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止是劉璋,幾乎所有人聽了劉備這話,都覺得有些莫名其妙,殺人又不是結婚嫁人,難道你殺人還講究個時間地點,良辰吉日嗎? “兄長的意思是?”劉璋有些不明就裡地問道。
“其實愚兄也沒別的意思,張魯這廝固然是罪大惡極。但他不止是和賢弟過不去,當年更是巧言令色欺騙叔父,這才去漢中為禍一方。如今既然成擒,自當將其押到叔父的墓前,以祭奠叔父的在天之靈。再者,愚兄當年深受叔父知遇之恩,可是這次來西川兩個月了,也未能拜祭一下,此番也想前去!”劉備呵呵一笑,自顧自地解釋道。
劉備口中所說的叔父,自然就是劉璋的老爹,當年認自己為族侄的涿郡太守劉焉了。劉焉病逝已經十幾年了,陵墓就在成都城外。劉備現在假意要去祭奠一番劉焉,只要劉璋答應下來,那麽劉備就可以名正言順地帶著自己的人馬,潛伏到成都附近,屆時只要製住劉璋,就可以一舉拿下成都,這也是龐統給劉備找的借口。以劉璋的人頭豬腦,只怕是難以察覺到這其中的彎彎繞。事實上不止是劉璋,其他人眼看劉備在成都這麽久,一直都是很老實,對他的戒心也已經是消除地七七八八了,哪想到他現在要突然發難呢?
果然,劉璋聞言一愣,隨即感歎不已地道:“難得兄長有這份心啊,父親在天有靈,也必然感激!也罷,咱們就容他多活幾天,等到了成都再殺他!”
於是乎,當下劉璋聽從劉備的建議,暫時不殺張魯,哥兒倆一起,押著他一塊兒先去成都,準備在那裡活剮了張魯。此時戰事已經結束了,因此雙方集結在涪城的兵馬,除了留下一些衛戍地方的,其余都是跟隨二劉一起回成都。
要說這西川道路艱險,還真不是蓋的。從涪城到成都一路上不過數十裡,但是險要的關隘就有好幾處,其中綿竹和雒城還都是那種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天下險關。這個時候,馬謖也是不得不暗自慶幸,要是劉備真的在涪城就和劉璋翻臉,除非是真的做到完全不走漏了消息,否則的話一旦某處出了岔子,讓成都那邊有了防備,自己還是不得不進行持久戰。
現在好了,有了劉璋的帶路,這些險關全部都是暢通無阻了,劉備等人光明正大地從這裡經過。不過兩日的功夫,一行人就來到了成都城南的目的地:劉焉及其長子劉瑁的陵墓。而劉璋對張魯確實是怨念極深,一早就派人提前來成都報信,讓留守成都的黃權和劉巴等人準備祭品,他可以在抵達之後,就立即祭奠他父親。他要在劉焉墳前告訴自己的老爹,這個可惡的叛徒張魯,已經被你能乾的兒子給搞定了。
於是乎,等到劉備和馬謖抵達的時候,一切都已經準備停當了。幾座蘆棚搭建了起來,此外豬牛羊三牲祭品也已經準備停當,只等劉備兄弟到了。由於這次是劉備主動提出的,因此主持大祭的人選,自然也就是他了。但事實上需要劉備做的事情也頗為有限,除了按禮法磕頭行禮之外,劉備要做的也就是朗讀一篇祭文。而且甚至就連這篇祭文,都不是劉備自己寫的,而是龐統為他捉刀代筆的。
當劉備以洪亮不失真情的嗓音朗讀完了整篇祭文之後,整個祭祀最大的看點終於來臨——活祭!以張魯為首的十個人,其中包括張家直系親屬,以及五鬥米道的一些高層,被拉到劉焉的墓前,他們頓時就知道了自己的命運。有兩人當場就嚇得暈死了過去,更有三人下身失禁,尿液沿著衣袍滴落下來,
很快在地面上形成了一小攤水窪。其余幾人也個個面色蒼白,渾身顫抖。目光呆滯。 唯一稍顯得正常些的人,就是張魯了。這位張大教主雖然談不上有多麽足智多謀,但是終究不是傻瓜。從漢中被押到西川一路上,他就已經隱隱約約猜到自己的結局了。前天劉備說那話的時候他也聽到了,自然知道自己的命運。到了現在這個時候,他已經認命了,甚至有些破罐子破摔,顯得有些無所顧忌。
“劉璋,你這黃口孺子,不孝之子,徒然繼承劉焉的這片基業,但是荒廢政事,百姓因你而苦不堪言,他日九泉之下, 只怕也難以再見你父兄;劉備,你這絕世奸賊,投曹操而反曹操,投劉表而劉表死,聯孫權而奪其荊州,若論兩面三刀,實乃當世第一!馬謖,你和楊松這奸賊密謀,奪我漢中,如此奸險,他日必將不得好死!”臨死之前,張魯近乎是肆無忌憚,對在場的人一一喝罵。
對於張魯最後的瘋狂,劉備是無所謂了,他是喜怒不形於色,更不會和一個將死之人計較什麽。至於馬謖,他壓根就沒有想到,自己居然也會被張魯點名招呼,一時間措手不及,著實是感覺有些受寵若驚。唯有劉璋卻是滿臉鐵青,雖然竭力克制著自己的行動,但那對噴火的眼眸,似乎要將張魯吞噬下去。
當屠刀臨頭地那一刻,張魯這才仰天長歎:“我張魯身處亂世,自問勤政愛民,未曾虧待百姓分毫,卻為何落得如此下場?蒼天,你何其不公啊!”
刀片揮舞,滿腔熱血自斷頸處激噴如泉,十顆人頭如滾地葫蘆一般跌落塵埃之中。至此,大漢自太平道之後最大的道會組織五鬥米道,就此煙消雲散了。
宰了張魯之後,劉備當夜就在成都城外駐扎下來暫歇,不過他還是宴請了劉璋。後者此時對劉備已經是百分之一百二十的信任,哪怕就是要和劉備去共享老婆,都是毫不猶豫的,現在劉備相邀,更是坦然不疑,帶了幾十個親兵就去劉備的軍營之中赴宴。
劉璋不知道的是,準備請他吃飯的劉備,此刻正在自己的大帳之中,做著最後的思想鬥爭。陷入了沉思的他,絲毫沒有意識到,馬謖和龐統等人已經進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