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來助戰的民眾義軍絕大多人沒有受過正規的軍事訓練,完全是出於對殘暴滿清的仇恨、義憤支撐下,憑個人的勇氣來到戰場上,手中的武器五花八門,柴刀、菜刀、糞叉、竹槍、木棍皆有之,甚至有人的手上拿了一塊石頭或磚頭也出現在戰場上了。他們按不同的村落或宗親關系自然分布成一群群的,既不會怎樣列陣,也不知道該聽從誰的命令,戰鬥力與江陰閻應元、陳明遇組織起來的義軍根本不在同一個檔次上。
清兵像潮水般湧來時,西北角的民眾義軍表現各異,有的大聲呼喊揚著手中的家夥衝向清兵;有的人本能地往後退了退;更多的人站在原地不知所措;當然也有很多人和此處的鐵血軍一起高聲呼喝要大家結陣抵禦清兵的衝擊,但讓這些完全沒受過訓練、連方言都不同的人群在一瞬間結陣抵敵,那是根本不可能的。
劉良佐在親兵的簇擁下,衝在最前面的一批清兵中,看到果然不出他所料,對方隊形混亂,出現了極大的縫隙,而鐵血軍在其他方向雖然已發動追擊,但那密密層層的民眾義軍反而擋住了鐵血軍的腳步,待其衝過來,估計自己已突出重圍了。劉良佐頓時大喜,命令左右加快腳步:“衝,衝過去,天黑後,我們就安全了!”
清兵衝鋒浪潮的第一波湧到時,鐵血軍和義軍竭力揮動武器阻擋清兵,但無奈衝過來的清兵太多,己方幾千人竟沒有統一的隊形,像一堵漏風的牆,清兵如同刮風一般尋縫覓隙衝過去,一瞬間便已達到千人以上。
劉良佐就在第一批衝出西北角阻擊帶的清兵群中,衝出包圍後,為了不引起鐵血軍的注意,他在一個泥潭前拋棄了戰馬。幾萬清兵落在後面,一片呼天搶地地慘呼嚎叫,劉良佐頭都沒回一下,命令親兵趕快隨他逃跑。
其實剛才下令從此地突圍之時,劉良佐就已明白,率領三萬多清兵絕無可能逃過鐵血軍的包圍圈,如果是隻身脫逃也許還有機會,因此,從一開始,他就是打算隻身逃跑的。現在已衝出包圍圈,還豈有停下來之意。
三萬多清兵還不知道他們已被他們的總兵劉大人徹底拋棄了,還在夢想能跟著衝出鐵血軍和民眾義軍的重重包圍。
這時陸上鐵血軍的動作不慢,從側面衝過來,攔腰將狂奔的大部清軍隊伍截斷成無數股,無數的民眾、義軍蜂擁而上,以痛打落水狗的狠勁,攔著清兵截殺。
在這水網地帶,反應最快的還是船隻,接到衝擊的命令,鐵血軍的船上人員立即使用船槳、木板、長矛、長槍、刀劍等一切能劃水的東西拚命驅動船隻前進,靠近岸邊去追殺清兵。
由於岸上雙方已打得糾纏成一團,為了避免誤傷自己人,河裡的船隻已是不可能發炮發銃射擊岸邊。船上的水手們將船隻逼近岸邊,跳下水中,涉水衝到岸上加入圍攻清兵的行列。
但謝浩堂率領的騎兵卻衝得不是很順利,此地是運河與一條河流的匯流之處,到處是泥坑、水塘、水田,不太適合騎兵的運動衝鋒。當騎兵衝到時,已跑出一大堆的清兵。
“追,全軍出動去追,不要放跑了一個清兵!”
對於清軍的動態,楊光在望遠鏡裡看得很清楚,他明白至此,鐵血軍又取得了一個勝利,劉良佐的幾萬清兵算是完蛋了,但可慮的是,天黑之後會有很多漏網之魚,在江南的鐵血軍地盤裡到處亂竄,將會帶來一堆的麻煩,而最大的麻煩是劉良佐在天黑之際,趁亂逃脫,因此他命令連預備隊都不要留下來了,盡最大的力量去追殺清兵,連他帶來的軍校學生也讓王余佑帶著出去追擊。
“劉良佐會往哪裡逃?”楊光知道劉良佐這樣的老兵痞在全軍潰散之際,一定會逃跑的,否則他就不是劉良佐了,也不會毫無氣節地率大軍投降滿清了,因此,策馬跑上一處高地,手持望遠鏡仔細觀察衝出去的清兵人群。
劉良佐已換上普通士兵的服飾,並已拋棄了戰馬,和親兵一起徒步逃跑,如果沒有高倍望遠鏡的時代,還真不容易將其在千軍萬馬中辨認出來。劉良佐基於這個判斷,衝出戰團後,大膽放心地逃跑。
一些義軍、鐵血軍士兵追來,還以為他只是一群普通士兵中的一個,在劉良佐分出一些親兵去阻攔後,便沒全力越過阻攔去追殺劉良佐。
但楊光手中有穿越攜帶來的望遠鏡,在這個時代算是一件神器,他仔細搜索一番,很快就發現一群清兵有些特別,中間簇擁著一個普通士兵服飾的人一起逃跑,那個被簇擁著的人很自然地享受著周邊人員的保護救護,周邊潰逃的好幾群清兵都以此為中心, 他並且不時扭頭或往左右發號施令,由於距離較遠,楊光不能聽到他的聲音,但隨著他的扭頭喊話,周邊的清兵隊形必有有一定的變化,或留下兵力阻擊追兵,或分散逃跑。
楊光再調轉望遠鏡觀察其他的方向,都沒發現有此情況,他判斷此人不是劉良佐也必是個重要人物。
但如何才通知部下去追殺此人?
如果是在二十一世紀的戰場,在通話機器裡喊一句,便能召喚足夠的兵力將那群殘兵敗將打成齏粉。
在這個時代通信基本靠吼的戰場,派出幾個通信兵去召集到足夠的追擊人馬,恐怕劉良佐早就跑得不知去向,天色一黑後,劉良佐不是勒克德渾,他和部下都是漢人,懂漢話,將頭上的豬尾巴辮子剪掉後,逃出江南不是什麽難事。
楊光放下望遠鏡後,回頭看看,只見站在自己身邊還有單珮和五十個衛兵、七八個參謀。由於此地是水網地帶,不適合騎兵作戰,附近有較多的馬匹,可以每人配一匹馬,走適合跑馬的大路去追殺劉良佐。於是楊光問大家:“前面打得熱鬧,我們都在這裡閑著,大家想不想去把擒殺劉良佐的大功拿回來!”
衛兵、參謀們在此地傻呆呆地站著看戰場打成一鍋粥,心裡癢癢的,聽說要去擒殺對面的清軍主將劉良佐,興致頓時上來了,單珮一下子跳起來大喊大叫著催促大家立即出發:“追殺劉良佐,太好了啊!現在就走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