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妙和回味中午回來時夏老頭已經走了,讓蘇妙吐血的是蘇嫻跟她說已經暗示過很多次讓那老頭掏小費,那老頭一直裝傻。
回味問蘇嫻夏長臨走之前有沒有說什麽,蘇嫻想了想說沒有,於是回味就不說話了。
蘇記辰時營業,員工一般提前一刻鍾陸續抵達。
文氏今天難得沒有拉扯最不情願蹭飯的文書跑過來蹭早飯,早上文書去叫母親時母親很反常地說身子不適一直躺在床上,可到要上工時卻還是起來了,眼眶青黑地跟著文書來到蘇記。
文書心中有種不好的預感,他擔心他娘的身子,之前那場大病已經將娘的身體掏空了,雖然看現在應該算是養了過來,可那時郎中說他娘心臟不好,做不了太重的活也不能有情緒上的大起大落,他想起早上時那隻被剪破了放在桌上的香袋。陸慧送的香袋他回到家後第一時間就收了起來,昨晚讀書很晚最後他伏案睡著了,不料一覺醒來卻在桌上發現陸慧送給他的香袋被剪壞了放在他的桌子上。
家裡只有他和娘,文書自然第一時間想到他娘身上,可當他走到外屋時卻看見娘面朝裡躺在床上懶怠說話,怪怪的,以至於讓他覺得心虛,也不敢開口詢問。
他的心裡有許多負罪感,他心知肚明現在的他沒有兒女情長的資本,家中的條件、母親的脾氣以及馬上就要來臨的院試,可是他拒絕不了那個幾次三番湊上來的姑娘。那是個可愛而美好的姑娘,他覺得自己配不上那個好姑娘,也沒什麽能耐讓她幸福,可是當那個姑娘全神貫注地望著自己時。他的心裡還是會湧起虛榮和暗喜,這感覺是他從沒體驗過的,他覺得不壞。
他慌亂地想母親應該知道了他和陸慧還沒戳破的親近關系,那個香袋肯定不會是被老鼠啃破的。娘一言不發,可是這行為卻是實打實的警告,一想到這裡他就覺得喘不過氣來。
陳陽從外面風風火火地跑進來,差一點將正在挪桌子的文書撞翻。文書皺眉看了他一眼。陳陽卻腳步未停,火急火燎地向廚房衝去,衝進廚房裡。氣喘籲籲地大聲道:
“二、二姑娘!”
“做什麽?”蘇妙正在折騰她寶貴的黃油,看了他一眼,問。
“一品樓出事了!出事了!”
“又怎麽了?是佟四少把佟二少給做了,還是佟二少把佟四少給做了?”自從佟二少來到豐州。一品樓沒有一天是消停的,她也隱約猜到對那對兄弟來說。酒樓什麽的現在都不重要,拉下對方爭取繼承權才重要,不然就算把酒樓做的再好,也是為他人做嫁衣裳。
回味無語地看了她一眼。總覺得她把不該知道的知道的太多了。
後廚的人也不由得咂舌,東家的嘴巴忒毒了些,居然挑唆人把自己的兄弟做掉。
“不是。是昨晚上,徐知州在一品樓為新上任的布政使接風洗塵。結果,結果……”
“怎麽了?”蘇妙狐疑地問,“新布政使看上了佟四少十分貌美,要強納為妾?”太好了!
回味的嘴角狠狠一抽,這個人的腦子裡成天都在想些什麽!
陳陽蒙了一會兒,納男妾這種事太驚悚,他可沒聽說過:
“不是,佟四少不在豐州!”
“莫非看上了佟二少,佟二少胖了點,新布政使的口味還真重。”
“不是!是蟲子!新布政使在菜裡吃出了菜蟲,勃然大怒!”陳陽呆了一呆,可不想讓她再亂猜,一口氣說出來。
蘇妙愣了一會兒,不過比起她突發奇想佟染被新布政使看上,聽到一品樓居然從菜裡吃出蟲子的衝擊性還不算太大,頓了頓,問:
“結果呢?”
“佟二少也慌了手腳,吃出來的蟲子他也看見了,只能一個勁兒的賠罪,好在徐知州幫忙說了好話,新布政使看在佟家的面子上才算揭過,結果一大早,就是剛剛,昨晚上在一品樓吃過飯的人全找上門來,那些人全鬧了肚子。”
廚房裡的人都愣住了,像一品樓那樣的大酒樓居然也發生了食品安全問題,原來在品鮮樓工作過的人首先是一陣暗爽,心裡想這就是報應!報應!
