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四周越發偏僻，冬夜的文吉街道也越安靜，南冥靠在中間座位上，思索了片刻智慧權限和小灰，又細細思量著自己最近要做的事，這才對衛嶸道:“衛哥，回去吧。”

　“好嘞。”衛嶸慢慢減速，在一處紅綠燈處停了下來，準備在下個路口折回。

　就在此時，一輛奔馳也停在了旁邊的車道上，對面的車窗搖下，胡卓飛伸出手，輕輕敲了敲南冥的車窗。

　胡卓飛跟著這輛車已經很久了。

　從出發開始，胡卓飛就在從網絡上搜尋懶神科技和南冥相關的消息。

　對妻子說得那麽淡定，但胡卓飛並不像表面上那麽輕松。

　懶神科技並不是一個好對付的對手，胡卓飛自問自己是一個學霸，但他面對的是一群天才。正如他所說的，這個世界並不是隻憑技術就可以橫行無忌了，權力也非常重要。

　但權力並不是絕對的，技術卻是絕對的。

　有些時候，技術產生的影響，可以抵消權力的影響。

　大略瀏覽了一下懶神科技的戰績，看到那一個個倒在懶神科技面前的公司，和他們相比，星大光電也沒什麽了不起的。

　折讓胡卓飛忐忑不安，越發仔細地搜尋關於南冥的消息。

　事實上真正見到過南冥的人很多，網絡上關於南冥的描述很詳細，但卻沒有什麽能看到面容的照片，關於南冥行蹤的，最多就是一張似乎經過車牌號模糊的豐田阿爾法。

　“豐田阿爾法……”胡卓飛皺眉低語，並不是他所猜測的那輛白色高爾夫r。

　最近的遭遇，讓他有一種似乎懶神科技在針對自己的感覺，但他百思不得其解。什麽時候得罪了南冥。

　再仔細想想的話，最近他所接觸過的，年齡和相貌特征符合的。似乎就是那輛高爾夫r的少年了。

　而就在他嘀咕的時候，聽到司機道:“胡總。前面就有一輛豐田阿爾法！”

　在文吉這種小城市，遇到第二輛豐田阿爾法的幾率是多高?

　“追上去！”思索再三，胡卓飛道。

　如果是弱者，胡卓飛已經毫不猶豫地碾壓過去了，但是對方很強大，他反而有了退縮的。

　似乎是知道後面有人追，那輛豐田阿爾法慢慢減速，停了下來。

　胡卓飛敲了敲窗戶之後。對面的車窗漸漸降了下來。

　“果然是你！”看到車窗後面露出的年輕熟悉的面龐，胡卓飛頓時道:“南總的氣量未免太小了吧！不過是一點小衝突，就值得那麽大張旗鼓地對付我，破壞我的投資嗎?”

　胡卓飛認為自己和南冥的衝突，是從高爾夫r開始的。

　但事實上，早在他見到南冥之前，在他強灌張泉鎮時，就已經埋下了伏筆。

　聽到胡卓飛，南冥一愣，然後搖了搖頭。這家夥壓根就沒弄明白。

　某些方面，南冥確實氣量狹小，譬如有人欺負他身邊的人時。

　但和星大光電的衝突。並不只是因為私人恩怨。

　南冥扯了扯嘴角，窗戶再次升了起來，然後南冥對衛嶸道:“衛哥，加個速。”

　綠燈亮起的那一瞬間，衛嶸將油門踩到了底。

　“轟”一聲，就像是有一頭猛獸從沉睡中醒來，本來幾乎完全安靜運轉的豐田阿爾法，突然發出了震耳欲聾的轟鳴聲，然後在變成綠燈的瞬間衝了出去。

　“這混蛋。又來……”胡卓飛怒道，一輛豐田阿爾法也想欺負我?“給我追上……”

　“胡……胡總……”司機的聲音突然顫抖起來:“追……哪裡追?”

　前方。一道紅線閃了一下，然後已經消失不見。

　那是車尾燈留下的痕跡。

　轟鳴聲還在耳邊。車卻已經沒了。

　當車尾燈留下的痕跡從視網膜上消失之後，四周已經完全靜了下來，已經綠燈了，一輛車卻依然停在十字路口之前。

　胡卓飛臥槽了一句，打開車門，左右張望而去，哪裡有什麽車?

　他麽的，飛機也不能飛這麽快啊！

　他突然激靈靈打了個寒戰，該不會是……遇到鬼了吧?

