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敏中親自駕車,從火車站把齊斌接來,路上南冥就埋怨開了:“哥,你怎坐火車?又不是沒錢買車請司機。”
南冥嘗試過一次,知道對盲人來說,坐火車有多辛苦。
齊斌抓抓腦袋,嘿嘿笑著。
他的錢當然夠買車請司機的,以懶神會館的吸金速度,這會兒他可以買輛豪車到處張揚了。
不過齊斌是苦日子過慣了的人,有老一輩人的節儉,再說,他總覺得錢應該花在刀刃上,像南冥經常會有用錢的地方,若是拿不出來,讓南冥作難怎麽辦?再則,他還憋著一股勁兒,想要給南冥一個驚喜呢。
其實南冥早就想要讓齊斌來青陽了。
曾經南冥打算強化一根盲杖,直接送給齊斌,但是後來盲杖失竊事件,讓南冥意識到,有時候他強化過的物品產生的影響,甚至超出了這件物品的本身。
當初盲杖失竊,造就了孫三這個“超能力者”,小小的一個回聲定位能力,就讓孫三一個人差點乾掉了毒猴子一幫人。
如果別有用心的人盯上了齊斌,那就太危險了。
所以,南冥最終還是決定,讓齊斌來青陽。
南冥仔細思考過,正所謂無規矩不成方圓,就算是他自己的能力,也不能輕易濫用,以後任何盲人都必須通過“視覺研究所”才能得到回聲定位的能力。
就算是南冥發現了其他的幫助盲人的方法,也會盡量依托視覺研究所。
這對南冥自己,也是一種保護措施。
“茗萊怎麽沒來?”和齊斌閑聊了一陣子,南冥問道。
“茗萊去上學了。”說到齊茗萊,齊斌滿臉笑的都是褶子,“今年開學和聰聰一個班,讓聰聰照顧著她點。”
南冥幫茗萊補了十多天的課,雖然南冥的補課效果絕倫,但是她畢竟還是落下了太多,上學有些吃力,但是茗萊很努力,正在奮起直追。
“是嗎,真好啊!”聽到齊茗萊竟然已經和聰聰一個班了,南冥頓時覺得很有成就感。
他抬眼一看,第六格的能量,已經到了25度左右。
最近忙著視覺研究所的事,著實做了很多重要的,有用的,可以造福整個社會,造福很多人的事,南冥的成就感來勢凶猛。
轉眼又開始同情陳浩聰了,這小子再不努力,都要被茗萊趕上了!人家茗萊可是之前落下了好多的!
“茗萊沒來,大嫂怎麽也沒來?”南冥今天基本上是開啟了埋怨模式。
“你大嫂不放心讓茗萊一個人在家,所以就讓我先來了……”齊斌笑道。
其實,齊大嫂沒什麽文化,對“回聲定位”這東西,沒有什麽印象,總覺得聽聲音不都是這樣子嗎?有什麽了不起的?
齊斌自己也有點類似的想法,但他相信南冥,既然南冥堅持讓他來,他就來了。
但事實上,他對“回聲定位”沒抱太大希望,只是來看看南冥,看他生活怎麽樣,日子過得舒心不,有沒有被人欺負。
總之是把南冥當小孩子了。
南冥不知道怎麽給齊斌解釋“大腦通過聲音成像”和“聽聲音自己想象推測畫面”這中間的差別,套用一個電腦上常用的名詞,差別就是硬解碼和軟解碼,效率完全不在一個檔次上。
人類對大腦的認識實在是太膚淺了,對於大腦潛能的一個最廣為流傳的論調,就是大腦其實隻開發了5%的潛能,剩下的95%都是沒有開發的。
這個論調已經流傳了半個世紀,現在依舊被很多人奉為圭皋,但事實上,自然界中用不到的東西大多都會退化,人類越來越發達的大腦,也昭示著人類的大腦其實還是不夠用的,自然不可能閑置95%。
目前,人類的大腦會消耗一個人30%的能量,如果人類的大腦再大一些,面臨的第一個問題,就是頭蓋骨的物理強度、大腦散熱問題。
也就是說,人類的大腦現在幾乎已經發揮到了極限,如果想要讓大腦變得更發達,就要給頭蓋骨加裝支架,給大腦內部加裝水冷散熱了。
這些天,南冥在視覺研究所裡學了很多。在大眾們看來,似乎只是科幻小說和無稽之談的事情,其實已經開始漸漸走進現實了。
人類的大腦漸漸逼近極限,人類該如何發展,腦後插管,還是意識數字化,在這些走在最前沿的人那裡,並不是一種猜想,而是一種研究方向了。
而南冥,不經意間就已經闖入了這個世界,被狠狠地撞了一下腰,差點趴在地上爬不起來。
偶爾,南冥會突然覺得一陣陣莫名的孤獨,此時的人類,已經站在了分界線上。
自然母親的力量已經到了極限,接下來就是人類自己向前走了。
這注定是一段孤獨而漫長的旅程。
而現在,不是未來,不是科幻,現在只是2014年9月18日。
淒厲的防空警報把南冥從浮想聯翩中拉了回來,今天是一個特殊的日子,歷史上的今天,發生了一次慘痛的事件,至今不敢忘。
劉敏中神色肅穆地鳴笛應和,齊斌也沉默下來。
青陽大學的軍訓場上,此時正在進行軍訓的結束典禮。
當淒厲的防空警報響起來時, 全體起立。
站在戰友身邊的趙高峰挺直了身軀,目光慢慢挪動著,看著那些年輕稚氣的學子們。
穿了綠軍裝,也不像是軍人,即便是在默哀和致敬,也有人做著小動作。
對學生們來說,今天是一個值得高興的日子,因為討厭的軍訓,就要結束了。
近百年前的一切,都已經是歷史,只有在這特殊的日子,才會被人記起,卻也並不怎麽被人重視。
但這沒什麽。
人們都在忙碌著自己的生活,此時此刻,有人在學習,有人在工作,有人在上網,有人在睡覺,還有人像他一樣,手握鋼槍,默默守護著這個國家。
歷史就像是這防空警報一樣,只是一個背景音。
大家都在做自己應該做的事,沒有人刻意停下來做什麽,也不需要過多的祭奠和灑狗血。
現在這個和平而祥和的社會,不就是先烈們拋頭顱灑熱血所希望看到的嗎?
有些事,只要記得就夠了。
過去已經過去,未來還是未來,在這些學生們中,或許會誕生未來的大科學家,大思想家,大政治家,大富翁,誰知道呢?
當他們功成名就,實現自己的價值時,會回憶起這一刻嗎?
而他自己呢?
趙高峰微微抬頭,陽光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