蘇妙卻不這麽想,或許她心眼比較多,她第一個想到的卻是佟染突然躲了出去任佟二少為所欲為,這很有可能是他對付想搶他地盤的佟二少的手段,雖然這手段忒陰毒了點,佟染本身也不是善茬子。如果這真是他動用的手段,那些鬧肚子的人還得謝天謝地他們只是鬧肚子而不是被毒死。
在佟二少管理期間出了這麽大的事,佟二少難辭其咎,如果佟家管理嚴格的話,他至少需要引咎辭職,並且還要被貼上“管理失職的無能者”標簽。
“現在怎麽樣了?”她問。
“正在門口鬧著呢,估計得驚動官府。”陳陽回答說。
蘇妙眉一挑,一品樓若要因此關門她自然是最大獲益者。如今在豐州她的蘇記名氣雖然節節高升,卻仍舊被一品樓和品鮮樓壓在頭上,人家的實力和勢力她是比不得的。這次鬧的一出就算搞不垮一品樓,至少也能讓一品樓裂一個縫兒。不過如果這只是佟染的手段,佟染是不會讓一品樓名聲盡失的。在她心裡她並不希望佟染馬上倒台,如果品鮮樓現在垮了,她可沒有錢收購,到時候賣給別人又是一場麻煩,她倒是十分希望佟染能在她攢夠錢之後再垮台,佛祖保佑!
蘇妙並沒有去一品樓門口湊熱鬧,接下來她聽說的是官府把一品樓查封了,然後佟四少回來了,再然後佟四少配合官府找了許多專業人士調查,最後發現是誤會一場,那些肚子痛的人全是因為自己吃壞了東西。十多個人集體吃壞了東西,管你信不信,反正官府信了,一品樓信了,吃壞東西的人也說自己的確是吃壞了東西,誣賴了一品樓還很不好意思。
至於那些吃壞東西的人到底是什麽來頭,蘇妙很好奇地打聽過,是豐州本地人沒錯,都是一些生意不怎麽好的小老板,在壞了一次肚子之後生意居然開始紅火起來,顯然是走了屎運!
蘇妙聽說之後不禁感歎了句,果然是有錢能使鬼推磨!
一品樓重新開始營業,客人不多也不少,本來像一品樓那種高級酒樓都是做熟客的生意,不可能像小酒樓那樣賓客滿座,人家吃的是一個幽靜。
佟染和灰頭土臉的佟二少回了老家,作為原一品樓廚長的長生據說正在家停職反省。
這件事之後不久,長生來了,從黃昏時分坐到打烊,蘇妙不得不出來見他。
“被停了職的人還真是清閑呐。”蘇妙坐在他對面,平聲說,又問,“找我做什麽?”
“廚王大賽的事,你可聽說過?”長生捏著酒杯,笑吟吟問。
蘇妙一愣,雙手抱臂想了半天:“嶽梁國廚王爭霸賽嗎?以前倒是聽說過。”
她這麽說長生也愣了一下,驚詫地問:“你們家的小少爺沒跟你說過這件事?”
“什麽事?”蘇妙一頭霧水地說。
“廚王爭霸賽每三年一次,主辦人是佳陽郡主,這是嶽梁國最大的盛事之一,總決賽會在皇宮裡舉行,由皇上與二十位皇族擔任評審,每一次都相當熱鬧。總決賽勝出的人就是嶽梁國的廚王,勝者會聞名整個嶽梁國,甚至還有可能成為禦廚或國宴總廚的人選。”
蘇妙摩挲著下巴想了半天,嶽梁國還真會玩,皇族帶頭舉辦這麽隆重的比賽,莫非皇上是個吃貨?
“所以呢?”她疑惑地問,“你到底想說什麽?”
“咦,你真的不知道?之前因為皇上龍體欠安,廚王爭霸賽暫停,現在皇上已經痊愈了,這一屆的廚王爭霸賽定在明年三月舉行。”
“是嗎?”蘇妙說,頓了頓,“這關我什麽事?”
“噯?你不參加嗎?”長生愣住了。
蘇妙也愣住了,想了半天,說:“我雖然是廚師,但我可不喜歡拿做菜去比賽,每個人的口味都不同,每個人都有自己擅長的東西,這又不是理論考試,怎麽能單憑一道菜就決定一個廚師的能力, 我最討厭這種搞噱頭的比賽了。”她不以為然地說。
“嗯?”長生百轉千回地哼了一聲,似笑非笑地看著她。
蘇妙被他瞧得渾身不自在,訕訕地避開他的眼神。好吧,她承認,想當年她還是一個朝氣蓬勃的菜鳥時也曾參加過廚王比賽,想給自己搏一個頭銜,結果……她被的相當慘烈,從此有了心理陰影,即使後來有了名氣也堅決不參加那玩意兒。
往事不堪回首,她撫額,輕歎了口氣。
“今年的廚王爭霸賽,我和阿染都會參加。”長生看著她,微笑著說,頓了頓,又乏味地補充了句,“當然還有佟二。”
蘇妙愣了愣,看了他一會兒,呵地笑了:“所以呢?”
“不想在全國最高的廚王大賽上打敗我們嗎?”長生帶著一絲慫恿,笑著問,說出這樣的挑唆居然還能掛著純澈無害的笑容。
蘇妙定定地望著他。