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預料到新野的戰況可能很不妙,但是樂進也萬萬沒有料到,居然形勢會惡化到這個地步,就連太守滿寵居然都身受重傷。要不是自己加速前進,只怕情況已經是無法挽回了。饒是周圍火光未熄,樂進還是感到一陣由衷地寒意。
“速引我去見太守!”樂進下令道,那名軍司馬自是在前方帶路不提。樂進和滿寵都是早在曹操討伐董卓之時,就在一起公事了。十幾年下來,期間還經歷過多次生死關頭,彼此之間的交情著實不淺,現在聽聞滿寵受傷,樂進自然是要去看看了。此外,樂進知道滿寵足智多謀,也想和他商量一下下一步的行動。
在這人的帶領下,樂進穿街走巷來到新野縣衙。雖然城池擴建了,但是新野畢竟還只是一個縣,按照定製,縣衙的規模有限。樂進在這人的引導下來到大門口,邁步走入縣衙的內廳。但是一進到廳中,樂進的目光就被一個黑鐵搭般的身影給吸引住了,整個人更是倒吸一口涼氣。
“張飛?”有那麽一瞬間,樂進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眼前這名坐在主位上似笑非笑的大漢,赫然便是和自己數次在沙場上交過手,也是曹操的死對頭張飛。張飛怎麽會在這裡,難道已經新野失陷了嗎?滿寵在哪裡,那麽剛才的戰鬥又是怎麽回事?這一連串的問題幾乎是在一瞬間,就全部湧上樂進的腦門。饒是他久經風浪。一時間都被這些疑問給搞的有些措手不及。
“三將軍,在下不負重望,將您的老朋友樂進帶來了!”就在這時,那名引導自己前來的軍司馬已經是緩步上前,朝張飛嘿嘿一笑道。聽了他這話,樂進陡然間腦海中一個激靈,脫口而出道:“你這廝居然敢叛敵?”
“不敢不敢,樂將軍說錯了,我本來就是左將軍麾下的人!”這人嘿嘿一笑道。一旁的張飛也是接口道:“樂文謙,這位就是我兄長麾下的軍師中郎將。馬謖馬幼常。當年就是他騙過了曹仁,以五千兵馬奪取了南郡,如今輪到你了!”
“你就是馬謖?”樂進聞言也是倒吸了一口涼氣,馬謖的名字他還是聽說過的。之前他和馬謖只是在淮南戰場上有過交集。不過當時一來隔著老遠,二來自己倉促間遇敵,因此也沒能夠看得多麽清楚。不過樂進隨即想起一件事,不禁脫口而出問道:“那剛才的攻城到底又是怎麽回事,你們自己在殺自己人?”
“哦,剛剛只是做戲而已。事實上昨天夜裡我們就拿下新野了,樂將軍看到的屍體都是貴軍陣亡的將士而已。不過我們把他們一些人的衣甲換了換,這樣就成了我軍和貴軍都死傷慘重的情景了!然後我們再拿著家夥敲敲打打,這就是在攻城了。等到樂將軍過來,我們攻城的人就全部撤離了。將軍的人就堂而皇之地進入這新野城了。這也難怪,畢竟那些死人是不會告訴將軍,這到底是怎麽回事的啊!”馬謖一臉感慨地解釋道。要說這人的天性就是好得瑟,將自己的計劃說出來,還是面對面地說給中計者來聽,那絕對是很有成就感的一件事。
似乎為了印證馬謖的話,就在這時新野城的民居之中,突然殺出一隊隊士卒來。樂進所部的士卒雖然是精銳,但是第一長途跋涉旅途勞累,戰鬥力不免是大打折扣;二來入城之後猝然間遭襲。敵軍還是自己的同袍,又不知道究竟有多少人,心慌之余頓時被殺了個措手不及;三來樂進本人並不在指揮,光靠他麾下的幾個校尉根本就鎮不住場子,一時間被殺得節節敗退。
耳邊聽得外面的慘叫聲。眼前看著笑得猶如抽筋一般的馬謖,樂進頓時感覺一股邪火直衝腦門。頓時按捺不住拔劍就往馬謖衝去。後者自從那次和曹仁交手吃了虧之後,就已經對這種單挑興趣全無,立馬閃開一邊,自有張飛上前來接住。
樂進的身手也算不錯了,但是相比較他的武功,樂進更擅長的還是指揮大軍作戰。現在被迫和張飛一對一單挑,那就是以短擊長了。後者雖然是空手,但是拳腳虎虎生風,竟然打得兵刃在手的樂進連連後退。酣戰之中張飛的兩腿猛一發力,身體徑直前竄相迎,右手前探,在即將觸及到樂進的長劍的一刹那,手臂微微一讓,偏過劍鋒,隨後手握成拳,重重地反捶在劍身上。
巨大的力道,加上出乎意料的招式,讓樂進一時間沒能反應過來,手一麻配劍已經是脫手飛出,準確地釘在了客廳右側的柱粱上。失去了配劍,樂進的情形更是不堪,沒多久就一把抓住樂進的腰間絲絛,竟然把這將近二百斤重的魁梧大漢一把抓起來,而後順勢借力重重往地上一貫。隨即張飛不待他爬起,一記手刀重擊在樂進的頸部,讓他徹底地失去了知覺