　衛嶸慢慢減速，雙手的手心全是汗。

　當初趙高峰把車交給他時，就告訴他過幾個禁忌。

　第一，觸碰這輛車之前，一定要戴手套。

　第二，不要將油門踩到底。

　第一個禁忌，在接車不久之後，他就不小心體驗過了。

　第二點，他還是第一次嘗試。

　那一瞬間，就像是世界在變換。

　車身內部，重力加速度和推背感並沒有那麽強，似乎車速並沒有那麽快，但在車窗上，一切似乎都化成了流光。

　好在這是一條荒僻的公路，幾乎沒有其他車輛。

　“下次別那麽快。”南冥也嚇了一跳，他自己都不知道這輛車可以開那麽快。

　“是。”衛嶸吞口吐沫，剛才那一瞬間他將所有的注意力和集中力都發揮了出來，似乎還有什麽力量從車身傳遞到他的身上，讓他能夠在毫厘之間進行操作，然而只是一瞬間的加速，他的力量就幾乎全透支了，身體都快僵硬了。

　車輛掉頭，開了一小會，這才看到胡卓飛的奔馳從對面駛來。

　雙方隔著中間的隔離帶車燈交匯，車輛駛得很近了，胡卓飛的司機才叫了起來:“胡總，是那輛車！”

　剛才，倆人還猜測著，是不是南冥的車加速太快，直接衝到溝裡去了，此時看到南冥的車駛回來，這才確認剛才不是幻覺。

　“他在對我示威……”胡卓飛咬牙，有種將要挑釁和冒犯獅子的興奮與顫栗，也有一種恐懼與退縮。

　別惹我，為什麽要惹我，為什麽逼我和你們對抗！

　胡卓飛低頭，繼續去看手機，看了半天，他都沒看到手機上到底寫的什麽。

　他突然發覺，自己的手都在顫抖。

　只是做出一個決定，為什麽手會抖?為什麽?

　胡卓飛早就已經不是當初從國外回來的愣頭青，國內的環境教會了他規矩，也擊潰了他的驕傲和自信，現在的他，就是一種扭曲在各種殘酷現實之下的可悲生物，一方面他想要向風車發起挑戰，另一方面，他卻真真切切地感覺道，對方是一個不可戰勝的巨人！

　不對啊，對方只是懶神科技而已，星大光電比懶神科技更龐大！

　但是他的手還是在顫抖。

　意識到自己的懦弱和退縮，胡卓飛覺得自己的心都要燒起來。

　直到司機叫他:“胡總，胡總?”

　“什麽?”

　“您的手機響了好久了，不接嗎?”司機道。

　胡卓飛低頭看去，看到一個未知號碼。

　“喂?”胡卓飛接起來，就聽到裡面傳來了一個略顯嫵媚的女聲:“您好，請問是胡總嗎?”

　胡卓飛還以為是什麽推銷電話，正打算掛掉，就聽到那女聲道:“您好，胡總，我是戴比茨投資公司的亞洲代表，我們公司有意投資星大光電，以及為您提供一些商業上的建議。”

　“戴比茨公司?”胡卓飛一愣，剛想說一句沒聽說過，把手機掛掉，然後突然聽到那女聲道:“我們和您的競爭對手懶神科技有競爭關系，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相信這句話應該不會過時。”

　鬼使神差地，胡卓飛沒有掛掉電話，反而問了一句:“你們要投資多少?有什麽建議?”

　“我們會投資一筆足以讓星大光電規模翻倍的資金，以及，我們對懶神科技有著深入的研究，我們知道懶神科技的弱點，甚至可以為您提供一些全新的技術……”

　“我們的第一個建議是，永遠不要和懶神科技正面對抗。”那女聲道，“錯開正面，你會發現懶神科技其實很薄弱，甚至是千瘡百孔，譬如說，現在的懶神科技就有一個致命的弱點……”

　聽著聽筒裡傳來的聲音，胡卓飛的面色漸漸變了，緊張與退縮漸漸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興奮與期待。

　但他還有疑慮，道:“這樣做固然可以打擊懶神科技，但我們也是要在文吉建廠的。”

　“胡總您真的在意是否在文吉建廠嗎?我們可以為您找到更好的場地。就算是一定要在文吉建廠，也不會是現在，幾個月或者半年之後，誰還記得這場風波?我們旗下有很多媒體，可以為胡總您服務。”

　胡卓飛想想，確實是如此。

　而對方出的這個招，也真的是一擊致命。

　這一招果然狠！

　我看看你懶神科技要怎麽接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