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南之地流言四起,荊襄大地周瑜聲望如日中天,這其中的玄虛,自然都是馬謖弄的了。馬謖之所以讓劉備和張飛配合自己這麽做,原因無它,也就要給孫權施加壓力,讓他坐立不安,以盡早地答應以襄陽換淮南。不過這就貴在一個火候,千萬不能把孫權逼得狗急跳牆,到時候雞飛蛋打。而且馬謖也盡量避免自己直接和孫權面對面交鋒,省得到時候惹火燒身。 於是在接下來的幾天裡,馬謖並未催促孫權,而是去拜訪以張昭為首的一乾江東文臣,主要還是出身淮泗集團的張昭、步鷙等人。這些人出身江淮之地,這輩子最大的心願就是風風光光打回老家去。馬謖就不信,面對自己送上門來的這塊肥肉,張昭他們會傻到不去吃。至於隔著幾千裡的襄陽,想來他們還不至於像對自己的家鄉那樣念念不忘。
事情的發展也正如他所料的那般,張昭等人在見到馬謖之後,一開始都沒什麽好臉色。但是一聽說馬謖是被劉備派來交割淮南的,這些人頓時一個個態度大有改觀,紛紛變得極為熱情。好吃好喝招待不說,每頓飯吃完,還要打包奉送一大堆東西,讓他帶回去給劉備,略表寸心。利益當前,他們似乎全都忘了,自己當初是被誰給罵得狗血噴頭的了。
當然了,也不是所有的事都這麽順心。在抵達丹徒的第三天,馬謖拜訪完了孫氏老臣朱治,回到館驛的時候卻驚奇地發現,數十名身穿戎裝的女兵卻是圍堵在館驛門口,一個個面容冷肅,手中都是抄著家夥。當中一員女將坐在那裡,正自無聊地擦拭著手中的長劍,赫然便是孫尚香。
看到這位姑奶奶的到來,馬謖心中也是一喜,連忙快步上前招呼道:“原來是郡主來了,末將有失遠迎,還請郡主恕罪啊!”
孫尚香看到他倒是也眼睛一亮,但是隨即突然俏臉一板,哼了一聲道:“馬幼常,你這廝當真不是好人!”
暈死,這丫頭又發的哪門子飆?馬謖知道孫尚香一向是敢說敢做,甚至可以說是喜怒無常,當下也是有些納悶地道:“郡主這話從何說起,謖自來江東不過數日,不知是不是哪裡得罪了郡主啊?”
“哼,你也知道你來到江東也有數日了,為何至今不來拜訪我?”孫尚香沒好氣地道,臉色卻是松弛了下來。馬謖這才知道這丫頭只是和自己開玩笑,當下哈哈一笑道:“郡主勿怪,謖此番前來江東軍務繁忙,因此未曾拜會郡主。未知郡主此番親自大駕光臨,所謂何事啊?”
“怎麽,沒有事就不能過來看看你嗎?”孫尚香沒好氣地道,不過隨即話鋒一轉道:“其實我還真的有事要你幫忙,不過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
“也好,郡主裡面請!”馬謖不知道這丫頭想要自己幫什麽忙,不過現在身處江東這片地盤,這位大小姐還是不要得罪的好。雖然她對自己似乎是頗有幾分好感,但是以她的性格,只怕一言不合之下,也是說翻臉就翻臉。
當下馬謖將孫尚香迎入館驛之中分賓主坐定,後者看了看四周沒人,這才低聲道:“幼常,你知道我這次來找你是為什麽事嗎?”
“這個,還請郡主明言!”馬謖搔了搔頭道,也不知道她怎麽心血來潮了。
卻聽得孫尚香幽幽一歎,端起桌子上的杯子喝了一口水,這才有些惆悵地問道:“你還記得上次在柴桑城外,我被山越人伏擊的事嗎?”
“這個我自然是記得了,怎麽了香兒?”馬謖不明白為什麽她突然間要提這件事,
畢竟這對她來說可不是什麽值得珍藏的回憶。 卻聽的孫尚香帶著幾分回憶悠悠然道:“我自小好武,十歲開始,就整天率領一幫和我差不多大的女孩子習武操練。本以為就算是不如父兄一般威武,卻也是當世第一流的高手,沒想到卻連幾個山越蠻子打不過。我原本以為這是沒辦法的事,不過前番在荊州看到你帶兵,倒是有了點辦法。”也不知道她是有意還是無意,反正馬謖這次喊她香兒卻沒有發飆。
“香兒你的意思是?”馬謖有些不明就裡地問道,既然她不發飆,那馬謖也樂得討幾句便宜了。
“是這樣的,我看你武藝也不是很高,但是練兵卻是有一手。如今你既然來到江東,何不幫我把我手下這些人好好操練一番。等她們一個個也都練成精兵強將之後,不就可以上陣殺敵了嗎?”孫尚香理所當然地道。
馬謖此刻才算明白,原來這丫頭看重的,卻是自己練兵的本領,想要自己給她的部下做加強訓練。
“這個,這個嘛,郡主你有所不知啊!”馬謖可不想把自己看家的本事就這麽拱手送人,尤其是不想送給敵我未明的江東之人。可是看著孫尚香一臉希冀的表情,他也實在狠不下心就此拒絕。腦筋轉的飛快,最好還是找個借口把這件事搪塞過去。好在他腦筋靈活,沒多久就找到了一個借口。
當下咳了咳嗓子,馬謖轉而以一種老師教導學生的口氣道:“郡主,你知道嗎。就算是我把你麾下這些女兵一個個全部訓練成天底下最精銳的士卒,她們也不能隨你一起上陣殺敵!”
