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靠,只有兩個人?!
在腦袋從垛口裡探出來的一瞬間,鄧艾差點沒樂得當場從城頭上掉下去。偌大的東城牆上,卻只有兩個士卒蜷縮在那裡說話,還都是背斜對著自己,全然沒有注意到自己的存在,這可把鄧艾樂壞了。當下輕手輕腳地爬上去,貓著腰順著牆角慢慢前行。在他的左手,一柄鋒利的匕首握在手裡。
“可不是,咱們這次不去打仗,我們運氣算是不錯了……嗚——!”正自聊得高興,靠北的那名值哨士卒在全無防備的情況下,被人用手從後面將他的嘴捂住,隨即被一柄利刃從後背刺入,連一聲慘叫都沒能來得及發出,便丟掉了性命。
“嗯~?你怎麽了?”另一名巡哨的士兵見同伴發出了奇怪的聲響,訝異地轉過頭來,卻愕然地看到同伴那胸前透著刀尖,雙眼圓瞪,身體也在緩緩下滑。
正待出聲驚呼,另一柄利刃已經迅速異常地刺入他的脖頸。敵襲!被貫喉的士兵的生機迅速消逝,在神智將失之前,他終於明白發生了什麽,但是為時已晚。
僅有的兩名士卒都掉了,鄧艾側著耳朵傾聽一下,卻聽到風雨聲中,樓下的城門洞空之中,似乎傳來一陣喧鬧聲,聽聲音還不止一個人。而一旁的城門樓子裡,確實隱隱然傳來鼾聲。鄧艾想了想,揮手招呼一名士卒和自己一起,剝下剛剛殺死的那兩名士卒的衣甲,然後再給自己套上。卻讓另外幾個人輕手輕腳地打開一旁虛掩著的門,提著家夥往城門樓子裡去。
等到鄧艾換好了衣甲,那幾個人也都已經忙好了,提著帶血兵刃走出來,當先一人低聲道:“校尉大人,一共五十二個人,全都解決了!”
“沒走漏風聲嗎?”鄧艾不放心,低聲又多問了一句。
“沒有。他們都在睡大覺,一點聲音都沒有!”這人低聲道。鄧艾聞言點了點頭,招呼那個和自己一起換了衣甲的士卒道:“你和我一起下去,把城門洞子裡的那幾個也都乾掉,你們幾個小心點,不要發出聲音!”
“放心吧大人!”各人都是點頭道,鄧艾輕手輕腳地下了台階,低著頭走到城門洞子邊,卻又是一愣:但見城門洞子裡燒著一堆篝火。五六個士卒正圍在那裡烤火,火堆上烤著一隻小豬,旁邊還有幾個酒壇子。
“居然還在喝酒?”鄧艾覺得自己今天真的人品爆發到家了,沒想到敵人的防備居然松懈到了這樣的地步。就在這時一名士卒也發現了他們,喝得醉眼迷離的他也沒仔細看。倒是自顧自地招呼道:“都淋透了吧,趕緊下來烤烤火吧。反正我們這裡不會有人打過來,這麽大的雨,連個鬼影子也不會有的。縣令大人他們都去喝酒了,你們還這麽認真巡邏幹嘛?”
他這一招呼,鄧艾倒是有些不知所措,索性是裝聾作啞,啊了兩聲就快步走上前,一邊走一邊拔出背後的兵刃。連續兩刀揮出,頓時兩名士卒倒地。為了保證大軍突襲的消息不被泄露,馬謖已經事先知會了鄧艾,不必留任何活口。
二人雙刀齊下,一瞬間的功夫。正在喝酒的六人頓時全部斃命。接著商縣城門被打開,馬謖率領城外潛伏的人馬全部進來,城池就此告破。百余名守軍,一個都沒有走脫。不是被殺就是被俘。
當商縣縣令陳玄被人半夜裡從自己小妾的被窩中拉起來,戰戰兢兢來到縣衙的時候。卻驚愕地發現坐在縣令主位上的,乃是一名不過20多歲的年輕人。而在他下首,另一名看起來更年輕,但是壯實異常地年輕人手提一柄還在滴血的單刀,正自饒有興趣地打量著自己。
誠惶誠恐的陳玄硬著頭皮詢問對方的名號,下首的那人咧嘴一笑,這才開口大喇喇地自我介紹道:“自然是大漢的兵馬,這位是我們家馬軍師,老子是平寇校尉鄧艾,你聽說過沒有?”