“怎麽樣幼常,俺老張這兩下子如何?”三下五除二就搞定了樂進,張飛也是洋洋得意。在徐州和汝南被他追兔子一般攆得上躥下跳的怨氣,終於是出了。
“三將軍果然厲害!”馬謖這是真心實意地稱讚了。要說自己這一世也是個練家子,但是和這些非人類相比還是差遠了,自己無論怎麽練,都練不出張飛那一身油光光的黑肉來。人比人,有時候確實是氣死人啊。
張飛聞言頓時更加得意了,一時間自吹自擂都顧不上正事了。不過好在馬謖還算冷靜,讓人拿著樂進的頭盔和衣甲出去招降他的部下。根本之前在江陵的經驗,這樣做的效果應該不錯,現在沒有理由不效仿。
事實證明效果確實不錯。或許任何時代的軍隊。都無法快速面對這種群龍無首的狀態。幾名樂進的親衛被迅速解決之後,樂進“戰死”的噩耗迅速被傳達到新野全城。一時間曹軍的鬥志如開了閘的洪水一般一瀉千裡,一個個的或是放下手裡的兵器投降,或是四散奔逃。
這樣的戰鬥並沒有持續多久,等到了下午時分就已經告結束了,12000名跟隨樂進援馳新野的人馬,由於大部分被誘入城中聚殲,又缺乏指揮,因此基本上是全軍覆沒。大約3000人被擊殺,還有5800人被俘。另外還有差不多3000多人運氣較好逃走了。但是這裡已經是臨近荊州地界,這些士卒人生地不熟,就算是逃出了新野,只怕也難有什麽作為。最多就是回去報訊了。
至於荊州軍自己,雖然佔據了這麽大的優勢,但是還是付出了1000人的傷亡。陷入絕境的曹軍精銳困獸猶鬥,還是給他們造成了不小的傷亡。天下精銳的曹軍,果然是非同小可,戰鬥力確實是非常強悍。而且據馬謖觀察,很多人在戰鬥開始的時候,就已經因為長途跋涉而筋疲力盡,戰鬥力大打折扣。這一仗能打成這樣,他們幾乎是做到了人類的極限了。
“回去要好好操練這些人啊!”帶著如是的想法。馬謖開始和張飛商議進軍涅陽的事宜。現在新野已經拿下了,涅陽的守軍也被自己圍點打援乾掉了,整個曹操集團在南陽郡境內駐扎的軍馬,除了樊城那裡的曹仁所部,以及宛城那裡還有7000多守軍,已經是被消滅的所剩無幾了。剩下的一座座城池,猶如一絲不掛的美女,暴露在色鬼的面前。
通過對俘虜的審訊,馬謖和張飛得知涅陽的守軍不過千人左右,頓時就徹底地放下心來。不過為了防止夜長夢多。馬謖和張飛還是連夜點起5000人馬,走水路去突襲涅陽。似乎老天都在幫助他們,和當年赤壁之戰的時候一樣,這天夜裡刮起了強勁的東南風,借助著風勢。5000士卒走白河一路北上,不過半夜就抵達了涅陽之東。然後趁著夜色的掩護突襲涅陽。守城的士卒雖然竭力抵抗,但是無奈兵力太少,而且守軍也萬萬沒有料到,會有敵軍在這個時候來犯,因此雖然竭力抵禦,但是在張飛和馬謖不計傷亡的強攻下,加上自己的猝不及防,城池還是在清晨時分告破,這座南陽郡的治所就此落入劉備軍手中。而在攻取了涅陽之後,馬謖還得到了一個意外之喜:原荊州別駕,現任荊州刺史蒯越蒯異度。
“城破之後,我率領弟兄們殺到蒯越的刺史府。他自稱要與我軍拚個魚死網破,直至與城攜亡!”指著廳下五花大綁,雙膝跪地的蒯越,前軍校尉向寵向馬謖和張飛輕聲稟報道。
“魚死網破,與城偕亡?”張飛聞言頓時瞪大了眼睛。馬謖忍住笑意,饒有興趣地問道:“那麽城破的時候,他人在幹什麽呢?”
“躲在刺史府裡, 準備飲毒酒自盡呢!被我擒住時,那杯熱過的毒酒都已快涼了,他都沒舍得喝下去,反而要求見主公!”向寵不屑地道。
貪生怕死的東西!馬謖和張飛對視一眼,不約而同地想道。要說這位仁兄真是機關算計,卻還是自討苦吃。當初一力攛掇蔡瑁把荊州獻給曹操,想要藉此向曹操邀功。不想投奔曹操之後,曹操鄙薄其人品,隻給他封侯完事兒。論待遇固然比不上劉琮,甚至還不如和他一同投降的蔡瑁和王粲等人,畢竟蔡瑁他們或是擅長操練水軍,或是文學士子,總算是專業人士。蒯越雖然號稱足智多謀,但是曹操麾下人才鼎盛,最不缺的就是謀士,正所謂是多他一個不多,少他一個也不少,因此這些年來一直只能充任閑職。如此遭遇,對蒯越這樣一個權利欲極重的人來說,恐怕比死還要難受。
馬謖想起當年自己和劉備以及趙雲去襄陽探望劉表,卻被這廝逼得是狼狽不堪,最後甚至不得不從劉表的臥室逃跑。再想起當日劉琦臨死之前的話,心裡更是面對他也是一絲好感都沒有。再看了看蜷縮成一團的蒯越,卻發現他的眼中的神情甚是閃爍,似乎是在打什麽主意。
“嗯?”馬謖稍一思量,就隱隱然猜到這廝的用意了。輕輕咳嗽一聲,馬謖轉頭對張飛道:“三將軍,這廝怎麽辦?”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