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十點，計信院院長萬建勇拖著疲憊的身軀回到了辦公室。

　這倒霉的一天，終於要結束了。

　雖然，還不知道明天會怎麽樣。

　白天的一切，就像是一場噩夢。

　或許真的是當院長太久了，一人之下，萬人之上，讓他習慣了萬事從自己的立場出發考慮。

　在他看來，不過是一次小小的比賽而已，學生嘛，私底下安撫一下，給點好處，不就堵住嘴了?

　他所不知道的是，就在他還忙著想辦法挽回離席的張總時，風暴就已經醞釀起來，愈演愈烈，愈演愈強。

　下午兩點的時候，一條詳細敘述了整個事件的長文，已經發在了校園bbs、青陽大學貼吧和、微博上。

　但是，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這條消息火起來，卻是從一個非常奇葩的角度。

　因為，一開始最多的人是在質疑，這怎麽可能！

　堂堂一個大學院長，在大庭廣眾之下，竟然就這麽明目張膽的搞黑幕！

　評論裡，無數人驚呼:“不是吧，怎麽可能！這不科學！一個院長竟然那麽蠢?”

　“身為一個院長，不可能乾這種蠢事吧！”

　“這種智商還搞黑幕……假的太喪心病狂了。”

　“我讀書少，但我也看得出來，樓主你是在編故事……”

　“有沒有內幕人士來辟謠?”

　“轉發500條。讓人把樓主抓走！”

　“樓主，開門，查水表！”

　但很快就有親身體驗了的人站出來以身說法。然後輿論一瞬間就嘩然了。

　“這竟然是真的?”

　“果然現實比小說還瘋狂！”

　“好狗血！”

　“搬凳子，坐等開八！”

　到了傍晚的時候，各大網站開始火速刪帖，但已經有人用現場視頻剪輯了一部mv，放在ab站了。

　但這只是噩夢的開始，網絡的風暴，不過是一場前戲。真正的風暴，是發生在線下的。

　下午五點多了。萬建勇被叫到了校長辦公室，然後等著他的，就是校長大發雷霆，讓他以最快速度平息此事。

　這次網絡風暴。給青陽大學的形象帶來了極大的損害，他們拍攝的宣傳視頻還沒出爐呢，這邊形象已經跨到家了。

　再這樣下去，青陽大學明年怎麽招生?

　更不要說，已經有很多學校內的老師，甚至學校的元老，都在旗幟鮮明地要求嚴懲萬建勇這種愚蠢的行為。

　若不是萬建勇賭咒發誓，一定會平息這次事態，他恐怕現在還回不來。

　今天已經太晚了。明天又要忙著平息事態，院長決定就在自己的辦公室裡對付一晚上。

　他走到了辦公室門口，突然發現腳底下粘粘的。有點發臭，低頭一看，不知道什麽水從辦公室裡流了出來。

　用鑰匙打開辦公室門，院長整個人都愣在了那裡。

　不知何時，窗戶的玻璃被人砸碎了，在他辦公室的地板上。七八個裝垃圾的黑色塑料袋被從窗外丟進來，在地上摔破了。裡面的髒東西都流了出來，滿地都是。

　那種味道……是泔水！

　院長突然覺得腦袋一懵，差點就站不住了，好不容易扶住了門框，這才站穩了。

　突然，他像受驚了的小媳婦一般大聲叫了起來:“保安！保安！”

　夜深了，騷動的校園終於安靜下來，網絡上的輿論也漸漸平息，等待著天亮時的再次發酵，女生宿舍樓裡，張菲林瀏覽完所有的評論，退出了她一直維護的營銷帳號，退出代理工具tor，抹除了她在網上的一切痕跡，點了關機。