盡管戰戰兢兢,但是陳玄還是先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表示雖然聽說過馬幼常,但是沒有聽說過神馬鄧艾。而馬謖之所以把這個陳玄抓過來,也不是為了別的,而是由自己的用處。眼下自己的這一支小部隊已經深入敵軍腹地,這裡是人家的地盤,機房自武關河奇襲的消息,隨時都有可能會被敵軍察覺,自己只要稍有遲滯,便有可能遭遇武關敵軍和青泥隘口敵軍的兩面夾擊。到時候自己這一群人進無路,退無門,只能束手待斃。
馬謖並不想在勝利曙光已現的情況下,就此功虧一簣,攻克江油之後,他第一時間找來了陳玄,就是為了摸清敵人的底細。事實證明這個陳玄還是有一點作用的,據他所說,武關的守軍有3000人左右,守將乃是曹軍大獎朱靈;青泥隘口卻是只有1000多人,守將則是曹軍的宗族將領夏侯茂。
了解到這一情況之後,馬謖當即決定立即分兵行動。因此沒有做太多無謂的休整,當即分兵兩路進發,由鄧艾引本部200余人急行軍奔襲青泥隘口,自己則是率領1000人,以及收編的商縣的百余名降卒,在後面隨時跟上,準備協助鄧艾奪取青泥隘口。除此之外,馬謖再派向憲率領200人,扮作曹軍的輜重隊,假裝是給武關運送輜重的。只等他們混進了武關,就立即在關內作亂,策應關外關平所部的一萬人馬,立即奪下武關。
向憲是扮作輜重隊,而鄧艾所部的那300人,則是都已經換上了商縣守軍的衣甲。與此同時原商縣的縣令陳玄,也是被強迫隨行。一行人連夜奔襲了八十余裡,終於是在次日的下午時分,抵達了青泥隘口以東的五裡處。
不說武關這裡馬謖爭分奪秒,此刻在關中,戰事也已經進行到了如火如荼的地步了。長安城東十余裡處,夏侯淵和劉備激戰於此。悠長而嘹亮的號角聲,與雄渾猛烈的戰鼓聲混雜在一起,卷起無邊的煙塵,直衝九霄雲上。
“殺!”充斥戰場的康寶吼叫聲中,曹、劉兩軍的數萬士卒不畏生死地纏戰在了一處。平原上刀槍亂舞。箭雨橫飛,隨處可見斷裂的肢體、破爛的旗幟、沾染血汙的各種兵刃。殷紅的血液,從地表逐漸地滲入到泥土中。整個關中大地再一次被鮮血覆蓋,只怕來年這片土地上種出的糧食,都是血腥味的。
“夏侯淵果然了得啊!”長安城頭上,劉備眼看著激烈進行的戰事。也不禁發出這樣的感慨。眼前的這場戰鬥進行了已經一個多時辰了,但是自己這一方卻是絲毫佔不到任何上風。己方以五萬步卒迎戰夏侯淵的四萬步卒,後者面對這樣的攻擊,卻是盡顯其虎步關西的軍事才能。見招拆招與劉備鬥了個燦然相若,雖然兵力較少,但是局面上絲毫不落下風。
劉備所部的五萬步卒散成無數個小方陣,這些小方陣相互策應,又合並為一個大陣。以黃忠所部的弓弩手在前。張飛所部的戟兵居中,文聘所部的長槍兵列後,吳懿和吳班率領的刀盾兵分到兩翼,形成了攻守兼備的玄裹之陣。這種玄裹陣,乃是由多兵種混合協同的陣型,攻則一浪接一浪,威力頗大;守則相互守望相助,穩如泰山。但也正是因為這種玄裹陣實在是過於複雜,因此除非是訓練非常有素的不對,否則地話難以將之運用得圓轉自如。
面對劉備的玄裹陣,夏侯淵選擇以夏侯尚和張頜各率3000步卒護住己方的後陣,並且應付吳懿和吳班兄弟的刀盾兵往兩側的襲擾攻擊,自己則是親率其余的主力,組成一個連環鋒矢陣。來硬抗正面進攻的張飛和黃忠。
鋒矢陣衝擊力極強,但是其薄弱的後防線就是它最大的軟肋。因此夏侯尚和張頜都知道,此戰的成敗很大程度上,就取決於自己能否頂住敵軍隊自己後方的襲擾。保證夏侯淵能夠全無顧忌地衝鋒,因此在一開戰之後。就拚盡全力和對手咬牙死戰,承受著兵力超過己方數倍的敵軍一波又一波的凶猛衝擊,雖然傷亡慘重,但是二人所部的部曲都是曹軍的河北精銳,這麽多年來鎮守北疆,戰鬥力冠絕天下。現在面對數倍於己的敵軍,仍然猶如疾風中的勁草,怒濤中的磐石。雖然傷亡無算,但是依舊巍然不動。
吳懿和吳班不知道的是,此刻夏侯淵也很鬱悶。在曹仁攻打郿縣之後,劉備並沒有像預料中的那樣,分兵固守長安、郿縣兩地,反而集中長安共五萬大軍主動迎擊夏侯淵。不管曹軍如何分兵攻城略地,劉備都絲毫不為所動,隻一心一意地盯上了夏侯淵的主力大軍。結果, 原本有意設計分散牽製劉備軍力的夏侯惇,最終無奈地發現,反倒是自己的兵力在頻繁的調動之中,不知不覺就被分散了。
連續多日的激戰下來,夏侯淵愣是被擋在了長安而無法前進半步,甚至因為兵力略有分散的緣故,在局面上居然處於被動。而且夏侯淵很清楚,雖然眼下敵軍側翼的突襲被張頜和夏侯尚給暫且攔住了,但是自己在正面衝擊張飛的陣型的時候,也未能取得什麽進展。歸根結底,自己的兵力還是比敵人少了一些。
而此地靠近長安,己方的人馬已經盡數在此,一旦劉備還有其他的軍馬前來助戰的話,自己可就難逃一敗了。想到這裡夏侯淵也是不敢再耽擱下去,看了看眼下的戰局之後,夏侯淵轉過頭,衝著身邊的號兵喝道:“傳令,讓孫禮(字德達,涿郡容城人。歷史上魏國的並州刺史,振武將軍)的騎軍即刻出擊,繞過正面,從張飛的側面攻進去!”
“諾!”號角兵不敢怠慢,當即吹響了牛角戰號,號聲穿雲裂空。
聽到這個號角聲,早已整裝待發的3000騎軍,在驍騎校尉孫禮的統領下緩緩起動、加速,蹄踏擊地面的轟隆聲,宛如悶雷陣陣。看著孫禮他們出動,夏侯淵似乎已經看到了自己取得了勝利一般,臉上露出一絲嗜血的微笑。
不過夏侯淵的微笑很快就僵住了,因為就在這時,激昂雄渾的號角聲突然從遙遠的西邊天際席卷而來,接著自己腳下立足的大地,也開始劇烈地顫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