覺得這是一樁多少困難的事情。

　活到他們這個歲數的人，能完好無損地從高層退下來，並且還被許多人感恩，逢年過節走動的人絕對只有多的，沒有少的情況，就說明他們的心胸不是一般的寬闊。而，這樣的他們，也因為那不同的閱歷，活得比許多人都豁達，看待事物也不會特別地拉不下臉面。

　或者，可以這樣說，這幾位都是“人精”！

　錢老撇撇嘴，沒有吭聲，只是再看向於老和顧老，得到了兩老的讚同後，才將手裡的帕子拿出來，道:“呶！”

　“知道你們今天不看個究竟，那肯定是吃不下飯，睡不著覺的，所以，為了你們的身體著想，我就還是大方一把吧！”

　“嘖！”說到這兒時，錢老還不忘記誇獎自己一回:“也就只有我這樣的好友，才會這樣的心善、大度……”

　王老、於老和顧老根本就沒空去搭理再次自吹自擂的錢老，只因，此刻，三人已經被眼前這方看似簡單，但，細細研究之下卻覺得特別精細的繡帕給驚到了！

　這是一方灰色的繡帕，上面繡著簡單的福壽祿紋，邊角用銀錢勾勒，用手指摸上去，卻感覺不到繡樣的紋路，擦在臉上或者手上，那是絕對沒有“硌手”的感覺！

　若非錢老說了這是繡帕， 還是雲彩霞繡出來的，他們都難免懷疑這是用機器織出來的，那圖樣是布上面本來就具備的！

　一瞬間，王老，於老和顧老齊齊用渴求和期盼的目光瞅著錢老，異口同聲地問道:“老錢，你家小丫頭肯定不止繡了一條繡帕吧?”

　“你們猜?”錢老微抬下巴，一臉的驕傲，卻是不打算給三人一個明確的答案。

　王老斜睨了錢老一眼，不僅沒有將這方繡帕昧下來，反而還將繡帕還給了錢老。不過，他卻在錢老沒有注意的地方，迅速給於老和顧老兩人使了個眼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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