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王認為,如今丹陽、壽春、廬江盡在我方之手,自淮南至江東再至交州可以連成一線,厚勢已成。而孫權僅剩會稽一郡之地,縱然是攻下吳郡,得到了廬陵,實力也無法與我軍相提並論,因此無需擔心孫權翻臉前來奪取丹陽。只是江東不乏智謀之輩,萬一他們搞出什麽陰謀來,我們就無法招架了,因此派我此番前來江東勞軍,也是為了給幼常你和二將軍他們提個醒,小心一點孫權!”就在馬謖思考孫權問題的時候,費禕的聲音又是再度響起來了。
“文偉兄言之有理啊!”馬謖想了想,也知道費禕,準確的說是劉備他們所料不差。孫權現在的實力可以說是不值一提,但是萬一他真的趁著關羽和曹軍掐架的功夫,搞起神馬白衣渡江的把戲,自己還真有些不好收拾。馬謖心裡已經盤算著,等到此番戰事結束之後,尋個機會就把孫權給徹底解決了。
這世上的事有時候就這麽巧,馬謖正在想著怎麽收拾孫權的時候,就在這時忽然有人來報,說是孫權派遣使者前來求見。
“孫權的使者?”馬謖和費禕聞言對視一眼,不禁有些意外。自己正在這裡數落孫權,沒想到他就派使者來了。這難道就是所謂的說孫權,孫權就到了?
“這個,幼常,要不要我回避一下?”費禕看了看卻是問道。一般來說。只要不是敵對的雙方。派出來的使者怎麽也算是客人。主人當著其他人的面接見客人的話,也不是很禮貌的,因此費禕才有此一問。
馬謖本準備一口答應,但是轉念一想,卻是有些別樣的想法:自己身為孫權的妹夫,現在又是在江東統兵。只怕在有心人的眼中,自己的身份多少是有一些尷尬了。至少在張松、法正他們這些政敵眼中,這可是一個很好的打擊自己的借口。現在放著費禕這個劉備派來的旁觀者在這裡,倒不如當著他的面做做戲,讓他看一下。自己是怎麽和孫權勢不兩立的,費禕自然會告訴劉備本人的。這樣委婉地表達一下自己的忠心,可比直接來有效多了。如果能夠獲得劉備更深層次的信任的話,日後為人處世什麽的。也可以方便一些。
當下馬謖哈哈一笑,卻是擺手道:“這個碧眼小兒向來不是什麽好東西,如今剛剛打下了余杭,在這個節骨眼上來這裡,多半也是不安好心。文偉你倒不如和我一起看看,你旁觀者清,要是他有什麽陰謀的話,也可以一舉揭破!”
“也好!”費禕也不知道馬謖打得什麽算盤,不過他也沒怎麽把什麽孫權的使者放在眼裡,既然馬謖說了這話。他就更加不當回事了。
大約兩盞茶的工夫,一名青衣儒士在衛兵的引領之下,來到議事廳之中。這人大約三十多歲,相貌清瘦矍越,周身流露出文雅的氣質,足見不是等閑之輩。
看到馬謖之後,這人整了整衣袍,向他躬身微施一禮,朗聲開口道:“會稽闞澤,奉吳侯之命前來拜會。見過馬幼常馬軍師!”
闞澤?聽到他自我介紹,馬謖有些意外。在馬謖原先所處那個時代,闞澤最為後人為所熟知的著名事跡,恐怕就要算是在三國演義裡,赤壁之戰之中他替黃蓋完成苦肉計和詐降計時的出彩表現了。當一開始詐降計為曹操識破時。闞澤能夠臨危不懼,隨機應變。居然巧妙的騙過以智計和多疑著稱的曹操,及其麾下一眾謀士,足見其不凡。…,
當然,那僅僅是小說的內容,究竟真正的歷史上的闞澤,到底有什麽過人之處,反而不怎麽為後人所熟知。
不過現在孫權居然派這個闞澤前來見自己,馬謖著實有些意外。雖然不知道闞澤是否如苦肉計中表現的那般足智多謀。但既然孫權生平沒少吃自己這個妹夫的苦頭,既然能派他為使來應付自己,至少說明他不是一般人物。
說來話長,但是這些念頭都只是在馬謖的腦海中一閃而過。既然知道他是不一般的人物,馬謖也想趁機看看這個闞澤的底細。想到這裡,當下馬謖也是拱手還禮道:“闞先生不必多禮,素聞先生乃是會稽名士,學問見識聞於江東。以闞先生如此大才,卻不知為何明珠暗投呢?現如今吳侯身無立錐之地。若先生有意的話,我願親為先生引薦於我家大王處。以先生之大才,以漢中王用人之明,想來他日拜領郡守,抑或是封侯拜相,也都是指日可待的啊!”
聽了馬謖這番極其露骨地招攬話語,費禕都有些意外,不想闞澤的表現卻是出奇的冷靜,既沒有因為馬謖挖苦諷刺孫權而發怒,也沒有因對他的溢美之詞而欣喜。前前後後表情竟似沒有一絲變化,仍舊是那副不喜不憂的平和模樣。這副樣子倒是讓馬謖想起了前世的那位石佛李昌鎬,似乎天塌下來,都不眨一下眼睛。
就在馬謖懷疑這闞澤是不是聾子的時候,他已經是開口了,而且一開口就讓馬謖大感意外,卻聽得闞澤開口道:“我主胸懷凌雲之志、身具濟世之心,乃百年難見的明主。馬將軍乃當世名將,又和我主乃是骨肉姻親。若是將軍願舉丹陽之地相投我主,當可助我主早日戡平亂世、安定社稷。一來吳侯兄妹骨肉可得團聚,將軍亦可成為興複社稷的功臣,而青史留名的!”
