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萬綠營清軍在出發時,由下到上,包括帶隊指揮的將領,都已打好算盤,一旦鐵血軍反擊,便做做樣子打一下,就立即退回來,決不為了僅僅要刺探一下敵人的陣地虛實去跟鐵血軍死磕而送死。
當其戰戰兢兢地逼近鐵血軍宰莊陣地,進入大炮射程內時,想象中的炮聲沒有響起,清兵們心裡恨死了鐵血軍:怎麽你們還不開炮?你們不開炮,我們怎麽有理由退回去啊?
清兵小心翼翼地向前,但鐵血軍就是不開炮。
鐵血軍沒有開炮,清軍當然沒有理由後退,只能繼續前進。速度雖然不快,但一會兒功夫便進入了火銃的射程內。
這時候,清軍終於聽到呯的一聲響起。這一聲火銃聲響起,清兵們仿佛聽到天籟之聲,火銃手紛紛平端起手中的火銃,朝鐵血軍陣地呯呯呯射擊。弓箭手也快速絕倫地搭箭上弓,拚命朝前攢射。其他清兵則聲嘶力竭地大叫大喊一陣。
胡搞一番,也不管鐵血軍陣地有什麽反應,清軍便集體扭轉屁股朝後撒腿逃跑。
其實,那一聲火銃響聲,只是清軍中一個火銃手由於高度緊張而導致火銃走火弄出來的響聲,朝天射了一次飛機,清兵們便以為鐵血軍在以火銃狙擊己方,從而搞出這麽大的動靜來。
洪承疇在陣後沒看到鐵血軍中有任何動靜,而兩萬清軍卻狼狽地退回來了,氣得臉色鐵青:“如此胡鬧怎麽能刺探到敵情?”
兩萬清軍還沒退回來,洪承疇便派親兵氣勢洶洶地趕來,將帶隊指揮的清軍將領當場斬首處理,換上新的將領,要求其帶兵立即返回,繼續進攻鐵血軍陣地。
但鐵血軍陣地仿佛死光了人一般,任由清軍搞出什麽動靜來,就是一動不動。新晉升的清軍將領沒有新官上任的欣喜,反倒心裡納悶異常,跟前任一樣,也很希望鐵血軍快點狠狠地朝己方開火,然後快快打退堂鼓跑回去,不用去幹這純粹只有送死沒有好處的活兒。
清兵越是盼望鐵血軍狠打,而鐵血軍就是不動如山。
清軍摸到鐵血軍陣前三四十步了,帶隊的清軍將領的小心臟快要蹦出到嗓子眼了,所有的清兵都等著那電閃雷鳴的一刻。
但鐵血軍還是毫無動靜!
怎麽辦?
過了半餉,帶隊的清軍將領才作出決定:既然敵人陣地沒人,沒準是逃跑了,那就衝進去看看唄。
兩萬清兵在自己狂叫亂吼的壯膽聲中,衝過壕溝,跨過胸牆,越過木寨欄柵,發現面前竟然空無一人,還是毫無動靜。
所有清兵都滿腹不解:這是什麽回事?是不是那些什麽鐵血軍真的已經逃跑了?
面對這種詭異的情況,有清兵不知所措,當然也有更多的清兵膽子開始長毛:既然面前敵人沒有蹤影,何不快衝進陣內,看看能不能撈上一星半點好處,就算能搶到一兩件破衣服好賣到故衣店裡去,也能賺一兩個銅板買一杯酒喝。去慢了便連毛都撈不到一根了!
到了此時,不需要將官下令,很多頭腦活絡的清兵不再發出壯膽的喊聲,而是使盡全身勁道,不聲不響地在迷宮一般的鐵血軍陣地內朝前猛衝,那些茫然不知所措的清兵以為前面的人真的見到什麽便宜了,也很快反應過來,跟著朝前猛衝。而剛剛新升官的將領,原打算要勒停人馬,派出小隊在陣內搜索一番再讓大隊前進,但部下卻搶先行動了,見此情況覺得不對,想勒停部下已來不及了,而且他本來就沒什麽威望,對部下的控制很差,帶著一眾親兵聲嘶力竭喊叫也無法約束部屬的擅自行動。
一時間,進入鐵血軍陣地內的清軍速度大大加快,蜂擁衝向鐵血軍的核心陣地,更要命的是,清兵沒有任何次序,沒有交替掩護,完全一副散兵遊勇的狀態。
“什麽回事?”遠處密切注視著前方進展的洪承疇先是一肚子的疑問,見到兩萬清軍沒派出小隊搜索便全軍衝進去,不由得大驚:“不好,如有埋伏則危矣!”