　這是傳媒的時代，這也是一個女生的復仇。

　誰敢欺負我的男神，我要你好看！

　……

　9月30日是星期二，國慶放假的前一天，快到中午時，劉敏中放下了手中的文件，站起來活動了一下身體。

　然後他轉頭看過去，桌子上七八份打印出來的文稿，每一個都被畫得密密麻麻，修改了不知道多少次。

　但終歸毫無意義，這世界上，似乎沒有兩全其美的事，在研究與論文方面，劉敏中只需要坐等收獲了，但其他方面，卻依然陷入困境。

　科研經費被卡，項目申請被擱置，就連要求招幾個博士生的要求，都被卡掉了。

　再這樣下去，劉敏中帶著的這幾個學生，都必須到別人那裡去讀博了。

　最關鍵的是，就算是想要趁著點空閑做些力所能及，對人類有益的事情，都被卡住了。

　沒錢啊！

　還好，到了國慶節了，國慶節七天放假，研究所關閉七天，也能節省一部分經費，至少能堅持到論文發表吧。

　“算了，不想了。”劉敏中歎口氣，國慶節，也讓自己放松一下吧。

　因為女兒的身體不好，這麽多年，都沒享受到別的孩子所享受到的快樂，劉敏中自覺虧欠女兒良多，自從上次南冥探望了女兒之後，女兒的病情就穩定下來，現在更是一天天好轉，讓劉敏中每天都特別開心。難得的假期，更是打算帶女兒出去玩玩，等到論文發表了，恐怕就要忙起來了。

　忙裡偷閑，給自己放個假好了。

　劉敏中剛打算換衣服，就聽到門被人敲響了，南冥推門走了進來，伸手道:“手機！”

　劉敏中有些疑惑地把手機遞過去，看南冥擺弄了一下，然後遞還給了劉敏中，“五萬塊錢，已經轉給你了。”

　“啊……”劉敏中看看手機上自己的帳戶余額，有點無語，“哪來的?”

　“等等，就是上次張慶說的那個?”劉敏中突然記起，上次比賽風波。

　“對，薅的谷歌的羊毛。”南冥一屁股坐下來，這幾天陸陸續續又有幾個bug獎勵到帳了，谷歌那邊效率很高，或許是上次的“江湖救急”起作用了，與之相對的，南冥也接到了好幾次國安大叔的電話，讓南冥深感麻煩，決定過去這個關鍵時期之後，再不乾這種太容易拋頭露面的事了。

　賺錢的方法多得是，必須出風頭的地方也很多，在沒必要的地方，還是低調為妙。

　薅羊毛這個詞，劉敏中是知道的，但是他沒想到，會有人把數萬塊錢的收入，比作薅羊毛。

　但南冥的牛氣，卻遠遠不止這點，這些天，劉敏中才覺得自己真正認識了南冥。

　據說計信院院長已經氣病了，偏偏就連學校的附屬醫院都不願意收治他，最終他住進了一家小醫院，現在還在病床上躺著呢。

　而南冥呢?依然整天沒事人一樣。

　一個普通的少年，把整個青陽大學攪得天翻地覆，竟然什麽事都沒有！

　這本來就不是普通人能做到的。

　更甚者，劉敏中甚至聽到了傳言，因為計信院的發展實在是不盡人意，所以學校想要把計信院院長的職務撤掉。

　“看我幹什麽?我怎麽了?”南冥茫然。

　“你不知道?”看南冥那無辜的眼神，似乎是真的不知道。

　“沒什麽。”劉敏中搖搖頭，既然南冥不知道，那又何必讓這些事擾亂南冥的心境。

　南冥覺得有些莫名其妙，他哪有時間關心那些?

　劉敏中轉而關心南冥的生活，“國慶節回不回家?如果不回家的話，要不要跟我們出去玩?”

　“國慶節很忙的。”南冥道，“哪有時間回家?”

　好不容易不用上課，他還有好多事情要處理呢。

　有時候南冥覺得自己好可悲，自從來到青陽大學，事情就一件接著一件，他覺得自己根本就是寫作懶神，讀作勞模，都沒有時間停下來好好享受一下懶散的大學生活，八卦什麽的?踩人什麽的?

　哪有時間啊！

　夢想那麽多，目標那麽遠，努力奮鬥還來不及?哪有時間勾心鬥角?

　他只能安慰自己，現在的辛苦勤奮，是為了以後的更加懶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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