“哦,這是為何?”孫尚香被他這麽一下結論頓時慌了。卻聽得馬謖並不直接回答她的問題,反而是反問道:“郡主你知道,一般打一場仗需要多久嗎?”
這個問題可是孫尚香從來沒思考過的了,聽馬謖這麽一問,她仔細思索了一下,這才有些不確定地道:“大概總要個十幾二十天吧。”她生平唯一一次參加的戰鬥,也就是和馬謖一起去奪取南郡。而從她到魯山大營到最後奪下南郡,這中間所經歷的時間,滿打滿算差不多也就是十幾天。
“何止啊,當初周都督在赤壁和曹操對峙,可是整整兩個多月。這還是在左近開戰,萬一要是遇上遠征什麽的,只怕打上半年都是有的。”馬謖耐心的解釋道,也在為自己的理由找鋪墊。
孫尚香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不過隨即皺眉道:“這又如何,難道就因為打仗時間太長,就不能讓女人參加了?”
“當然不能了!”馬謖理所當然地道,看了看一臉不解的孫尚香,馬謖揮手屏退左右,這才壓低嗓子道:“你想想看,這一仗打下來,通常至少也要幾個月的時間。而你們女人不同於男人,萬一戰事正酣之時,碰到那個來了,渾身乏力無法再戰,那豈不是糟糕之極?”
馬謖這也是徹底沒辦法了,為了能夠找個還算名正言順的借口,居然連這種話都說出來了。不過就算這次能夠搪塞過去,他也不得不承認,這實在是他這輩子找的最丟人的一個借口。
孫尚香也是好一陣子,才反應過來他說的究竟是什麽。饒是她一向豪放不遜男兒,一時間也是臉色緋紅。囁嚅了半晌,這才小聲地開口道:“那要照你這麽說的話,是一點辦法都沒有了?”
千百年來,至少在冷兵器時代,哪有女子成規模成建制從軍的?真要有辦法的話,早就有人付諸行動了。馬謖知道這丫頭是異想天開,不過看她現在這麽失望,一時間居然也是不免有些於心不忍,當下稍一沉吟之後,這才開口道:“這個嘛,女子上陣殺敵是別想了。不過教她們一些配合之道,讓她們稍微比以前加強一些,不要再碰到幾個山越人就只能任人魚肉,還是可以的。”他心裡琢磨不要不把自己的底子全都露了,把前世曾經見過的女子防身術什麽的,隨便教她一點也就是了。說到這裡,馬謖突然想起,自己當初可是忽悠嚴鵬去荊州的,也不知道這家夥到底考慮的怎麽樣了,怎麽至今還沒個回信呢?
這些念頭孫尚香自然是不知道的,雖然未能達成心願,但是馬謖的方法還算是能讓他滿意,當下點頭道:“如此便好,那麽從今天開始,你就教她們一些!”
“那是自然!”馬謖點頭道。反正孫權這邊的事沒有個十天半個月,是不可能完工的,自己還能在江東待上一段時間。能夠有個美女整天陪著自己轉,也是一件讓人心情愉快的事,至少很讓人賞心悅目。
不過現在馬謖還沒有機會教她們,因為馬謖還有一件事要忙。在拜訪了張昭他們這些江東臣子之後,馬謖還是要去拜訪一下周瑜的家人。雖然自己乃至整個劉備集團都和周瑜很不對付,但是在旁人看來,自己可是和周瑜在赤壁前線同一個戰壕裡的戰友, 那是生生死死的交情。自己來到江東,要是不拜望一下周瑜的家人,那可是無論如何都說不過去的。
簡單地和孫尚香說了之後,後者卻是大不以為然:“我看公瑾大哥在赤壁之時,和你並不是特別有交情,你何必再去他家拜訪呢?”
“這個嘛,雖然周都督和我算不上有什麽了不起的交情,但是大家畢竟是曾經並肩作戰過,如今我身在江東,怎麽能不去他家裡拜訪一下呢?”馬謖理所當然地道。這話說出來,就連馬謖自己自己都覺得有些不對勁。郭旭這人有時候就是這樣,假話說多了,偶爾說一句真話,聽起來反而比假話更假。
當然了,馬謖也不否認,自己也有一點私心。周瑜此刻雖然不在家,到時候接見自己的多半就是他老婆了。說不定自己可就有機會,見一見傳說中的江東小喬了。正所謂愛美之心,人皆有之,難得自己來到這個時代,就算不能將其據為己有,能夠見一見也是好的。
孫尚香哪裡知道他的花花腸子,聽他這麽一說,反倒覺得他心胸寬廣,加上自己左右也是沒事,當下索性是和他一起去拜訪周府。
孫尚香和周瑜全家都很熟,郡主大人大駕光臨,周府自然是不敢怠慢的,當下也不要人通傳,直接就帶著馬謖一路長驅直入進去。走到裡面,但見一名少婦迎將出來,但見她年紀不過二十六七歲,一副溫婉賢淑,知書達禮的氣質,清雅的就似是一朵盛開在深谷中的幽蘭、饒是馬謖身為穿越者,看了也不禁眼前一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