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出門之前,老娘偷偷往李騰口兜裡塞了一把票子。李騰心裡很感動,把老娘緊緊摟到懷裡,在她耳邊低語道:“娘,將來有一天我會讓您驕傲的。”
望著兒子一步步走遠,老娘不禁掉下了眼淚。
老爹卻含笑對老伴兒說道:“你哭個啥,別以為我沒看見你給他塞錢。我告訴你,用不了幾天這傻小子把錢花沒了就得給我乖乖兒滾回來。”
老娘的眼淚和老爹的揶揄,李騰是看不到也聽不到了。
從鎮裡坐上公交車到縣裡,李騰買完票,扛著蛇皮袋子登上去往京都市的火車。像李騰這種從小地方出來的孩子,第一次坐火車自然充滿了新奇。
把蛇皮袋子扔到行李架上之後,李騰坐在靠窗的座位上感受著現代交通工具的便捷和硬座車廂刺鼻的氣味。
來來往往的乘客有的提著包,走到車廂連接處抽煙,有的跟身邊的夥伴打著撲克,推著小車售賣吃食的乘務員提高嗓子一直喊著:“花生瓜子撲克牌,啤酒飲料礦泉水。”
溜溜唧唧看了一圈之後,李騰仰頭靠在座椅上呼呼大睡。
不知過了多久,李騰的好夢被列車員的喊聲喚醒。“京都西站到了,請下車的旅客拿好行禮,準備下車。”
李騰趕緊把臉貼到窗戶上,打量了一下,才發現火車果然減速,正緩緩駛入京都西站。
被滾滾人潮推著,李騰奮力擠走出京都西站,獨自走在熙熙攘攘的大街上,心中充滿了期待和激動。
鋼筋水泥鑄就的大都市充滿了魅力,吸引著一批又一批拓荒者,而真正能在這座城市堅持下去,又能混出頭臉的,少之又少。
繁華的大都市,高樓大廈一眼望不到盡頭,李騰漫無目的走在大街上,側目瞧著街上的時尚男女,羨慕和自卑油然而生。
忽然,一陣急促的刹車聲打斷了李騰的幻想。
“XX的,你丫出門沒帶眼是嗎?不好好走路瞎瞅什麽呢?”李騰閃身躲到道牙子上,驚恐地看著身後的胖子破口大罵。
李騰定睛觀瞧,只見對方五短身材,圓鼓鼓的肚子好像懷胎九月的孕婦一樣,眼睛、鼻子和嘴巴幾乎擠到一起,尤其是那頭光可鑒人的頭髮,讓人說不出的惡心。
左瞅瞅右瞧瞧,對方指指點點、口若懸河不停竟然是對自己,李騰一股怒氣不由得衝上腦瓜頂。
“你,你他X的罵誰呢?”徑直走到對方車頭前,李騰指著胖子還擊道。
胖子沒有下車,那隻胖的離譜的大腦袋從車窗伸出來點,肉乎乎的肥手指著李騰罵道:“你丫還他X敢起高調,就罵你呢。你丫走路不帶眼啊,沒看變燈了還在馬路中間晃悠個毛?”
李騰當然知道紅燈停,綠燈行,可是剛才過馬路的時候明明是綠燈,這胖子擺明無理取鬧。
剛要據理力爭,李騰突然瞄見副駕駛位上坐著一個美若天仙的姑娘,目不轉睛盯著姑娘瞅了半天,忽然驚覺道:“這不是那誰誰誰嗎?”
天天看娛樂報道不是沒有收獲,李騰對經常上頭條那幾個女明星那是如數家珍。
婁一菲雖然不算一線明星,卻也出演過幾部收視率頗高的青春喜劇。李騰沒事在家裡就喜歡摟著個電視,當然一眼就認出了她。
光是一個照面,李騰就被婁一菲的美貌吸引住。
只見婁一菲一頭挑染的長發批灑雙肩,標準的瓜子臉與古代美女相比不逞多讓,一雙鳳眼大而有神,兩道柳眉有如彎月,元寶似的瓊鼻高高挺起,鮮紅的雙唇充滿野性誘惑,不過她此時的表情卻讓李騰心頭一涼,因為她正用不耐煩的表情催促胖子趕緊開車,根本看都懶得看李騰一眼。
也就是一愣神的功夫,胖子腳下油門一踩,發動機發出震耳欲聾的轟鳴聲,寶馬車就像怒吼的鋼鐵巨獸一般猛然躥起來,李騰趕緊閃到一邊,任由寶馬車擦身而過。
“哎,不對呀,這死胖子剛才差點撞到自己還強詞奪理,不能就這麽算了。”人家車開出老遠李騰才反應過來,不得不說這貨反應夠遲鈍。
下一幕,估計要讓所有有幸看到的人終生難忘。
只見李騰怒氣衝衝的扛起蛇皮袋子,像離弦的箭一樣,發力奔跑在輔路之上,跟隨寶馬車噴出的尾氣,瞬間消失在人們視線之中。
寶馬車流線型的設計和德國進口引擎,既是品質的象征也反映出提速上的優勢。
李騰發足奔跑之下,早已經忘了這不是鄉間地頭。呼呼風聲在耳畔激蕩,道路兩旁的樹木快速倒退著,一個個被他超過去的電動車的主人紛紛圓瞪著雙眼,滿臉不可思議看著眼前一幕。