正當洪承疇安排後續清軍跟上支援時,鐵血軍猛然發動了。
隱蔽在陣地內的鐵血軍突然揚起無數的旗幟,無數的火銃、火炮突然開火,形成交叉火力,籠罩著整個清軍隊形,如同鳥群一般的炸藥包騰空而起,飛進清軍人群中,爆炸的火光氣浪煙塵橫掃一切……
陷入埋伏圈的兩萬清軍,隻恨爹娘不給自己多生兩條腿,完全沒有抵抗的心志,由一開始的盲目衝鋒轉為一窩蜂掉頭瘋狂地逃跑,可是在這縱橫交錯的陣地內,不熟悉的人不是那麽容易就可以跑出來的,有一些清兵連方向都跑錯了,不是被土坎絆倒就是掉進壕溝裡去了。
鐵血軍也想不到這兩萬綠營清兵如此草包,一打就垮,紛紛衝出來追殺,殺得清兵狼奔豕突無處躲藏。
“立即用重炮和大型拋石機投射火力,截斷被包圍清軍與後繼清軍的聯系。”楊光見洪承疇派兵過來救援,果斷地作出應對措施。
隆隆的炮聲和爆炸聲中,衝來救援的清軍止步不前。
被包圍的清軍只能靠自己雙腿逃過火網,跑得過的就有生的希望,跑不過去的,只能死路一條。當然,跑不出去的清軍很快發現了第三條路:那就是趕緊跪下向鐵血軍投降!
現在鐵血軍的後方基地江南需要劫後重建,百廢待興,修橋造路,修繕城牆水利,不知要多少勞力才能填補好這個被清軍禍害而捅破的天大窟窿。有清軍投降,不管多熊的兵,也算個壯丁勞力。楊光早已命令鐵血軍,除了十惡不赦必須殺之以平民憤的之外,可以接受一般清兵的投降,用他的話說是要押回後方去“勞動改造”。
在洪承疇及清軍眼睜睜之下,跑不出火網的六七千清兵拋下手中的武器,向鐵血軍投降。而跑出火網逃回來的清兵不過七八千人,還不到出擊清兵人數的一半。這把洪承疇氣得幾乎當場吐血。
消息傳到阿濟格耳中,他頗不以為然,連哼都沒哼一聲,他認為區區一兩萬垃圾一樣的綠營兵根本不算什麽,如果接下來能打一場勝仗,就是死光了二三十萬綠營也不算什麽。
倒是那些八旗將領議論紛紛,主張不能讓洪承疇胡鬧下去大大地損耗大清的實力。
阿濟格心裡很清楚,自己昨日一戰損耗過大,自己帶的滿洲八旗的兵力只剩下這幾千人,非但無力承擔作戰主力的重任,甚至對各部清軍的監督都已是有心無力了,不倚重洪承疇這個漢官那是什麽事都做不成的了,隻得大喝一聲道:“這兩萬綠營是拿去試探鐵血軍陣地虛實的,本來就是打算用來送死的,現在看清了敵陣內的虛實,死光了又怎麽樣?”
“主子,主子啊……”
阿濟格回頭一看,原來是洪承疇聽到了他的話語,正朝著他拜伏在地上,痛苦涕零地說道:“感謝主子信任,奴才無以為報,唯有肝腦塗地而已!”
“好了,起來吧!”見洪承疇態度甚是恭謹,阿濟格不免心下得意,問道:“對面的情況弄清楚了嗎?什麽時候可以展開進攻?”
“稟報主子,對面的情況已看清楚了。但要進攻,須待大炮趕到才可以開始!”
“大炮?”阿濟格眉頭一皺,心裡一陣悲涼,他從來都對火器不是那麽感冒,而現在打個仗沒大炮就動不得了。但是,仗還是要打下去的,阿濟格抬頭看見孔有德正在身邊不遠處,便問道:“恭順王,大炮什麽時候可以從揚州趕到這裡?”
“回主子的話,大炮已在路上,明日上午可到此地。”
“那好,今日暫且歇息,就等到明日上午開炮猛攻敵陣,將對面徹底碾成齏粉。”阿濟格恨不得現在就策馬衝進鐵血軍陣中殺光所有鐵血軍,但被鐵血軍打怕了,沒了大炮他也不敢亂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