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若劉應賓等人沒有脫離廬州、安慶等地的堅城,依托城池一心固守,在鐵血軍大舉西進或許還能拖延一些時日,現在卻要與鐵血軍迎頭相對而進,而且還要到無為縣地界渡江南進,簡直是自己嫌命長了。
但劉應賓、羅九武、孫得勝等人卻沒有這種覺悟,現在還在做著阿濟格清軍主力將鐵血軍拖在揚州包圍起來,他們就乘虛直入拿下南京,從而成為滿清平定江南的第一功臣的美夢呢。
特別是羅九武、孫得勝兩人,一路上腦子盡是什麽如果成了這個第一功臣,豈不是要官有官,要錢有錢,要女人有女人,這樣的人生多愜意啊!
在這個美夢的支撐下,羅九武、孫得勝難得地沒有縱兵搶掠道路兩邊的村莊,甚至連部下悄悄搶來送上幾個美貌女子都咬著牙退回去,而是專心督促著部下,兼程東進。
阿濟格在戰敗之前沒有派出快馬信使來通知他們,清軍大敗之後,敗兵全部出於本能,朝北面逃去,以至於滁州之戰已過去了好幾天了,安徽清軍還是沒有收到任何信息。
似乎上天注定安徽清軍的此次急行軍是一次送死之旅,一路上沒有任何的阻礙,連下多日的大雪都停止了,冒出一些陽光來,暖洋洋的讓清軍得以快速行軍。
當安徽清軍走到離無為縣境不遠的地方時,清軍的前哨遇上了很多三三兩兩的鐵血軍哨騎。
這些鐵血軍哨騎呈現出與明軍、清軍完全不同的表現,他們在遠處便掏出一個能伸縮的條狀物品(單筒望遠鏡)朝清軍窺探觀看,在陽光照耀下,反射出閃閃光亮。
清軍中打前鋒的騎兵不覺得這有什麽好奇怪的,他們見過太多的農民起義軍擺出的跳大神的奇葩,認為鐵血軍哨騎那只是拿出一些鏡子來故意裝神弄鬼的,這些暴民組織起來的人馬如果不裝神弄鬼一番,那才叫奇怪呢,去將他們打回去就是了。
安徽清軍也配備有三百多騎兵,羅九武一聲令下,便迅速出動,要將鐵血軍的哨騎驅逐出去。
面對據說是曾經打敗過滿清八旗軍的鐵血軍,這安徽清軍的騎兵一開始還戰戰兢兢的,慢慢逼近,鐵血軍騎兵遠遠的就拿出火銃朝他們射擊,射程雖然很遠,但射擊精度極差,甚少有擊中清軍人馬的。聽到銃聲爆響,清軍騎兵遠遠就停下了腳步,誰知,那鐵血軍的哨騎開火之後,便策馬朝東面逃之夭夭了,根本沒有與清軍騎兵硬碰硬的任何打算。
羅九武手下的兵將都是習慣了欺軟怕硬,見對方沒有死戰的的打算,便膽氣上來了,一路上,凡是見有鐵血軍哨騎,便猛衝上去,將對方壓下去,甚至兩三騎也敢向對方十幾騎發起猛烈衝鋒,卻將對方逼得步步後退。
這個時代的信息在遙遠距離間的傳遞手段除了書信之外,不識字的人要獲得信息只能靠口口相傳,而要獲得直接事物的觀感認知,唯一的途徑是自己親身目睹。清軍騎兵多是一些老兵油子才能當上騎兵的,他更多的是相信自己眼見為實,現在見鐵血軍哨騎的這種表現,清軍的騎兵不由得懷疑起聽說來的鐵血軍打敗八旗軍的戰績:也許他們打敗的是頂著八旗名號的綠營吧!也許他們根本沒有打敗過八旗,所謂的戰績都是吹牛吹出來的?也許還有不知道的什麽原因得了這個虛名吧?
在這種情況下,清軍騎兵可是狂飆突進,將鐵血軍遠遠地驅逐出去,有一些人在離開大隊後,不顧軍令,跑進村莊裡搶劫,甚至強.奸婦女。
不過,清軍後面的主將羅九武卻還有一些警惕,他知道自己的騎兵數量稀少,切不可能輕易分散力量,於是命令騎兵不得前出太遠,要保持在隊伍的前面二十裡和左右兩側十裡的距離。
清軍騎兵前鋒很快有了發現。
十幾騎急匆匆地飛馳來到羅九武的面前翻身下馬行禮稟報道:“大人,前面發現有六七千賊軍橫在大路中間……”
“賊軍數千人馬?快帶我去看看。”接到這樣的稟報,安徽清軍主將羅九武臉上似乎沒有喜怒之色,但在心裡卻暗喜,如果對方真的就這幾千人馬,不妨將他們一口都給吃了,好作為自己升向更高官職的墊腳石。
“賊軍就在那裡!”
羅九武、孫得勝親自跑到前面,順著哨騎的手指,看向七八裡外的一個平川地帶,遠遠看去,只見幾千人黑壓壓地在路中間的地面上坐著幾千人,他們手中都拿著武器,周邊還有幾十個哨騎在遊蕩著。在這平川的後面四五裡遠,有一小片樹林,其中有人影晃動,似乎還有一支人馬潛伏在那裡,但這片樹林不大,最多只能容納兩三千人馬。兩個地方的人馬合計起來,人數不會超過一萬人。
“不錯啊!如果太多了,我們還吃不下,這人不過萬,剛剛好一口吃得下,打起來毫不費勁!”孫得勝看了頓時高興起來,覺得這是一個“斬首萬級”的絕好機會,拿了這近萬人頭往朝廷報上去,沒準自己的副將之位可以往上挪一挪了。
聽了孫得勝的話語,早已心中暗喜的羅九武看了一陣,猛然下定決心,就在這裡徹底打垮這股不過萬人的“賊軍”:“很好,這個軍功我們拿定了!”
當羅九武、孫得勝開始調兵遣將的時候,在大隊後方的劉應賓發現前面停了下來, 便急匆匆趕來,開口就問:“怎麽停了下來,這是什麽回事?”
“恭喜劉大人啊!我軍東進的第一個軍功將在此地拿到了!”
羅九武、孫得勝一副喜形於色。
“哪來的軍功?”劉應賓糊塗了。
“大人,你看那邊黑壓壓的一大片人頭,只要我們揮軍衝過去砍下來不就都是我們的軍功了嗎?”
劉應賓在明朝幹了幾十年都是一個文官,對於軍事上的東西多是一知半解,羅九武、孫得勝說要打這一仗,他也沒什麽反對的理由,況且,不打這一仗難道就掉頭逃跑回去?別人就不會銜尾追擊嗎?那只能打了!
如果劉應賓、羅九武、孫得勝三人知道這是鐵血軍為他們挖好的一個大坑,恐怕會立即丟下所有的人馬往回抱頭鼠竄。
對面靜靜坐在地上的正是鐵血軍第一旅張大安的人馬,只等著清軍自己衝上來送死,而小樹林裡的正是楊光率領的軍校學生,要在那裡觀看張大安怎麽使用火銃齊射痛擊清軍,進行現場觀摩教學授課呢。
除了這裡的布置外,離這裡大約三四十裡遠的地方,謝浩堂、劉行率領鐵血軍騎兵避過清軍的哨騎硬探,正悄悄往清軍側後挺進實施迂回包抄,只等清軍進攻受挫後,再從側後殺出來,全殲這股皖北清軍。
大坑已挖好,清軍自己跳不跳下去,都只能是死路一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