“噗嗤!”聽了闞澤這話,一旁的費禕忍不住當場笑了出來。萬沒料到的是闞澤居然出人意料地反過來勸誘起馬謖來,而且其表情一本正經,絲毫不像是在開玩笑的,費禕也是忍不住好笑。馬謖也是不禁好笑。當下正準備反駁。費禕已經是揉著肚子一邊笑,一邊反駁道:“足下何出此言?困守會稽一郡之地,已是朝不保夕。若吳侯真為明主,何至於基業盡喪,哈哈哈哈……”
聽了費禕這裸的嘲諷,闞澤依舊是那副處變不驚的架勢,直接緩緩開口道:“當日吳侯寡不敵眾,勝負乃其常事。昔日高祖亦曾數敗於項羽,而垓下一戰成功,此非韓信之良謀?就連劉使君。當日棄樊城、走當陽、困守於夏口這一隅之地,何其狼狽?而今不也是坐鎮四州之地,試問這一時的勝敗,何足道哉?”
沒想到這個闞澤果然有兩下子。就這種寵辱不驚的氣度,就足見其為人不凡之處了。越是知道此人不凡,馬謖也是不敢輕敵,當下拱手道:“先生果然是名不虛傳啊,未知吳侯派足下前來,有何要事啊?”
聽了馬謖的話,闞澤不以為意地微微一笑,這才開口道:“馬將軍,澤此番前來秣陵,特為代吳侯向馬將軍知會一聲。欲請馬將軍起兵夾擊張遼。但此事關乎緊要,故吳侯特意吩咐,只能請將軍一人閱覽我主密信,還請將軍屏退左右!”
聽了闞澤的話,馬謖倒是有些意外,這時費禕已經是急聲道:“幼常千萬小心,此人可能心懷不軌,不可大意啊!”…,
“未知這位先生高姓大名啊?”出人意料的是,聽了費禕的話,闞澤卻一點生氣的意思都沒有。反而是笑吟吟地開口問道。
“好說,在下江夏費禕,現任漢中王帳下侍中!”費禕對闞澤可就沒什麽好臉色了,直接神色淡然拱手還禮道。
“原來是荊襄名士費文偉!”闞澤拱手道:“素聞費文偉乃是荊襄名士,才智卓絕。何故如此?闞某只是一介文弱,而馬將軍身手了得。就連郡主也是頗有不如,難道費侍中還怕闞某不自量力,行刺馬將軍嗎?”
費禕聞言頓時默然,馬謖眉頭微皺,這才開口道:“既然如此,未知吳侯書信如今何在?”
闞澤從懷中掏出一封信,卻不遞給馬謖,只是看了一眼一旁的費禕,後者會意,只是開口道:“幼常,既然如此,那我就暫且告退了!”
“等等!”馬謖忽然開口道:“文偉且慢,待我看看書信,說不定這其中有什麽未決之事,你還可回去請示一下主公!”卻不想馬謖為了避嫌,豈肯讓費禕這個見證者就這麽走了?再說了,就算有什麽隱蔽的事,也不至於瞞著他。
不想聽了馬謖這話,闞澤卻是開口道:“馬將軍,此事關系重大,其中更是涉及軍事機密,豈可在大庭廣眾之下談論?還請將軍屏退眾人,再做曲處!”
闞澤這一說,馬謖反倒是真的感覺有些不對勁:要真是軍事機密,那麽一旦商議的話自然是悄悄進行。可是現在自己還沒看信,闞澤就迫不及待地要費禕回避,這實在是有些不尋常。如果自己只是看信的話,只要自己不說出來,那麽費禕肯定是不知道信裡的內容,絕無泄露之虞,為何闞澤如此執意要費禕回避?這並不符合常理。如果是一般人也就罷了,但是闞澤適才侃侃而談,有理有據頭腦清晰,並不是普通人,為何會突然間這麽瞻前顧後呢?
馬謖腦中突然出現了一個奇怪的念頭,而且感覺竟似有些越來越強烈。心念電轉之余,馬謖這便開口道:“且慢,傳我將令,召集城中所有的文武將官,速至此間議事廳,參與議事!”
“馬將軍,你這是什麽意思啊?”闞澤微微有些惱怒地道。
“沒什麽,既然吳侯有意請我們共同夾擊張遼,此事事關重大,豈可不當眾商議!”馬謖擺擺手道。看闞澤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馬謖心中越發確信此中有鬼,當下嘿嘿一笑道:“怎麽,難不成吳侯每次開戰之前,都是和魯子敬悄無聲息地在密室之中商議不成?”
“自然不是,只是……”闞澤終於是失去了一向的從容,卻又不知道怎麽說才好。就在這時陸遜、吳班等人陸續到來,看了看諸人,馬謖這才開口道:“諸位啊,今日臨時議事,只因吳侯派人傳信與我,有意請我共同夾擊盤踞在勸的張遼。此事雖然重要,但我以為不必瞞過諸位!正所謂一人智短、眾人智長,我也正有意征詢諸公之見。好了闞先生,請出示吳侯書信吧!”
馬謖話一說完,所有人都是看著闞澤,看他如何曲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