路旁的行人好像獵奇一般,下意識的掏出口袋中的手機捕捉這匪夷所思的場景,可他們的鏡頭下,隻留下一道道虛影,只因李騰的速度早已經超出了普通攝像機的捕捉范疇。
這還不夠,李騰超過一輛又一輛行駛在道路上的小轎車,惶急之下還不忘躲避前方的行人。
寶馬車在主乾道上開著,保持著80碼勻速前進。要不是李騰分心躲開前面擋道的行人,恐怕早已經奔到寶馬車的前頭。
就在離車子還有十幾米的距離,李騰放慢速度,因為寶馬車拐了個彎躥上了另外一條更寬、車輛更少的大道。
兩個轉彎之後,寶馬車緩緩開進路旁的高檔小區。李騰疾步來到小區門口,直接閃身躲過保安的攔截,盯著寶馬車的方向繼續追了進去。
小區保安可不敢怠慢,在這裡置業的業主們都是腰纏萬貫的款爺,他們隨便一口黏痰都能把自己砸死。
看門保安趕緊呼叫正在巡邏的保安隊長,隊長收到消息之後,立刻對手下眾人下達命令,不惜一切一定要把擅闖小區的人揪出來。
李騰可沒時間關心後面的“追兵”,眼睜睜看著胖子挎著婁一菲的胳膊,一步三搖的上了電梯,李騰緊邁兩步可還是撲了個空。
就在保安隊搜索李騰行蹤的時候,突然發現小區內還有兩名形跡可疑的人在瞎轉悠。
這可不是好消息,保安隊眾人把二人攔下之後,盤問之後才發現原來這倆貨竟然是“記者”。
開玩笑,能在高檔小區當保安隊長,哪能沒點常識?
“二位,你們也別往自己臉上貼金了,說是狗仔隊也不丟人。”保安隊長不由分說搶下兩人的拍攝器材,讓手下壓著這倆倒霉蛋,直接送到了保安室。
一邊走這老哥倆還在納悶,“唉,三哥你說剛才那小子躥那麽快是不是同行?咱們不能拱手把頭條讓那小子搶走吧?”
狗仔二號一臉深沉回道:“六子,這事可不好說。咱風起網雖然算是業內頭牌,可雲湧那邊最近也在招兵買馬,搞不好剛才那小子就是雲湧新招攬到的人才。”
身後跟著那倆保安聽這老哥倆聊得這麽嗨,心裡好笑。“這都他X什麽思路,自己是狗仔看誰都是狗仔,真是奇葩。”
視線回到保安隊長這邊。
李騰不顧身後追兵悶著頭追趕胖子,最終還是功虧一簣。正在單元樓底下逛遊,抻著脖子往樓上瞎瞅的時候,保安隊眾人已經對他形成了“合圍”。
“夥計,嘿,說你呢,看你這樣兒不像是咱們小區的業主吧?”保安隊長純粹是明知故問,哪有住高檔小區穿大褲衩子、扛蛇皮袋子的。
一圈圍攏上來的幾名保安聽隊長問的有趣,不禁哈哈大笑。
李騰眼見躲無可躲,把肩上的蛇皮袋子扔到地上,斜眼瞅著保安隊長,撇嘴道:“大哥,說話留點口德,什麽叫我不像業主啊?”
“那你是哪一棟,哪單元,哪間公寓的業主哇?”保安隊長好像還沒玩夠,繼續調侃李騰道。
“我……”李騰大窘,剛才光想著追上胖子討個說法,沒想到人沒追上,還被保安給羞辱一頓。
“得,得,你快拉倒吧。跟我們走一趟吧。”不由分說,兩名身強力壯的保安掐把住李騰的胳膊,另外一個扛起蛇皮袋子, 五人往保安室走去。
“嘿,這不是剛才那哥們兒嗎?怎麽這副打扮?”小名“六子”的家夥瞪著一雙耗子眼,不可置信地瞅著李騰對“三哥”說道。
化名“三哥”的小瘦子乾枯的爪子在後腦杓上撓了幾下,若有所思道:“高,真TM高,你瞧瞧人家,這才是做狗仔的最高境界,這哥們不去演戲真是太虧了。”
原來這老哥倆以為李騰這身打扮是專門為了偷拍而換的道具,誰知道咱們的李騰是“本色演出”啊。
老哥仨在保安室的長椅上坐著,保安隊長把李騰的蛇皮袋子翻了幾遍,又把那哥倆的膠卷和手機裡的照片刪除,把東西還給三人後說道:“老三位對不住了啊,大家都是混口飯吃,你們偷拍是職責,保護業主隱私也是我的職責,咱們理解萬歲吧。”
垂頭喪氣的步出保安室,李騰側目看了看旁邊這“奇形怪狀”的老哥倆,不覺緊走兩步湊到二位身前,問道:“兩位大哥,你們是幹啥的啊?怎也被他們給扣了呢?”
“嘿,裝,真能裝。我說哥們兒,大家都是同行,沒必要在我們哥倆面前演戲吧?”
李騰被“三哥”的話問愣了,這都哪跟哪啊?什麽時候自己跟他們成同行了?
“不是,您二位到底是幹啥的啊?”
眼見李騰的表情不似作偽,小瘦子和六子對視一眼,異口同聲道:“我們是記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